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慕容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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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诏狱。
锦衣卫指挥使萧泽从诏狱最深的牢房里出来,就看到孟鹤雪坐在堂前,翻看着卷宗。
“孟大人。”萧泽三两步上前。
孟鹤雪盖上卷宗抬起眼,看向他:“审出什么了吗?”
萧泽道:“江左商帮的帮主、包括他的两个儿子我们都抓到了,但从他们口中没审出什么。”
他们之前闯入满春阁,就是为了抓帮主最小的儿子。
如今江左商帮最重要的人,都在他们手上,若是审不出什么,那他们锦衣卫无法向陛下交代,也无法向天下交代。
外面的人都等他们还慕容家二百八十六口人一个真相。
孟鹤雪道:“上刑了吗?”
萧泽看着孟鹤雪的脸色道:“上了,但没上重,我怕将人弄死了,这件事更不好交代。”
孟鹤雪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声音淡淡:“请个太医来,就在旁边看着,然后上重刑。”
“是。”
萧泽向孟鹤雪的背影拱手鞠了一躬。
孟鹤雪走出诏狱时,夜幕中下起来了雨。
宋清将油纸伞撑起,挡在孟鹤雪头顶。
孟鹤雪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幕,拎起袍角,跨进了雨中。
孟府离诏狱不远,他们马车没行驶多久,就到了孟府跟前。这时雨越下越大了,宋清忙打开事伞,撑在孟鹤雪头顶。
孟鹤雪下马车时,忽然眼前扑过来一个人影。
宋清忙一脚将人踢开,怒喝:“什么人?”
那人倒在雨中,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孟鹤雪执伞走了过去,低头看向慢慢爬起来的女子。
“首辅大人。”女子颤颤巍巍地跪在孟鹤雪跟前,“民女慕容筱筱求见孟大人。”
“慕容家独存的孤女?”
孟鹤雪的声音冷冷淡淡,隔着噼里啪啦的雨幕,更有种刺骨的寒意。
“正是民女。”慕容筱筱微微发抖,昂起了苍白的小脸,“民女听说首辅大人清正廉洁,满朝盛赞,更有体恤百姓疾苦的仁善之心。大人,民女只能求大人帮帮我了。”
孟鹤雪道:“慕容家的案子,锦衣卫已经在查了。这件事陛下很重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是的!”慕容筱筱忙道,“锦衣卫我不相信,其他人我也不信,我只信任大人。民女呈上去的血书其实……还有一半,民女恳求大人帮帮我。”
雨水淋在慕容筱筱的身上,她的头发衣服都湿漉漉地泡在水中,脸色渐渐青白,活似一个索命鬼。
她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很快额头就流出了血,又很快被雨水冲走了。
“大人求您帮帮我,帮帮我慕容家二百八十六个亡魂。”
慕容筱筱声音越来越低,肩膀抖索着,忽然她一头栽到了雨中,昏了过去。
孟鹤雪收回视线,吩咐:“宋清将人带回来,让储大夫给她看看。”
“是。”
宋清将人抗了起来,送到储大夫那里。
第二日一早孟鹤雪起床,宋清来禀报:“大人,昨晚那个姑娘醒来了。”
孟鹤雪点了点头:“带我去见她。”
孟鹤雪到正厅时,慕容筱筱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孟鹤雪坐到主座上,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慕容姑娘,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已经好了。”她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看了孟鹤雪一眼,羞红了脸。
昨晚她只顾着求孟鹤雪帮她,加上昨晚雨太大了,她没看清孟鹤雪。
如今外面阳光明媚,屋子亮堂堂的,孟鹤雪那张如雪如月般的脸,就呈现在她眼前。
她顿时为昨晚自己的狼狈感到羞耻,若是早知道……她救就不会特意赶下雨天时来求人了。
孟鹤雪道:“慕容姑娘注意身体,仇什么时候都能报,若是没了身体,就算报了仇,又宽慰了谁。”
“多谢孟大人关心,我会的。”慕容筱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想首辅大人果然像外界传言那样,光风霁月般的人,她找对人了。
这时小慧端来早膳,孟鹤雪道:“先用膳再说吧。”
孟鹤雪用膳一句话都没有,安静得很。慕容筱筱几次抬眼看孟鹤雪,随后也没说话了。
一旁的小慧冲宋清打手势,指了指慕容筱筱,又指了指外面天空上正好飘着的一朵云,随后又激动地打了两个手势,一脸着急地看着宋清。
宋清无奈,摇了摇头,给小慧打了一个手势,小慧这才放心了下来。
吃完早膳,孟鹤雪喝着茶,淡声问:“你说血书还有一半,那一半长什么样子?”
慕容筱筱跪了下来,开口:“大人会为我慕容家报仇吗?”
孟鹤雪道:“慕容姑娘,你的仇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呢。”
慕容筱筱一咬牙从袖子里掏出剩下的另一半血书,孟鹤雪没有看一眼,而是继续喝着茶。
慕容筱筱道:“这血书当年是我祖母写下的,她当时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将血书写完,埋在了胸口下的土里。”
“江左商帮将他们尸首扔到江水中时,没想到要去翻土里,这才让这封血书保存了下来。”
孟鹤雪抬起眼,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慕容姑娘,这话我已经听过了一遍。”
慕容筱筱脸色有些犹豫,尽管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但看孟鹤雪始终没松口要帮她,她又开始犹豫了。
若换成任何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听了他们慕容家这样的惨事,都会答应帮她。
但孟鹤雪的态度让她琢磨不定。
但她没有机会了,京中其他人,她更不相信。
慕容筱筱抬高双手,将血书递了上去:“请大人过目。”
孟鹤雪身后拿过半封血书,他神色淡淡地将血书打开,随后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扭扭歪歪的字。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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