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叮叮叮叮叮叮。”

        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祝星辰烦躁的接起电话。

        是林曾的声音：“祝小姐，您起床了吗？现在已经是六点半了，您离上课七点还有半个小时。如果再不起来。您就要迟到了。”

        祝星辰躺在床上，本来还迷迷糊糊。可听到“上学”“迟到”她立马蹦了起来。

        ！！！！她竟然忘了忘了！！！！

        她快速的洗脸刷牙，跑到楼下，林曾已经在哪儿等着了。更奇怪的是，贺沉舟竟然也等着她。

        林曾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书包：“这里面是您的课本和文具，快上车吧，送你去学校，第一天不要迟到了。”

        贺沉舟刚扬起手，准备告别。

        祝星辰就跟在林曾屁股后面出去了，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贺沉舟看着祝星辰远去的背影，默默的开打放在客厅的电脑，搜索：去高中读书最容易发生什么事情。

        点赞率最高的答案：早恋。

        贺沉舟神色不明的看着浏览器，垂着眼帘，看不出情绪。

        但眉头，锁的很深。

        祝星辰紧张的站在教室门口，林曾看着她的样子，推了推镜片：“不需要紧张，放松心态，如果第一天就紧张，接下来该怎么办，”

        祝星辰拍了拍胸口：“我尽量，好久没来学校了。感觉紧张的不行。”

        教室里，班主任正在通知同学：“今天咱们来了一位转学生，她有些特殊，比大家大了一点，希望大家和平相处，互帮互组。”

        说完他朝着门口的祝星辰招了招手，比了比嘴型：“进来。”

        祝星辰忐忑的看了林曾一眼。林曾面容沉静：“进去吧。这是你想要的，就不要怕。”

        祝星辰闻言，飘忽的眼角坚定下来，僵直着背脊走了进去。她看着底下一片片好奇的面孔。蹑手蹑脚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祝星辰，希望能和大家好好学习，共同进步。”

        底下的同学礼貌客套的随便鼓了鼓掌。班主任指了指下面的最后一排的座位：“你先去坐那儿吧。”

        祝星辰走到空位置上坐下，同桌是一个有些胖嘟嘟，带着眼镜的女孩。她低头坐着作业没理她。她也只能讪讪的拿出课本看着。

        下了课，有些同学对他还是好奇的。前面的两个女生扭头过来，其中一个瘦瘦的女生朝着祝星辰笑了笑：“哎，新同学，欢迎哎。”

        祝星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些同学都比她小太多了。

        她朝着祝星辰挂在背椅后面的包包看了一眼：“你包包好好看啊，多少钱啊。”

        这是巴宝莉的一个基本款，算是一个平民款了，不贵。她实话实说：“不贵，就两万块。”

        瘦瘦的女生面容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旁边的高挑女生朝着瘦瘦女挤眉弄眼一下。

        然后笑着问祝星辰：“老师说你比我们大，是大多少我们都不知道，你多少岁啊。”

        祝星辰继续老实：“我二十了。”

        这下，两人的表情更加怪异了。朝着祝星辰讪讪的笑了笑，扭头回去继续做作业了。

        胖女孩同桌这下从课本中抬起头来了，小声的对祝星辰说：“你不会撒一下谎吗？”

        祝星辰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撒谎？”

        胖女孩迷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烫着精致卷发，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的“高龄”同学，欲言又止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拿出手机打开了高三二班班级群。

