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像是做了几日苦工般，在灶房大汗淋漓，煮完了累人的一餐后，寻梅回房后便倒头大睡了一整天。

        起来已是夜色重临，早就错过早午两顿饭。

        曼姿敲门内进，边说边放下提篮，打开盖子取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放在碟上。“晏书那家伙弄的，吃完后便动身吧。”

        “去哪里？”寻梅伸展着四肢后，双手揉捏着因长时间盯紧柴火而紧绷的双肩。

        “我也打算到曼陀罗域。”曼姿笑容可掬，把碟子推近寻梅。

        “现在？”刚拿起包子的寻梅歪了歪头，她没听错吧？现在这个时分？

        “日间是没有人的。于曼陀罗域的人大多都待白昼后才动身。”曼姿好整以暇地绕起双手解说，“要是现在出发还不迟。若是你想多待几天也无妨，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不，就现在走吧。”寻梅想可以的话，再也不要煮如此份量的饭菜，很是累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极了，这平凡的包子尝起来真的很好吃。她啃着第二个包子，身上酸痛感仿佛又减轻了些。

        和曼姿并肩走到一扇门前，门扉刻印着如蛇般扭曲看不懂的字，和刚到寺庙看到的牌匾一样，看起来像是经文或咒文，“是什么文字？”

        “啊……看不懂是正常，这些是远古文字。”曼姿耸眉，“我也看不懂。”

        “你那些包子我还能多要几个吗？”寻梅看向她挽着的一个大篮子，小心翼翼地问。

        “就两个，其他的我还有用。”曼姿双眼迸发出金灿灿的光芒般，露出商人精打细算的表情。“是个好机会狠狠地敲一笔。”

        寻梅不明所以，“你打算拿出去卖？”

        “总会有人喜欢的。”曼姿以空出来的手推开门，涌来人声沸腾。

        曼陀罗域浮于空中，顺应风流四处飘荡。往地域边沿低头看却是一片黑压压的虚无，无法断定所在位置。若不是有术法的帮助，又或自身有能力，几乎到不了。

        “远方哪座显目的棕红高塔，是无理堂，如果急着苦于盘缠，手上有想要典当之物，可以去该处。不过得要小心坑得鸡毛鸭血。若不是万般不得意，我是不推荐的。”

        寻梅看着曼姿塞在自己手上奇丑无比的手绘地图，看起来比起扭扭曲曲的远古文字好不了多少。

        “塔的东方是很有名的蓬莱客栈，名字听起来很老气，装潢贵丽又称为俗气，价格更是惊人。要不是钱币太多没地方花，也不会选择住进去吧。”

        “眼下现在站着的是景上街，最热闹的街道。西面是花街，你应该知道花街吧？”

        “我知道。”寻梅点点头。

        “这里的花街可是有男妓，有机会可以去见识一下。”曼姿对着寻梅眨眨眼。

        “好……”寻梅万般无奈地回应，不是应该叫她一个女子要小心别去这种风流地才是，怎样看倒是觉得不去就可惜了。

        理应更深夜静的时份，此处的气氛却南辕北辙。放眼看去，各式各样的人影频繁地互相穿梭，热闹非凡。

        若仔细看，有的身上长着羽毛、有的长着羚鱼，还有的皮肤毛绒绒的……都是寻梅从未见过，难以形容的怪异。

        眼前一个有着兔耳鼠脸的小个子，正捧着礼盒又蹦又跳地，快速穿梭挤拥的人群，这具由一处跑到另一处的小身影，长得动物模样，却不像是寻常所见。

        “那些是什么？”寻梅指着长相希罕奇特的背影，低声问到。

        曼姿朝寻梅指沿目光看去，略带讶异地反问：“你没遇过？”

        没遇过是不是很奇怪？说起来在降魈山的日子从没有妖魔鬼怪打扰，过得异常平静，现在细想平静得不合理。

        没有凶猛野兽，也没有魑魅魍魉，更别说这种长相别树一格的动物。

        “是有点意外。”曼姿想起寺庙中住着那堆性格凤毛麟角，有着一堆缺陷的住客相比，瞥了她一眼，她真的很正常了。“不过不奇怪，要是你也遇得够多千奇百趣的人，就会练成见怪不怪。”

        一只长如虎般，背上却有双翼的庞然巨兽走朝她们二人走近。

        曼姿蹲下身，伸手把提篮中的包子给了它，“真可爱。”

        寻梅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可爱？哪里可爱了，它的獠牙可是尖得发亮，被它一咬肯定一命呜呼，看哪身躯，被它一压也肯定回天乏术。

        “这些长得像动物的是瑞兽。”曼姿想起到了什么，忽然抬头，“你会狩猎吗？间中也会有聘人捉瑞兽，而且奖金不错。”

        “不会。”寻梅摇首。

        “仙法？咒术？”曼姿抬高一边眉，紧接着问，既然不是人子或多或少也会懂一点自保之术吧。

        “都不会……”

        “当我没问过好了。”看到寻梅垂下的双肩，不忍心地安慰她，曼姿晃了晃手中篮子。“和我一同到‘无理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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