第17章 卷一第十六章返回奉城

《姊笄》

        少姝芳十五，容颜丽倾城。

        绾发及笄时，慈母多愁容。

        不知却扇时，身畔是何郎。

        只愿良人顾，结发共连理。

        ——观昊

        ……

        噩耗竟是如此突然，君旭一路上回想过去，依然无法相信，仅仅不足两个月，那个看上去英武睿智的父王就会一病不起。

        是自己太不用心，没有考虑到父王年事已高，每每父王难得抽出时间与自己说话，自己那么不懂事，总是嫌他太烦，总想着逃避。

        如今想来，悔不当初，曾经错过的，如今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挽回。

        夜晚，国王寝殿。

        朔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国王，无奈摇头，她已经探测过国王的身体，如今积劳成疾以至于脏器衰竭，已是药石无效。

        只可惜，如果国王是修行之人这般神魂强大，或许可以使用三魂器将魂魄重新聚集，然后使用魂宗秘术安排转生。

        如今想要救治，至少需要十二级以上的丹药易经洗髓重铸五脏六腑方能奏效。即便是此刻的自己想要救治也无计可施。

        君旭自然不会放弃，他将自己炼制的丹药，凡是补充气血、修复伤势、增强神魂之类的丹药一股脑让父王吃了个遍，希望这些丹药能让父王哪怕有一分好转。

        他叫来所有的御医联合诊治，又派人发布悬赏，寻求救治办法。

        他乞求师父能救治父王，哪怕只是让他稍稍好转也行，可惜师父无动于衷，只说无计可施。

        朔清告诉他的情况，他难以接受，十二级灵药，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人间如何去寻？就连师父都说无计可施，他又能如何？

        朔清无法帮助君旭，这是他的因果，必须等他了断之后才能重新走上修行之路。

        她退出大殿，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没有回宰相府，因为她知道国王的寿数也就只有一两天了，她要陪着君旭度过这极度悲伤的时刻。

        而君旭屏退这些拿不出治疗方法的御医，知道他们已经尽力，姑且只能想办法吊住父王的一口气，自己再另想办法。

        安排侍女好生照顾父王，君旭急忙返回凤栖宫，去探望母妃。

        母妃近日因为衣不解带照顾父王，又加忧愁父王的病情，已经积劳成疾。

        王妃见到君旭归来，赶忙让侍女将自己从床上扶起，她看着君旭，顿时泣不成声。自从国王突然昏厥，至今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她感觉天塌了一般，失去了主心骨。

        如今见儿子归来，总算有了依靠，她知道儿子刚回来就与国师去了王上的寝宫，于是焦急等待君旭前来告知自己诊断结果。

        “王儿，你父王的病情如何了，仙师可有救治办法？”夙柔急切问出自己的担忧，希望能从儿子口中得知一个好消息。

        君旭走到榻前，握住母妃的手，略加斟酌道：“仙师还在想办法，应该有办法，母妃不要担忧，好好休养身体，否则父王醒来看着母妃如此模样一定会伤心的。”

        他没有如实告知，怕母妃无法一时无法接受，而自己还是打算再想想办法，或许有什么其他方法能让父王恢复。

        王妃知道君旭只是在安慰她，仙师如果都没有办法，那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要和夫君天人两别了吗？

        回想当初两人初次见面，虽然互相不知道身份，但是却被对方的样貌和才情吸引，悄悄私定终身。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意中人竟然是太子，那时候自己心绪很乱，担心他将来即位后妻妾成群，自己又将如何面对？

        没想到他竟猜到了我的心思，还发誓说自己今生只此二人相伴生死不弃。

        但是直到他即位之后，我仍然无所出，此时众朝臣每日上疏奏请王上纳妾以延绵子嗣。

        王上却是力排众议，独自扛着朝堂压力，坚持终身没有再纳妾，只因承诺过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无奈自己不争气，一直无所出，让他承担了太多压力，总算老天开眼，让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儿子，总算此生没有辜负夫君的疼惜。

        夫君此生承担了太多压力，他一直励精图治，攘外安内，使国家在他手中走上了富足和强盛。

        但是还没有实现他的抱负，还没有将西北诸国收服，实现一统。他又如何甘心就这么撒手而去呢？

        想到此处，王妃泪流不止，还好君旭一直陪伴着她，总算将母妃安抚入眠。

        看着母妃两鬓斑白的秀发，回想着自己从小被母妃也是如此哄着入睡，不禁有些伤感。母妃如今也已经年近花甲，只希望她能保重身体，好让自己多尽孝道。

        次日，宰相府。

        朔玉昨日回来后没有去王宫，而是回到了宰相府，如今她已经是仙师，无需受凡间帝王制约。

        她此次回来，除了探望许久未见的父母，还想要和父母坦白一件事，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认可。