        我搞到真的了：妈呀，二十二还来上学，是要笑死我吗？

        大白兔吃大白兔糖：两万多的巴宝莉，不贵。估计是煤老板的

        大白兔吃大白兔糖：最新战报，新同学，二十二岁，有钱，原因不明。

        我，如风：哇。

        女王大人：哎，高三了，还来新同学

        好好学习小班长：看书，别bb。

        原本热闹的班级群瞬间安了，胖女孩本来想帮她说几句话的，打上去了，又消除掉了。她有些不敢。

        一天课上下来，祝星辰脸上只有两个大字：懵逼。

        什么都听不懂，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就连语文都有些听不懂。

        一天下来，到了晚自习，她直接累到趴在课桌上起不来。

        她休息了一会，拿着手机准备去厕所玩会手机。

        隔板内，她靠着墙壁，打开手机刷着朋友圈。

        学校女厕里嘛，总会有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所以，就靠着隔板，随便听着。

        “你注意到今天那个新同学了吗？那妆容，那头发，不知道的，我还以为她是来选美的呢。“

        “你看她炫富。两万的包包竟然说便宜，她是故意打击我吗买不起？”

        “哎，只是希望这种社会人士，不要跟班里带来不好的影响。我看她上课感觉她好懵。希望她最好别影响别人。”

        “还有，她身上那股子香水味好香啊，给我刺的都快看不进去书了。”

        “呸，那是你自己看不进去。”

        两人嬉笑打骂的走出了卫生间，祝星辰则呆愣的那种手机，缩在厕所的隔间里，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她没有擦香水，头发是以前做的，化妆只是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习惯。她已经很努力的变安静了，不打扰到任何人。

        她神色恍惚的准备回教室，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带着厚重镜片的男生叫住。他拿着书，站在走廊上：“新同学，才刚来，还习惯吗？”

        祝星辰苍白着一张脸：“还挺习惯的。”

        男生一脸歪着个脑袋，把自己兜里的手机递给祝星辰：“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存进去，我是这个班的班长，你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祝星辰手颤颤巍巍的把号码输入进去，冲着他说：“谢谢啊，那我先进教室了。”

        祝星辰点点头，准备转身就走。男生叫住了她：“你先等等。”

        祝星辰停住叫住，微微偏头看着他。

        男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年纪那么大了，还要来上课。但既然选择了，就好好坚持吧。我只是安慰你，别想太多。”

        年纪那么大还来安慰着算什么安慰。

        不过，这应该是个好同学。

        祝星辰虚弱的招了招手：“谢啦。”

        祝星辰低着头，走进教室。可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感觉，那些目光都看着她。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

        祝星辰是自己一个人走回家的，没有打电话给司机，没有叫车。乘着夕阳，擦着碎影，走在繁华的大街上。

        这些街道上的面孔，都是她所不熟悉的，这里的人面容看起来都倍感疲惫，步履艰难。而她以往所见的，都是高档上商场里，笑容典雅的服务员和小姐太太。

        等好不容易走回家，贺沉舟已经在花园里等着她了。

        他额头上还裹着白色的纱布，摆着灰色裤子，白色高领毛衣。身子修长，像一只站立的鹤。

        他见祝星辰回来，连忙迎上去，隔了一尺的距离停下了：“回来了？我还以为会更晚。”

        祝星辰没有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径直走向二楼的衣帽间。贺沉舟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到了衣帽间，找了两个大箱子，跟抢劫似的，动作粗鲁，一挥手，把架子上所有的包包都揽进了箱子。

        贺沉舟站在衣帽间门口，没有进来，只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不要了吗？”

        祝星辰埋头整理包包：“暂时先不要。”

        光包包就装了好几个箱子，她又开始装衣服，把所有衣服也装进了箱子。

        一时间，衣帽间所有架子都空荡荡的，没有花花绿绿的包包衣服，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干净整洁。

        贺沉舟：“要买新的吗？我陪你去。”

        祝星辰看着地上的五六个箱子，摇头：“暂时不买。”

        贺沉舟：“不喜欢这些衣服吗？”

        喜欢，当然喜欢。那个女孩不喜欢prada，hermes,fendi,burberry。每个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昂贵的东西，来让自己干净与众不同。

        只是，她现在不需要了。

        祝星辰走到贺沉舟面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香吗？”

