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去的目击者1

姜芸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人死了还能再晕倒。
  迷迷糊糊之中，她想起了那天，也是这样一片冰冷的白色。
  当时她和胡艾结婚三年，可是一直都没有孩子。
  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姜芸忐忑不安的望向医生。
  “怎么样？大夫？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咳咳，你先起来吧...”
  医生随手脱掉一次性手套，嘱咐她先从床上起来。
  姜芸虽整理衣服，眼睛却紧张的盯着对方，希望快点迎来最后审判。
  医生坐下后，轻轻拿起桌上报告，又看了看一眼姜芸，微微挑眉，露出犯难的表情。
  姜芸战战兢兢的问：“怎么样？我还能...有孩子吗？”
  “...根据检查结果，你自然受孕的几率很小。”
  这不是第一个对她宣判死刑的人。
  虽然对方说的很委婉，但姜芸知道，其实自己怀上已经没有多大可能了。
  这是应该是尚安市内最好的妇科医院，在全国也数一数二。
  “...如果想要孩子，可以和你先生商量，早做打算...”
  瞬间，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从结婚那天起，她就曾无数次幻想过牵着孩子的手，和胡艾一起快乐嬉笑的场景。
  而如今，这个梦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医生还在滔滔不绝的建议，“...现在人工辅助生殖技术也很发达...没必要一直...你年纪也不小..."
  但姜芸什么劝说和安慰的话都没听进去。
  她失魂落魄，推开诊室大门。
  下一位病人马上就冲了进去，重重撞她肩膀上。
  母亲和妹妹一直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见她从诊室出来，马上紧张的问：“老姐，医生说什么啦？”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姜芸，只好勉强的勾起嘴角，“还是那样吧...”
  事后，她回想这个笑容肯定很难看，以至于母亲看到后马上猜到了结果，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只有妹妹姜颜还在有点云里雾里，一把将她拉到角落，刨根问底。
  姜芸只好试图保持镇定，把才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两人。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开始无法抑制，抱住母亲，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最后的建议。
  “医、医生说...现在辅助生育技术发达，可、可以尽早尝试起...来...”
  姜芸泣不成声，将头埋进母亲的肩膀上，想要寻求至亲的依靠。
  谁料，母亲听完只是愣了一会儿，便狠狠推开她。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她焦急的边原地打转，边自言自语。
  责怪起女儿没有好好照顾身体，"都是你的错，叫一天天的好吃懒做，把身体都搞垮了。"
  姜母用手指着姜芸的头，怒气冲冲的指责，完全无视此时已在崩溃边缘的姜芸。
  “没用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外边儿的男人乱搞才这样！”
  尖锐的呵斥声引来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妈，你别说了...”
  姜颜扶着被母亲推开的姐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算大事？！”
  “你懂什么懂！没孩子，怎么留住男人的心！
  姜母怒吼着打断，“我看你怎么向你那强势的婆婆交代！”
  回想起叶念慈已经几次三番明里暗里催促自己和胡艾，姜芸内心更加崩溃。
  她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然后又垂下头，泪水从下巴滑落在地。
  “妈...婆婆那边我会去说的...况且还有希望改变的..”
  “哎哟喂！你就这水平，还指望着改变什么？”
  她鄙夷嘲讽的盯着姜芸，嘴角挤出一丝冷笑，
  “既是女娃子，又没你妹妹那样的相貌和性格，我真是活了那么多年，白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说着说着，她越发歇斯底里，两只手锤在姜芸的背上。
  “你个赔钱货！赔钱货！要是留不住胡家，要是帮衬不了你弟弟，也就别回来了！”
  拳头落在姜芸单薄的肩膀和背上，但她无法还击，只能默默承受着母亲的侮辱。
  这还不及她心理痛苦的千万分之一。
  怎么和胡艾，和叶念慈交代...
  和叶念慈交代..叶念慈...
  不知为何，她满脑子都是婆婆叶念慈的名字，感觉就快要窒息了。
  “...喂！你醒醒啊...”
  姜芸被感到自己被不停的摇晃着。
  “别睡啦！醒醒啊！”
  她用力撑开眼，发现自己还是一片白色虚无之中。
  “...哎...总算醒了...你怎么看着看着，就晕过去了呢，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呀...”
  露莉见姜芸已经苏醒，便有气无力的坐在她身边，揉着自己胖胖的小手，埋怨道：“累死我了...”
  “...我是晕了吗？...”
  “是啊，是啊！”
  露莉没好气的回应着，“看到你婆婆掉海里，你直接被吓晕啦！”

  恍惚间，姜芸想起，是的，她从视频里看到，叶念慈也掉进了海里。
  还是被人推下海的！
  怪不得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总想着这个名字。
  她慌忙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重新点开刚刚看的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开头，只是普通的海上夜色。
  海浪像奔腾的骏马般，一波一波的向她乘坐的游艇涌来。
  突然，一声尖叫后。
  镜头迅速向后一转，有两个人站在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露台上。
  姜芸知道，这是自己听到那声“救命”之后，看向了身后，连带着把手机的镜头也转了过去。
  只见模模糊糊的夜色中，叶念慈正面对着镜头。
  她身着华丽的白色蕾丝旗袍礼服，瘫软的扶着露台的栏杆，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与此同时，还有个男人背对着姜芸。
  男人个子不高，穿着西装，正一步步把叶念慈逼近露台的角落。
  然后，猝不及防的，一把将叶念慈推入汹涌的潮水中。
  掉进海中的叶念慈，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也不再喊叫。
  她如同软塌塌的布料一般，毫无生气的，任由海水一点点涌入她的口中，渐渐淹没在黑暗里。
  姜芸的指尖不受控制的打颤，嘴唇微微发抖，就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喂，喂，你可撑着点，别再晕了！”
  露莉嘟念着，也凑在边上看视频。
  只是姜芸还没缓过神来，视频里又传来一阵惊呼。
  这次，很明显，是姜芸自己求救的声音。
  随后，她也被人推下了游艇，陷入了同样的危险之中。
  手机剧烈晃动着，画面也变得极不清晰，一会儿转向船舱，一会转向甲板。
  随着一声金属敲击声，摄像头猛的翻转，画面指向了夜空。
  最后，手机整个被抛入了海中，画面陷入一片无声黑暗中。
  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
  露莉在边上站着，“哇哦哇哦，我就说，创世神的能力很厉害吧，手机都修好了你看！”
  姜芸根本没空理会。
  到底是谁把叶念慈推入海里的？
  她带着满腹疑问，不停地拉着进度条。
  短短十几秒钟的视频，姜芸反反复复的播放每一帧，想要努力从画面中寻找些线索或蛛丝马迹。
  幸好，视频记录了一个关键时刻。
  在姜芸呼叫的瞬间，露台上的男人突然闻声转过头来，显露出他的面貌。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忽视的老绅士，站在阴暗中。
  煞是光鲜的西装，挡不住那双狡黠的眼睛，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邪恶的光芒，他的嘴角扭曲成了一抹可怕的笑容。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是手机还是清楚记录了男人的样貌和穿着。
  姜芸剧烈颤抖着，这人...
  这人不是自己的公公，胡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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