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傍晚，烈风呼啸，包裹着雪花，不停的在空中飘荡。医院病房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飘进了几朵雪花。

        白色的房间的病床上，贺沉舟躺在上面，脸上带着呼吸罩，他头上裹着纱布，

        那双盛着星光的眼睛半垂着，脸上苍白。

        看起来羸弱又可怜。

        祝星辰站在走廊上，握紧了手，透过探视窗望向病房中的贺沉舟，她问旁边的林曾：“现在怎么办？”

        林曾，跟了贺沉舟身边好几年的助理，脸色暗沉：“您想乘着贺总失忆跑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说完转头问医生：“贺总什么时候会好？”

        “医生说过了贺总应该是脑子摔到了，有点脑震荡，暂时性失去记忆了。”

        “说不清楚，可能明天，也可能一个月后，也可能一年后。神经上的东西不好说。”

        林曾眼里直视前方，思索着：“贺总失忆，如果一个月后好了，您也是被抓回来的命。何必白费功夫。”

        祝星辰听着，心下绝望，语气也高了几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这辈子就一直被关着了吗？”

        林曾叹气：“祝小姐，这是你们感情的事情。而且，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我只是一个助理。”

        “我以前也帮过你，可我成功过吗？”

        林曾帮过祝星辰很多次了，他也看不过贺沉舟那么关着祝星辰，可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她失败了。

        关的更严格，过的更惨。

        后来，他便放弃了，不愿再看祝星辰重蹈覆辙。

        祝星辰苦笑：“我记得，我们以前是朋友。”

        “以前我是没机会，可我现在是真的有机会了。”

        贺沉舟昏迷了五天，昨天才刚醒来。

        醒来之后的贺沉舟，什么都不记得了，被医生诊断为脑震荡性失忆。

        林曾叹息：“我也把你当朋友，我只是不愿意看你重蹈覆辙。”

        这几年，林曾一直呆在贺沉舟身边，知道祝星辰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也是看着她从一个积极向下的小可爱，变成了只会刷卡的废物。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才十八岁，满脸堆着笑意：“林哥哥，你怎么又来我们学校了。你和沉舟的感情可真好？”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虽然大贺沉舟好几岁，却只是贺沉舟的助理。她以为他是贺沉舟的朋友，贺沉舟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四年过去，那个少女长大了，脸上没有笑意，每天的生活除了刷卡，什么也没有。

        像是夜空中本来闪烁的星，突然就暗了下来，泯然于众人了。

        林曾叹息，他知道祝星辰的悲惨。

        可他也知道，贺沉舟的偏执，就算她跑到天边，他还是会把她抓过来，只要他能恢复记忆。

        何必又徒劳跑走呢，林曾叹息：“对不起，祝小姐，我帮不了你。”

        祝星辰眼中仅剩的光，又熄灭了，她嗤笑：“是我痴心妄想了，竟然要别人帮我。”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站着，隔壁房间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哥哥。”

        两个小护士站在隔壁病房的门口八卦：“哎哟，又发疯了，你不知道吧，这个病房的这女的，喜欢的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男方已经被送到国外了，她自杀住院的。”

        “哎哟，这世界没人能把爱情分开，除非血缘。这她不知道吗？”

        “哎，疯吧，疯个几年，等她哥哥在国外结婚生子就好了。”

        听到两个护士的交谈，林曾眼睛一亮。

        祝星辰没闲心听转身就要走。突然林曾拉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这样。”

        他凑她耳边，这样说道。

        祝星辰听完，吃惊的瞪大眼睛。

        林曾皱着眉头：“要不要试一试。”

        这场骗局的后果，他知道如果失败，结果会是什么。就算成功，结果又是什么。

        可，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祝星辰眼中明明咩咩，最后她垂下双眸：“那先试一试吧。”

        两人开门走进去。

        坐在床上，头上裹着纱布的贺沉舟听到声响抬起头来。

        林曾：“贺总您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沉舟黑眸微沉，满脸苍白的脆弱感：“你们是谁？”

        “不，只有你，你是谁？”贺沉舟转过脸，看着祝星辰，眼眸微亮。

        “我先走了”祝星辰还是胆怯了，她有些不敢欺骗。

        “你不准走。”贺沉舟的声音冷然，像是冰窖里的冷空气，他又问：“你是谁？”

        祝星辰看着就算失去了记忆，也死定着她不放的贺沉舟，想起了，林曾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说：“也许，我们可以趁他失忆，伪造亲属关系，把你嫁出去。就算再清醒过来，也是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吗？

        祝星辰心脏在胸腔猛的调动，像是想要冲出胸膛，脸颊发烫，就像是被滚水淋过。

        她捏紧了手：“我我是你的姐姐。”

        贺沉舟听到祝星辰说话，那双透着微光的眸子也微微垂着。

        贺沉舟又接着问：“姐姐？”

        贺沉舟抬起双眸，看着祝星辰，那双偏执的脆弱的眼睛，盯着她，像是有团火，能把她烧成灰烬。

        贺沉舟看了一眼林曾：“你先出去。”

        林曾愣神，有些犹豫的看了祝星辰一眼，最后还是只是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走出了病房。

        贺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叫什么，我呢？”

        祝星辰有些害怕，身子微颤：“祝星辰，我叫祝星辰，你叫贺沉舟。”

        贺沉舟眯着眼睛：“我们都不是一个姓，为什么会是姐弟？”

        林曾只教她办法，可没事先跟他对好剧本。

        祝星辰撑着下巴，小鹿一般的眸子微微上扬，声音微微颤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是贺家领养的女儿。”

        贺沉舟继续不置一词，虽然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但没有打断，而是选择继续聆听着。

