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往事（下）

　　“十七岁那年，阿娘与父王几番提起过我二人婚事，都……被父王严词拒绝，几次下来阿娘觉得我二人应是没有希望的……”巴雅尔眼眸泛起伤痛，他早便起了爱慕之心，怎能容得如此轻易放弃！

　　“日思夜想，皆不明白父王为何要拒绝，那日我亲自去找父王问个明白……”巴雅尔眼中闪着惆怅之色，那日听闻阿娘又被严厉的拒绝了，自己左右不明白父王为何要拒绝，总是要问个清楚吧！

　　巴雅尔来到父王书房之中，亲自向父王说爱慕明珠，想与她成亲之事，可话还未说完……

　　“父王将桌案上马鞭狠狠甩向我，他第一次怒吼着与我说，‘你想也不要想！’”你想也不要想！巴雅尔眼眸如水不停变换着，不停抚着明珠脸庞，仿似要落下泪来，“明珠你知道吗？那一刻我便清楚了，父王定然是有说不出口的因由……”

　　明珠看着他那似琉璃般的眸子，染上哀痛，心疼不已，轻摇着头，“不是的，……兄长不是的……巴雅尔……不是那样的。”

　　明珠心紧紧揪到一处，伸手欲接他眼泪，却被他伸手抓住手腕，“吧嗒”他泪落而下，语带哽咽着道：“是的!……明珠！那日之后，兄长便派人去查……你的阿娘，艾娜王妃与父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早互生情愫，父王因着想强大部族才会娶了阿娘……”

　　巴雅尔垂了头，棕发遮了他半边脸庞，他是那样的悲痛难抑，几度强自忍耐着，双臂不停发着抖。

　　从小到大，明珠都未见过他如此模样，那样的令人心疼！伸手轻捧他脸庞，四目相对，“巴雅尔！我明珠与你一点血缘关系没有！”

　　他却缓缓摇了摇头，“父王一生戎马，手段狠辣，怎会无缘无故收个义女？”巴雅尔眼中闪着似绝望的光！忽而轻促眉头，双手抱住了明珠，“我几度曾想绝了对明珠的心思，可草原遇狼之时……”巴雅尔双唇颤抖着，那日他终是明白，他早已放不下了，便是不管不顾也要与明珠在一起！生死皆要在一起，这份感情早收不回来了！

　　“明珠，那日我打马回去，是当真想着，若能与你死于一处，也是好的！”那日明珠弃了自己，纵身跳下马去，身陷狼群包围之中，巴雅尔的心仿似也跟着她跳了下去般，他死死拉着马缰，他一定要让马停下来，他一定要回去救明珠，哪怕是与她死于一处也好！用尽全力，马缰深陷掌中，勒出一道血痕，马也终是停了下来，还好那日的马跑整整一晚，早便累了……

　　“明珠，你不知道，我当时回去见你还活着有多高兴？我当时有多感谢神女能让马停下来，能让我回去见到你！”巴雅尔不停抚着明珠脸庞，像抚着宝贝般。

　　明珠也满脸泪痕，一直以来，总是以为自己如火般追着他，他如石头般如何也捂不热，其实兄长他受的折磨远超自己！

　　“雪地之夜，明珠说要与我天涯海角，可知我当时有多想答应！可是明珠啊，兄长没有手筋，你我二人如何逃得过父王耳目？若布衣粗食，为明珠夫君又如何养家？若有天被明珠知晓我们是至亲兄妹，你又会不会怪我？恨我？又会不会羞愧难当？受不得流言蜚语而想不开？”

　　巴雅尔哽咽颤抖着，这么多年压在心中之伤，全数说了出来。他的心思明珠怎么会明白？他曾想过要绝了此心思，可一腔爱恋如何是说绝便能绝的？

　　“明珠，你能明白吗？兄长要王位，要权力，便是要堵住悠悠众口！只要父王不说，谁又知道我们是亲兄妹？便是知道了，谁又敢非议？！”巴雅尔眼光慢慢阴冷起来，这便是他深压在心底的之伤啊！

　　许久之后，巴雅尔慢慢转了眸色，深深望着明珠，“可是明珠给兄长出了个最大的难题，嫁去青越，……我还触不能及！”

　　当日议事厅前，明珠说，‘我相信这也是神女的指示，神女也必会祝福明珠！’当时巴雅尔心都凉了，当时巴雅尔心底升起一股怨恨！自己一直在拼尽全力，与她相守！可是所有努力皆在那一刻化为乌有！只差那么一步了，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自己娶了桑珠，只要自己掌握了阿兰部！明珠！！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

　　雪地之夜明珠说了绝别之语，巴雅尔心中想着，或许这便是命运吧，或许随着时间远去，自己也会将明珠放下，可她走后，自己却日思夜想，仿似疯魔了般！

　　脑海中皆是她立于院中抬头望星之身影，只言片语，皆在耳旁，无论自己如何借酒浇愁也忘不掉那一抹大红身影，也忘不掉她满含深的情模样望着自己，她软软的唤声兄长……

　　听闻她大婚，巴雅尔那日整整痛饮了一夜，大醉着！脑中不停想着她穿着嫁衣是何模样，不知她可欢喜？她可会思念自己？

　　谁又不是郁结于胸，不得舒展呢！

　　不知何时，巴雅尔总觉胸口酸胀难忍，此生得了王位，却失了她……那这王位得与不得还有什么意思？！

　　巴雅尔把所有精力皆用于整顿王庭事务之上，那日与桑珠大婚……心中却想着她雪地之夜的话语。

　　‘巴雅尔！明珠在此对着雪山神女立誓！决不与人分享兄长！’

　　巴雅尔颤抖着手，眼泪不停滚落而下，“明珠，你知不知道，当日誓言便犹如尖刀插在兄长心上啊！”

　　明珠不停为他擦着泪，心中亦是酸楚难当，紧紧抱着他脖子，“巴雅尔！明珠错了！”

　　巴雅尔抚着她的长发，细细嗅着她发丝之气，止了止神绪接着道：“我一直在找机会能去青越，想见见明珠，……青越再见……我便想着……亲妹妹又如何？嫁人又如何？”巴雅尔于明珠耳际轻声道：“我终是与父王一样，嫁人也一样要得到！”

　　明珠急急吻了吻他耳际，吻了吻他的发，“明珠心中只有兄长，从未有过他人！”

　　听闻明珠此言，巴雅尔才放松了神情，双手颤抖着，几次欲抱住明珠，皆是使不上力气，双手不住颤抖不止。

　　明珠一个大力扑入他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好似要将他嵌入骨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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