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事情原委

　　三年前，夜晚，警察局。
　　梦依染坐在一旁，见里面的一群人在接受口供。
　　忙完很久后，梦依染的父母亲就赶来了这里。
　　他们进门，就看见一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安静出神的杆在那，她的手上有一个明显的伤痕，她像失魂的人，一直看着一个地方，连谁来了都不去关注。
　　父母上前急切的问了好多问题，梦依染都一一回答了。
　　那些男孩因为打人和劫一些小线被拘留了。
　　梦依染就这样因为一句，“看起来，没有多大的伤害，可以带她走了。”就被父母领了出去。
　　梦依染站在路灯下，等着父母把停车场的车开过来。
　　晃神中，见对面的狭窄道路矗立着一个人影，有一点光的照亮，只能看见他的侧脸，透过他的眼睛，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拉下口罩，透了几口气，又迅速拉上了，也许是天气太冷，他感觉有视线往他那里探去，就转头看梦依染。
　　滴——一声，车来了，梦依染坐了上去，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居然想对他说一声谢谢，但因为出于对面前人的恐惧和迷茫，她打住了。
　　又透过窗边，见他转过身，似乎是把口罩拿了下来，再转过来时，他外套的拉链拉到下巴上，遮住了他的鼻尖，他的眼眸低沉，与梦依染对视几秒后，就慢悠悠的离开了。
　　那个时候的记忆，本该掩藏的回忆，此刻正在反复的回荡。
　　在晚自习上课之前，梦依染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
　　她只是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丢了三魂六魄，无神识的人。
　　她的朋友看出了端倪，想问，但又认为这个时候去问，有点不好，因为有人先一步去找她了。
　　五点二十五分，刚出宿舍的梦依染，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她有点惊喜，又有点害怕。
　　她走到他面前时，身上就已经出了冷汗，是因为认出了他，还是因为回想起自己多年前那件事的恐惧。
　　当听到他第一句话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全身紧绷，很放松，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情绪都荡然无存。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有怎么样吗？”梦依染迅速道。
　　“你看起来不对劲？”
　　梦依染歪过头，好奇的问：“怎么不对劲了？”
　　徐尚成笑了一下，故作边绕着她一圈观察她的样子，又边说道，“表情不对，上课时心不在焉的，行为上，丢了魂似的…唔……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梦依染轻轻抿了唇，转过头，笑了一下，略有点嘲笑。
　　“不用管我太多，只是觉得快要毕业了，心里有点闷而已。”
　　女孩此刻不用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徐尚成一脸不信的样子。
　　但梦依染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他的神情，却发现，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她，那种带有一点难过的神情，让梦依染愣住了几秒，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恢复往常的样子，只不过，没有看她而已。
　　梦依染与他并肩，慢慢朝教学楼走去。
　　“算了，等下我要去一个地方，上课的时候你就对老师说我去扫地了。”他忽然停下，对着梦依染说。
　　“哦……好。”梦依染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她上楼时，徐尚成早已不知踪影。
　　又追溯到现在的晚自习第一节课，上了大半，因为老师有事，所以这节课是自习，教室里少了谁，也没人会注意，当然，也是因为梦依染说他扫地的原因。
　　她心想，明天，又是个不好的日子了。
　　发呆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试卷半天没有动。
　　眼看只有20分钟下课，她就马上提笔做试卷。
　　窗外的风有点大，吹着她的试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周围翻阅书籍的声音，写字沙沙的声音，充斥着班级。
　　安静的很。
　　忽然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寂静。
　　全班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门口。
　　那站着一位年轻的女人，妆容浓艳，带着墨镜，穿着黑色长裙。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梦依染的同学？”
　　梦依染听她这么说，大概就猜到这个女人是谁了。
　　她站了起来，回应女人：“我是梦依染。”
　　女孩出去后，班上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原先安静的氛围全部被打破，稍有一点动静就能被吹灭。
　　到办公室时，梦依染还在奇怪着，为什么是这个女人来找她，而不是老师找他，之前不是说她母亲是明天到吗？况且又不能走漏风声，毕竟对她的名声不好。
　　果然，还没进去，女人就抓着她的手，往楼梯走去。
　　“这……位、阿姨，你要带我去哪？”梦依染被这种措不及防吓到了，她语调微微提高，还伴随着一点疑惑。
　　谁知，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
　　直到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她才把墨镜摘下。
　　那双眼睛，梦依染不会忘记，真的太熟悉了，很像贺皖。
　　“我女儿呢？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快告诉我，这几年，她到底去了哪里？”
　　“阿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因为那张录像才找到我的，那你还不如怀疑这个把录像给你的那个人。”梦依染似乎想到，这么久的事，都没有被扒出，直到她快中考的时候，才被发现，这是不是就太巧合了？
　　“我怀疑给我线索的人，而不去怀疑那个打了我女儿的人，你当我傻吗？”女人抓她的手有点紧，让梦依染发疼。
　　“阿姨，您先别激动。”
　　“我怎么可能会不激动？那次，她哭着回家，嘴上一直喃喃说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是已经给了你钱吗，我父亲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女人拿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指着屏幕，对梦依染说：“我找了两年，整整两年，了无音讯，警察断定失踪，或者是被人卖到什么荒山野岭？我都不相信，你说，她之前发生过什么？还是说你与她有什么纠葛？”
　　梦依染还是往常的神情，“我不知道，那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我只知道，她最近经常旷课，然后被劝退。”
