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梦千年

　　“旅客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美丽的古城西安！”

　　刚下火车，李云就被正月里的寒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

　　紧了紧衣领，拖着行李箱，跟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

　　出站后，风刮得更厉害了。李云抬眼看了看LED屏幕上的时间，早上八点零七分。

　　他的下一趟车是下午六点多，要在西安呆十个多小时。

　　正月十四，正是春运的高峰期。李云在火车上站了一夜，筋疲力尽。他好想睡一觉，在手机上翻了翻周遭的旅店，钟点房有些太贵了。

　　李云来自晋南的一个小山村，父亲是村里的木匠，母亲因常年劳作，身体不好。家里生计有些拮据。

　　作为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他被父母寄予厚望，甚至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他抱有期待。这些期待，仿佛他背上重重的书包一样，让他年轻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做一个平凡的人，是他内心的一点小小愿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组建一个家庭，可能会为油盐酱醋茶而争吵，不需要有多少钱，他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

　　可是，在这个激烈的社会里，不平凡早已经被定义为广泛意义上的成功。大多数时候，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标尺，一个衡量你是否成功的标尺。

　　所以，他的小小愿望，甚至一次都不曾跟别人提起。

　　灰蒙蒙的天，可能有厚重的云，也可能是沉沉的雾霾。李云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火车站周围。风渐小些了，不似刚才那样寒冷，也许是身体已经习惯了。

　　人就是这样，总能习惯。

　　“来，都跟紧一些，我们先去参观兵马俑。”

　　远处一个身穿黄色马甲，举着红色旗子的女子喊到。他的身边簇拥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是一个旅行团。

　　李云掏出手机，想看看火车站周围有哪些景点。

　　大明宫遗址，唐代皇宫旧址。距离近，就在火车站后面，最重要的是免费。李云提着箱子按照导航向大明宫遗址走去。

　　入目的首先是两段像是宫墙的建筑。后面是青砖铺设的广场。广场很大，四周种着胡杨树，因是冬日里，树叶都落了。

　　李云向广场深处走去，一路走一路看。周围有告示牌，上面用中、英、日三种文字写着哪片地方在唐朝是哪个宫殿。

　　约摸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几乎没什么游人了。李云坐在一个长椅上，准备休息一会儿。但他实在是有些困，不一会儿，就歪倒在长椅上睡着了。

　　李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是一个皇子，从他出生到今天早上去进学。整整五年，仿佛就是在这样一个梦中他度过了五年时间。是一个很真实的梦，太真实的梦。

　　“殿下，殿下！”

　　李云从梦中惊醒，揉了揉双眼。发现自己身上竟穿着宽大的袍子，正跪坐在一小几之前。周围像他这样跪坐着的还有几个男童女童，上首有一老者也跪坐在一张稍大的几前。

　　“殿下，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何解？”老者面色不善地问道。

　　“说话动听，表情讨人喜欢，这种人很少有真情实感。”李云身为一个大学生，这种基本的问题还是难不倒他的，便下意识回答了。

　　李云悄悄用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根，很疼。

　　穿越？他看了不少这种类型的小说，只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老者并不知李云的心思，脸色稍霁。有些意外，平时不学无术的七皇子竟能答上自己的问题。又出一问“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何解？”

　　“诗经三百首，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全都是真情实感。”李云还在思索当前的情况，听到问题，又答道。

　　老者脸色越发明朗，几乎不给李云思考时间，又抛出一个问题“‘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何解？”

　　这下就难住李云了，毕竟他一个机械系学生，只在高中时学过论语的节选。“不知道。”李云回答的干脆。

　　“呵”殿内传来一声嗤笑，李云循声看去，是一个坐在第一排的小胖子。

　　这时候，李云没空理会其他。按梦中所见，他应该是回到了大唐，而自己的父亲就是唐太宗，李世民。自己的名字也从李云变成了李恽。

　　可问题是，他知道李承乾，李治，李泰，李恪，可不知道李世民还有一个叫李恽的儿子啊。

　　复而又想到火车站后面大明宫遗址的自己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好好的，完成父母的愿望。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很好，坐下吧。只是，下次再敢在学堂里睡觉，就回去把论语抄一遍给我。”

　　“是，谢谢先生。”说完就跪坐在榻上。此时的李恽（后面都用李恽了）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