        她如今即将筑基，到那时寿命至少可以翻倍，将来如果达到金丹境，则至少有四五百年寿命，对于如此悠长的寿命，自己打算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伴侣。

        对于自己的伴侣，她有自己的想法，希望找到互相倾心之人，毕竟将来要共度悠长的年月。

        朔鸿对此事不置可否，如今已经无需依靠女儿把控后宫给家族带来助力，一位仙师足以护持家族更加久远。

        只是如果女儿能继续当太子妃，将来自己在朝中的实力必然更加稳固，但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如今只能支持自己的女儿，希望女儿能把家族带领着变成修仙家族，将来家族仙人后继有人，家族就能一直兴盛下去。

        今日是给女儿补办及笄礼的日子，由于此时国王病重，不宜操办庆祝，所以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了。

        朔玉对此没有太多想法，她能把婚事的问题处理好，得到父母的支持，就已经很满意了。

        父亲给自己取字瑾心，祝贺自己成年，而母亲叫来下人，一边给自己梳妆，却是面带忧愁。

        展晴将玉簪插入绾好的秀发中，然后看着镜中的女儿，无声叹息。

        如今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却要推掉天下人羡慕的婚约，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夫婿。

        只希望不要再像自己这般常常独守空房。

        想当初，自己在诗会相识了朔鸿，对他的才情十分倾慕，不听家中劝阻，终是嫁给了他。可惜过婚后的幸福日子没过多久，夫君就开始时常彻夜不归。

        两位哥哥因此还多次帮自己出气，更是让他对我疏远。幸好后来仙尊托梦送给我这个女儿，才让夫君重新开始重视我。

        就算自己知道夫君把他养的外室安排进相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声张。因为自己只是母凭女贵，如果把这家丑张扬出来，怕是将来的日子更不好过。

        好在女儿如今已经成仙师，将来不必再受世俗约束，可以自由自在选择自己的生活。

        王宫，国王寝殿。

        今日君翼又来探望了王上和王妃，他从小父母双亡，是王上和王妃将他养大，犹如亲生父母，因此十分挂念。

        他也对此毫无对策，只能出言安慰并帮助君旭给王上侍疾。

        待君旭处理完今日国事，送走众议事大臣，君翼才告退而去。他如今是外臣，不能留宿宫中，必须赶在宫门关闭前出宫。

        君旭重新跪坐在床榻前，看着依然昏睡中的父王，静静出神。

        此时他面容憔悴，双眼呆滞，回想着曾经父王与自己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卖儿奉母，善否？”

        “欲望、贪婪，益否？”

        “乱世武治需重典，盛世文治轻徭役，何为？”

        “……”

        父王最多的是教导自己，希望自己明是非，辨善恶，能做一个治世明君。

        终究是没有达到父王的期望，更可惜的是，自己将来还要为了活命而忧愁，又如何能把国家治理好？

        他想到了大哥君翼，他文武双全，将来我若不在，他必然能扛起重任。

        至于自己的太子妃……君旭摇了摇头，实在是对这个太子妃没有兴趣，也知道朔玉对自己没有情愫，但是由于是仙尊安排的婚事，他如今不好拒绝。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大哥能与她终成眷属，更何况婚约已经无法约束双方，这件事还需要找时间和师父商议，看如何决策。

        只是父王如今的病情日益严重，发出去的金榜依旧无人应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期间朔清也来稍加探望，见君旭状态还算可以，于是略加安慰后重新返回了自己的住处。此事她无能为力，这都是凡人的命数，无法强求。

        直到申时末，君旭侍奉父王喝下汤药后才回到凤栖宫，他还要来此探望和安抚母妃。

        君旭进入凤栖殿，发现桌前放着的晚餐似乎没有动过。此时王妃依旧依靠在榻上，双眼呆滞看向前方。

        君旭叫来侍女将重新热了一碗羹汤，然后端着亲自喂母妃。

        王妃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看着王儿端着的羹汤，勉强张口喝了少许。

        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如何都要吃点东西，否则身体怎么能承受住？君旭继续拿着汤匙想要让母妃多吃一点。

        终于在君旭的软磨硬泡下，王妃才勉强将碗中的羹汤喝完。

        君旭搀扶母妃重新躺下，待到母妃入睡方才离开。他后半夜依旧要去父王寝宫侍疾，以防侍女照顾不周，让父王出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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