        贺沉舟呆愣了一下，随机低下头，瓮声瓮气的回答：“香。”

        祝星辰又问：“什么香？”

        贺沉舟的头埋的更低了：“不知道，就是香。”

        祝星辰想起了今天那个同学说的香，应该就是熏香的味道。她以后就不用了。

        祝星辰看镜子中的自己，栗色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披在剪上。眼角已经被染红。哭哭啼啼的模样，活脱脱的一只飞不出笼子里的金丝雀。

        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从柜子找出一把剪刀，抓起一把头发，咔嚓一下上去。那长长一缕头发就像树叶一样，哗哗的落了下来。

        贺沉舟站在门口，看着一半的头发都快没了，立马从门背后走进来，抢过剪刀：“为什么剪头发。”

        祝星辰随手拖了一张凳子，坐下，从镜子里看向贺沉舟：“你要抢，那你帮我剪吧。”

        “为什么要剪？”

        贺沉舟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头茂密的卷发。

        祝星辰背脊挺直：“这个头发，影响我学习了。”

        贺沉舟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上她的头发。佛魔上的瞬间，就像是过电一般。手麻了一下。

        祝星辰的头发，很柔顺，抓在手里，像是一只小毛团在手上滑动。

        “好看，一定要剪吗？”贺沉舟问。

        “剪。”祝星辰语气笃定。

        镜子里，祝星辰坐在椅子上，蓬松的栗色卷发披在剪头，左边还别了一个钻石发夹，看起来娇俏可爱。

        祝星辰很喜欢自己的长发，也花了很多时间打理。每个星期都要做护理，做水疗。让她看起来茂盛又生机勃勃。

        头发对于她来说，就是第二张脸。

        以前，贺沉舟也很喜欢她的长发。

        有一次，贺沉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喝多了，回到家，她正在拆一堆包裹。他不由分说的走上前来，就抱住她。

        祝星辰疯了一样推开他，见他还要上来，她直接扬起手，给了他脸上一巴掌。那一巴掌好像把他打的有些清醒了。

        本来迷蒙的眼睛瞬间清冷下来，歪着头，精致的下颚线透着锋利。他用手抚上被扇的那半边连，低沉沙哑的说了句：“疼。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祝星辰没再打理她，继续拆着手上的盒子。把他像空气一样晾在一边。

        可喝醉了的贺沉舟完全就是粘人的变态，清醒的他还只是个暗中观察的变态。

        他坐在祝星辰旁边，胆在酒精的作用下大了起来，手也开始跃跃欲试。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挑起来一根，放在手里把玩。

        贺沉舟喝醉了，那些深埋在心里几英尺的欲望，渐渐舒展开枝叶，企图冲破身体。

        他拿起头发闻了一下。

        一边玩，一遍偷看祝星辰的神色。见祝星辰还在拆快递，就那么一直握着那一根玩。

        最后，祝星辰拆完快递，一脸冷静的看着他：“摸够了吗？”

        贺沉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把手放下来，又沉默的看着她。

        祝星辰直接用拆快递的剪刀把刚才贺沉舟玩过的头发给剪掉，只一小缕。可她还想把周围的也剪掉。

        恨不得，贺沉舟的手满是细菌。

        “我不碰了。你别剪了。”贺沉舟无力的垂着头，过了好半天又说了句，“祝星辰，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当初贺沉舟那双怨恨的眼角，好像就在昨天。

        祝星辰狠下心来：“别啰嗦，快点剪。”

        贺沉舟把头发撩起来，又放下去。重复了好几遍。

        祝星辰无语死了：“你摸来摸去的，撸猫呢？”

        贺沉舟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的说了句：“猫？”

        因为祝星辰的催促，贺沉舟才拿起了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挠进耳膜里。祝星辰不忍心的闭上眼睛。

        任由“咔嚓咔嚓”的声音，爬过她的头皮，脊梁，耳朵。

        忍了很久，等声音停下来，祝星辰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那个人，一头男士齐耳短发。