　　“是吗？是吗？那她会在哪里……”女人脸上终于露出疲倦，灯光下，她靠在墙上，缓缓坐下，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形容。
　　只觉得是一个小孩找不到路的样子。
　　女人哑哑道，“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忘了。”毕竟是两年前的事，梦依染只能知道个大概，但谈话内容完全已经忘记了。
　　“她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也大概，能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那些对你进行施暴的一些男生我也已经找到，他们对你倒是印象深刻，你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段回忆，你凭什么忘记？关于我女儿，关于我女儿的重要线索，为什么你们通通所有人都记不清楚？！”
　　梦依染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堵得很。
　　“当年这所学校为了压下风声，不得不让我放弃找寻我女儿的念头，但时隔多年，也不会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消失！”
　　“你说话啊，梦依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看见你这种委屈表情，就恶心。”
　　恶心。
　　好像有人对她说过。
　　你以为你大发良心，别人就会感激你吗？恶心。
　　是谁说的？记不清了。
　　但这两个字，足以让梦依染发怒。
　　“阿姨，您以为、这些年，我是怎么忘记的吗？你认为，我这个人很恶心、吗，那些小小的传言，就能让我成为这些街道的八卦，我为什么、不能忘记……你心疼，你女儿、就要把一切罪行怪在我身上，逼问，当年还是小孩子的我，那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噩梦忘记？”
　　“好不容易，忘记，可你们却非逼着我，想两年前的细节，不相信我，甚至怀疑我。”
　　“就算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不会这么断定我。”
　　“但是，你们这些成年人，却总认为，小孩子经历的这些事情，会扭曲，会有逆反心理。”
　　“几张嘴，都说不过你们。”
　　“是不是我在学校里，太像个好学生了，就觉得我这个人很虚伪……”
　　“当年的事，我想贺皖也没告诉你多少吧？您会这么着急，是想要弥补自己的愧疚心吗？”
　　女人此刻已经站起来了，她听到这些话时，又愤怒又难过又震惊，她狠狠抓着她的手，来到，那个巷口，教学楼的道路。
　　“看看这里，你想到了什么？你刚遇到她的时候，也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吧！你经历了什么？！你受到有多大的伤害？你在比谁更惨吗？她为了她父亲的事，已经转学好几次了，这次，明明是我答应她的最后一次……但是，因为那些男生，她受罪了多少？就当我自私吧，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女人微微垂眸，淡淡难过流露出来，她的皱纹似乎变多了，中年女人，平静后，再次带上了墨镜，她撇下最后一句话的是，“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是有我女儿的一点线索，我都会追根到底。”
　　“抱歉了，女孩，下次见面，就不会是以这种立场对峙了。”
　　梦依染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就回到了教室。
　　坐回位置不到几分钟，就下课了，旁边徐尚成的位置还是空的，问了其他同学，才知道他在她离开不久，就请假了。
　　凳子都没有坐热，梦依染就出去到走廊上徘徊。
　　许是她太反常了，许诺一下子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处，除了刘思思，更了解她的人应该就是许诺了。
　　她们是从小学开始一起玩的，直到初一初二才因为在别班分开，但这并不会让她们的关系就此尴尬。
　　“你还是一样，烦躁的时候就会到走廊那看风景。”许诺莞尔一笑。
　　“你还是这么会揣摩人家的心思……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现在我有点迷茫，对与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梦依染完全没有在意身旁多了个人，自顾自的感叹。
　　许诺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一个人伤感啊，别啊，这还是你吗？不管遇到什么，都能以笑脸面对的学霸。”
　　许诺觉得她似乎不能这么说，毕竟，如果什么事都能以笑脸面对，那才是真的无忧无虑。
　　许诺盯着远边的天空，脑海中浮起以前的回忆，她轻声道，“其实，我对与你的认识，只停留在六年级和现在，我不知道你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有过什么？但我还是不想看到你难过。”
　　“听你这么说，我的难受就好多了。”梦依染卷了卷自己的一缕头发，若有所思。
　　似乎心中没有那么闷了，她才想起来，今天第二、三节课要考试，她到办公室要拿试卷，头疼，她怎么会忘了呢。
　　“你先进教室吧，我到办公室里分一下试卷。”梦依染走的极快，没让许诺反应过来。
　　上课铃声打完后，老师就来到了教室，这次考的是英语。
　　梦依染分完试卷交给老师，过了不久，就看见万静静刚进办公室，见是梦依染时，征了一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她母亲找你了吧，老师这次处理不当，差点让她胡作非为了，你没事吧？”
　　“没事，那她明天会不会来了？”
　　“不会了，应该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因为她离开学校后，就坐上汽车去了别地，想来，这件事与你无关，想想看我那时的想象力真疯狂，抱歉了，依染，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和那些男生一伙的来欺负她的。”
　　“老师……给你添麻烦了﹏”梦依染抿了抿唇，就低下头。
　　“压力别太大，距离中考只有两个星期多了，后天就是毕业晚会，我希望你能放轻松点。”万静静欣慰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
　　“好。”
　　距离徐尚成离开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是因为家中的事情，被迫离校一个晚上。
　　七点，徐尚成买了一些感冒药回到家中，房间的灯没有开，他打开门，发现母亲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他将感冒药放好，到客厅拿了一杯热水放到桌子上，对她说：“妈妈，醒来的时候记得吃药，别让我担心了。”
　　女人听见声音，沉重的抬起眼皮，淡淡笑了笑，“知道了，工作太累了嘛，现在我和你父亲分居，他大概不会找我麻烦了，这段时间，一直麻烦我那个闺密照顾我，你要好好向她道谢。”
　　徐尚成点了点头，出去时就把门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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