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天道

　　看见元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要来捂住自己的嘴，太阴下意识的往后推一步，身体撞上了白玉制成的石阶，僵硬的触觉阻碍了太阴后退，赶紧无奈的接着道：

　　“我在此地近万年，就是为了设下一个能够隐藏天机的法阵，你不用担心今日我们在这宫殿里发生的事情会被天道知道。

　　此地，也是为了能让我的孩子……有一片生存之地。”

　　语气里满满的苦涩与无尽的冷意，似乎就是太阴此刻的心情了。

　　似乎在等待着元蘅的回答，说完那句话之后太阴就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凝重，太阴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作为一位骄傲了十几万年的上古魔神，太阴为了她的孩子第一次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放弃了引以为傲的骄傲和尊荣。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乞求天道手下留情，好歹给她一条生路，可是她知道，天道无情，一旦它决定要做的事情，任何人或者事都无法更改，即便是天道自己。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新界成立的根本。

　　“是的，我确实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有天道的手笔。

　　那又如何，它还是成功了，而我失败了，败的一塌涂地，连上玄都输了出去。

　　我和上玄之间的隔阂分裂，天道只是借口。

　　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天道只不过是接着这个机会，将裂缝越扯越大，最后将那些迟早要发生提前了一些，于是我们就如同它希望的那般，毁于一旦。”

　　元蘅本来不想和太阴讨论天道和当年之事，但是看她今日这副模样，怕是早就等着自己许久了，只是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如今天道在继对自己动手之后便又看向了太阴，那么上一次她在云梦泽察觉的事也是真的。

　　这个孩子怕是真的有问题。

　　不然怎么会让如此骄傲的太阴变成这副模样，看样子她连无极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怕还是个天大的难题。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还敢……和天道作对吗？”

　　“亦或者说，那你觉得姜玄之事可有天道插手，堂堂上古魔神，竟然被人算计的如此简单，元蘅……你当真有自信能够护住姜玄吗？”

　　太阴似笑非笑的看着元蘅，语气里全是嘲讽，和平日里的不食烟火的太阴元君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你不恨吗?

　　你的根脚堪比父神，实力气运从来不差，又有上玄姜玄全心相护，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过的舒心顺畅，可是如今呢？

　　姜玄被算计中了消魂散，上玄和你各奔东西，不相往来，你自己更是带着累累的伤痕，你当真不恨不怨？”

　　看着太阴近乎执拗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元蘅毅然的摇头，认真的看向太阴：

　　“不，输给天道，是我自己无能。

　　但我不是输给了它，而是输给了上玄对我的不信任，也输给了我自己那逆天的脾性。

　　不然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会直接和上玄分开，而不是告诉上玄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来找回他的心。

　　天道所做的一切只是引子，它不能也无权利用天道的身份制造本来就不存在的事情。

　　我和上玄的事情，早在很久之前便埋下了伏笔，天道做的便是将它引爆而已。

　　固然天道做的不合理，心存恶意，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它呢？

　　我从来就很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和实力，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们作为上一个世界的遗留折，对于天道来说，我们是入侵者。

　　它作为一个世界的管理者，想要将我们铲除很正常，只是能不能除掉我们就是看道行的深浅了。

　　谁也没有规定，天道只能有一个，大道尚且还能交替更换，更何况只是大道的衍生物的天道，本质而言，它与被选中的昊天和阿修罗是一样的。

　　只不过它没有感情，只会机械的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做这它认为能保护这个世界的事情。

　　我确实不恨它，却不代表我能原谅它插手我和上玄的事情，有账，不是不算，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更何况天道才上任不到十万年，气数昌盛，便是再怨恨它，何苦要在这个时候与它做对。

　　我元蘅只是懒，不是蠢。

　　对敌杀人，最好一刀致命，否则留有遗患，后患无穷。

　　对手是谁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让它颤抖害怕的实力吗。

　　至于姜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没时间了，我等不到报仇的那一天了。

　　天道如今气势正盛，我根本无法反抗它降下的指令。

　　我对无极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太阴用着微不可计的声音回答这元蘅，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保住她的性命。”

　　“你知道吗？

　　我怀了她整整近万年，如今要我亲眼看着她消失在我怀了，活的如此卑微不堪。

　　元蘅，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两行清泪从太阴秀美的两旁滑下，那颤抖的羽扇睫毛像是狂风骤雨中的蝴蝶的双翅，看着微弱不堪却敢于和暴风雨抵抗斗争，即便希望渺茫也义无反顾。

　　室内一阵漠然静瑟，空气凝重到连呼吸也沉重不堪，人力无法对抗天道的无力感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此时连睡梦中的奶娃娃的呼吸声似乎也放轻了许多。

　　太阴也知道她这是隐忍太久了，急需一个纾解的地方和途径，而元蘅便是唯一的途径，一旦放松发泄过后，依照她如此自律严格的性子过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原样。

　　她独自一人背负这个重担几万年了，即便是最开心的时候迎接到她的诞生，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亲身父亲。

　　从大喜到大悲，太阴这些年来背负的实在太过沉重，这才有今日的失态疯狂。

　　太久没看见阳光的人，第一次看见阳光不是开心，而是先疯狂发泄这些年积攒的害怕恐惧绝望的情绪，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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