        有多短呢？连两只粉扑扑的小耳朵都露了出来。活脱脱的十七岁少年打扮。

        只要穿个男生校服，就是个高中生。

        这也太丑了吧。

        祝星辰惊讶的望着贺沉舟：“我让你剪短，但不是让你剪那么丑，狗都比你啃的好看吧。是不是故意的？”

        “让你剪短，是让你齐肩，不是让你齐耳。”

        贺沉舟委屈的低下了头，看起来十分委屈可怜：“怎么会故意。”

        可他眼底好似闪过一丝窃喜。

        祝星辰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憋屈，直男也没什么审美，估计不是故意的。

        她挥挥手：“得了得了，会房间睡觉吧。我要去看书了。”

        离开衣帽间之前，祝星辰扭头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

        这几年，好像有些东西，根深蒂固的植根她的生活，奢侈品，化妆，香水。可回头看看过去，没有这些华贵物品的装点，她的生活就真是满目疮痍。

        没有自由。

        没有学历。

        没有朋友。

        不懂人情世故。

        是该结束了。

        等祝星辰走后，贺沉舟慢悠悠的蹲到了地上，把那些长发一寸一寸的捡了起来，握在手心，攥的很紧。

        祝星辰回到房间就给顾书年打电话。那边有些吵闹，

        隔着听筒都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祝星辰连带着自己的声音都大起来了。

        “我们下个月就订婚吧，等我高考毕业就结婚，你看成吗？”

        顾书年那边好像在抽烟，打火机发出擦擦的声音：“嗯，可以。”

        “顾书言的声音缥缈又沙哑，“那下个月初六订婚，我看日子还不错。你觉得呢。”

        “随便，只要天气不错，是节假日就行。”

        两人谈论订婚就像谈论去哪吃饭一样随便，好像订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随意。

        顾书言闻言咳嗽了一声：“哟，你竟然还知道节假日这回事，我以为你只知道商场打折和不打折的日子。”

        祝星辰是被时间隔离了的人，毕竟不用上班，不用跟人交流，需要什么星期一星期六的识别。

        祝星辰才不搭理他的调侃：“我现在可是有正经事做的。”

        顾书言啧啧啧，痞气十足：“让我猜猜，现在贺沉舟失忆了，你是不是准备谋取他的财产。贺大郎是不是该吃药了。或许，你准备在这段时间，掏空贺沉舟公司的股票，架空他的公司。”

        祝星辰：我觉得你脑子有病，八点档和水浒传看多了。

        但她没说，她只是懒洋洋语气轻描淡写的说：“我回高中读书了，当年没有参加高考，蛮遗憾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炸烟花，只听得到砰砰砰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顾书言说道：“真尼玛绝了。”

        绝，能不绝吗？

        贺沉舟失忆了，想的不是图谋财产，不是跑路，而是回高中读书。

        只是自从贺沉舟失忆了，她做的哪一件事不绝。

        她挂了电话，开始看着书，没看多一会，手机又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没存名字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您好，请问是？”

        “班长。”

        祝星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带着厚重镜片的大男生，语气缓和了起来：“啊，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班长那边还在做作业，面前摆着书握着笔：“问问你回家没有，还有今天布置的作业跟你说一下。”

        “嗯，好的，谢谢。”

        班长人很好，跟祝星辰说了学校的作业和老师的教课特点。祝星辰好久没有这样的同学情了，语气都变的轻松起来。

        “我觉得班上还挺好的，没什么，今天的事情也没在意。”

        “嗯嗯，谢谢班长。”

        贺沉舟手里端着牛奶，骨节清瘦白皙，捏着玻璃杯，指尖都发白了。

        他又想起了白天的高赞。

        高中最容易发生什么：早恋。

        他最后握着牛奶回到自己的房间，查了查学校名，看着学校，眼中闪过一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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