        祝星辰见他没多疑，继续说：“你是一个gay，被男人甩了，为情自杀。从二楼跳了下来。然后我为了救你，也受了伤。”

        她可真是怎么狗血怎么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弟弟，以后千万别为男人自杀了，作为姐姐这样很心疼。”

        说完她垂下了头，掐着手指，企图压制住因为撒谎不断跳跃的心脏。

        她不说话，房子里就寂静了。过了好半天，贺沉舟才开口，他声音低沉，现在受着伤，声音微低：“是这样吗？”

        祝星辰忙不迭的点头：“嗯，是的。你不相信我？”

        贺沉舟一脸病态苍白，眼神里有星光闪烁，看起来干净又漂亮。像极了祝星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

        自卑敏感，还没那么偏执。

        贺沉舟眸色一沉，不再说话。很明显，他是不信的。

        祝星辰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拿出证件，递给他看：“你的是贺沉舟，我的是贺星辰。只是我都用我以前祝星辰的名字，你们看身份证。”

        祝星辰的身份证上，确实是姓贺。

        因为贺沉舟认为她是他的，强制帮她改的。没想到此刻竟然还派上用场了。

        贺沉舟看了照片，抬起双眸，墨色的眼眸像是一滩冰冷的湖水，包裹着祝星辰：“真的是姐弟？”

        祝星辰心虚，气却很足：“不然还能是什么。”

        贺沉舟还是盯着她，眉头皱着，有些若有所思的叫了一声：“姐姐？”

        声音很低，带着磁性。

        祝星辰以为是在叫她，颤颤巍巍的答应下来：“嗯在呢。”

        贺沉舟看了她一眼，闪躲着目光低下了头。

        “我先去交一下费用，你先休息会。”祝星辰出门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贺沉舟一眼，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就永远的不记得。

        祝星辰回到医院病房走廊，林曾还等着：“怎么说了？”

        祝星辰离开病房，本来挺得笔直的背，塌了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跟他说了，我是他姐姐。”

        林曾看她这样，明显就是对这个方案不太有信心：“你还要跑吗？”

        祝星辰摇摇头，坐到走廊上：“我也不知道。”

        林曾叹气：“那祝小姐好好想想吧，是要跑，还是说我提到过的办法，装作是贺总的姐姐了，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成家立业，彻底解脱。”

        祝星辰抬起头，望向探视窗。

        贺沉舟也在里面坐着朝他们两望去，尽管头上裹着纱布，尽管此刻的他脆弱苍白，眼中有疑惑，但也有执着。

        而且，看他两，怎么像武大郎，看西门庆和潘金莲一样，眼中怎么那么多怨恨。

        祝星辰叹气：“你先回去吧，我想好跟你说。”

        林曾接着叹气：“那行吧，你好好想想。”

        林曾离开病房，走得医院门口的一条小巷，才从包里拿出烟。

        林曾点燃打火机，嘴边叼着烟，他啊，只是想当初那个眼睛像是星星闪耀的少女，眼睛的星星，能再一次闪烁起来啊。

        一直以来他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不想看她飞蛾扑火，自寻灭亡。

        只是，这次，蝴蝶好像真的有机会飞走了。

        祝星辰在走廊坐了好久，才会到陪护病房，

        清点了包里的所有东西。现金，珠宝，东西一样没弄丢，沉甸甸的压在肩头。

        她想过了，她还是要走，用姐姐这个身份赌一把，可如果输了呢？

        还不如跑路来的安全。

        好不容易等到入夜，祝星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已经一点了，外面寂静无声，适合逃跑。

        她背着行李包，踮着脚尖的走出病房，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毕竟，贺沉舟就住在她隔壁。

        他就是个怪物，随便弄出点声音，他都能听到的。

        以前，她已经试验过千千万万次了。

        她走出门后，轻柔的把门关上，小心翼翼的走在走廊上，生怕发出一声声音。

        在黑夜中，她的身影就像是一片影子，寂静无声。

        窗外有夜猫的叫声，凄清寂寥。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你要去哪儿？”

        祝星辰的心脏突然一紧，像是被万千根绳子拴住。她指尖发颤，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走廊。

        贺沉舟穿着白色的睡衣蹲在地上，面色在苍白，在黑夜中白的发亮。那黑色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玛瑙，闪着光。

        半夜，他不在自己病房呆着睡觉，而是蹲在了祝星辰门口！

        这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

        贺沉舟回复记忆了？竟然知道要堵她怎么那么快

        祝星辰吓的声音颤抖，像是站在寒风中那般不由自主的：“我准备去下面的小超市面点吃的。”

        贺沉舟疑惑的歪着头，看起来竟然有些天真无邪：“那姐姐为什么会背着包包？”

        姐姐？原来没恢复记忆。

        祝星辰轻松的呼了一口气，立马一脸语重心长：“我准备多买一点回来，所以就背着一个大包包去。”

        贺沉舟从地上站了起来，月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铺上了一层白色柔软的轻纱：“我跟着一起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像是从月中走出来的人。清冷矜贵。

        祝星辰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她手都快抖成筛子了。

        贺沉舟那双眼睛，犹如黑夜中幽深的湖面，他把手放到祝星辰的包上提了提：“包里有什么，怎么那么重。”

        祝星辰本来想躲开的，却没成功，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她尴尬的笑了笑：“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黑夜中，贺沉舟像个病娇的少年，唇似朱砂，面似白玉，月色透过窗，塞在他身上，格外清冷。

        他低着头，有些委屈巴巴慢悠悠的说：“不知道，只是感觉你会出来。”

        “所以，想在这儿等着。”

        这贺沉舟真是神了！这失忆了都料事如神？

        难道他身体里有一种雷达，名字就叫“祝星辰逃跑抓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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