　　“那好，四殿下，你来说一下是什么意思。”老者继续他的教学。那老者应该就是孔圣人之后，孔颖达。所谓的四殿下应该就是四皇子李泰了。

　　“用法制禁令去引导百姓，使用刑罚来约束他们，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小胖子语气中就带着自得，说完还转过头，炫耀地看了李恽一眼。

　　李恽到是不在意，毕竟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旁边的太子李承乾劝诫了李泰两句。在梦中见到的李承乾也没有骄奢淫逸的感觉，看来李承乾现在还没有变成史书书写的样子。

　　李恽就在阵阵思索中度过了一上午。午饭就是在大殿里，尚食局的太监给各个皇子布菜。大多是蒸菜，时值冬季，他的桌前连一盘青菜都没有。

　　四周看看，李承乾和李泰桌上各一盘青菜，余者，大部分人也有青菜点缀。像他一样不见一根青菜的，除了他也就是李祐和李愔两人。

　　可见，他在皇宫中并不受宠。

　　李恽也不想改变这种情况。身为皇子，身份尊贵。不受宠，没有那么多人盯着。挺适合他的。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孔颖达老先生的一句又一句“子曰”中度过了。由于第二天就是上元节，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元宵节。故此放假一天。

　　散学后，李恽慢悠悠地收拾东西。他才刚刚走出进学的大殿，后面就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七弟，一起走吧。”

　　李恽转过头看见，李承乾、李泰并李丽质三人。

　　“大哥，四哥，五姐”作了个揖，“那就一起吧。”

　　“我们要去给母后请安，你跟着干什么？”小胖子仿佛对他有很大敌意。

　　李恽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四哥，我前两天听到一个问题，想请教下四哥。”说完不等李泰回答就说出问题。

　　“有一个老农在临死之前留下了遗嘱，他要将自己的十九头牛分给自己的三个孩子，但是又不想直接告诉他们具体分多少，于是给他们留下一个难题‘分法为大儿子得一半，二儿子得大儿子的一半，小儿子得两成，不得伤害牛’。那么怎么在不伤害牛的情况下分牛呢？”

　　一口气将问题说完，不管李泰小胖子的反应，对李承乾和李丽质说道：“正好小弟好久没有给母后请安了，就一同去吧。”

　　李承乾和李丽质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嗯，好。”李承乾回过神来，答道。

　　李丽质显然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七弟，你的问题不对吧，十九头牛的一半怎么分呢？”

　　李恽还没说话，李泰就忙张口“七弟，先别说，我要自己想。”小胖子还是有些可爱的，只是有些小孩子气。

　　“好，那就先让四哥想，等后日进学时，我再告诉五姐吧。”李恽想了想，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的本意只是不想让小胖子一直找他麻烦罢了。

　　一行四人走了大约一刻钟，来到了长孙皇后的寝殿。

　　李恽很激动，毕竟马上就能看到历史上的千古贤后了。

　　走进大殿，四人跪在榻上向长孙行礼。“母后安好！”

　　“起来吧，下学了？”声音很温柔，让人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长孙长相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反而很是端庄。穿着没有想象中的奢华，甚至有些朴素。一袭皂袍不过脚面，还可以看出浆洗的痕迹。

　　“是，刚下学。”四人回答。

　　“恽儿也来了，近日还好？”长孙关切地问道。

　　“一切都好，劳烦母后操心。”李恽感觉这么说话好累，正常说话多好。

　　“七弟今天回答上了孔师的问题，刚还给四哥出了问题，四哥现在还没想出来呢！”李丽质在旁边给长孙说道。

　　“是吗？给朕也说说什么问题，把青雀都给难住了。”李世民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长孙寝殿，站在殿门前，端的是仪表堂堂，三十余岁，看上去神采奕奕。

　　“父皇安好。”四人又向李世民请安。

　　“起来吧，后宫里不必如此。”李世民心情不错。

　　李丽质跑过去抱住李世民，又将李恽的问题说了一遍。

　　李世民也思考起来，不过伟人就是伟人。思考了大约五六分钟，就笑起来了。“有点意思，哈哈！”看来他已经想通了。

　　李恽在长孙宫殿呆了半个时辰，就告辞离开了。半个时辰，李世民以考较功课为名，问了一大堆问题。

　　大多数问题李恽回答得都牛头不对马嘴，眼看李世民就要发怒了，李恽就脚底抹油溜了。

　　夕阳西下，红白相间的宫殿间，一个稚童领着两个太监，晃晃悠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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