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林丞相便将内里纠葛，详详细细说与林然。

        原来赵康有一同胞嫡姐，嫁与了三皇子李彦，如今的滇王为侧妃。赵氏貌美如花，很受滇王宠爱，就连戍边都带在身边。那赵侧妃云英未嫁前，尤其疼爱她那个弟弟，可谓是千依百顺。因滇王驻守边境不在京，赵家又目中无人，得罪了太多，混的有点惨。那赵康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且听说狎妓时，竟逼良为娼，害死了不少好人家的女儿，其中竟有夙县小官家的，那小官官帽虽小，却也识得几个权贵人物，势要为唯一的女儿讨回公道。赵家找了不少关系，才将此事压下去，但赵康的名声坏了，夙县是待不下去了，这才来了京城，夹着尾巴做人。

        滇王勇武威猛，手握兵权，打仗很有一套，是各方诸侯争相拉拢的对象。其戍边八年，听说最近要回来了。若滇王回了京，赵康有了靠山，以那人的脾性，想必愈发的为所欲为，这也是堂堂户部尚书唐三娘大伯不敢为侄女出头的主要原因。

        林丞相叹了口气，“为父知三娘不忍挚友深陷水深火热，但此事牵扯滇王，须得谨小慎微，徐徐图之。”

        林然沉默，如何徐徐图之？滇王未回之前，赵康就敢那般对待三娘，待回了京，赵康怕是无法无天了，此事没有多少时间从长计议，须得速战速决。

        林丞相自是看出了自家六娘心中的决然，摇了摇头，也罢，横竖六娘如今有相府恒王府撑腰，且此事我方占理，便由着林然自己折腾，只提醒将事做得周密些，别让人发现了，又斜睨了自家傻儿子一眼，语重心长道：“好好护着妹妹。”

        林墨颔首，“阿爹放心。”

        两人得了林丞相首肯，便退出书房。

        果然，滇王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师，那赵康得了消息，愈发膨胀，得意洋洋，去唐府挑衅了两回，第一回因唐尚书在家，给了银钱，好生送了出去；第二回，掐着唐尚书不在，扯着唐三娘跟他回去，说三娘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府内没人拦着，唐三娘的大伯娘更是巴不得唐三娘姐弟赶紧滚出唐府，省得丢人现眼。

        林然得知消息时，正要登车，与恒王一同去蜀王府邸赴宴，唐三娘的贴身丫环一身泥灰出现在恒王府门前。

        丫环发丝凌乱，痛哭流涕道：“还望王妃救一救我家娘子！”

        那赵康出手不知轻重，三娘还不知怎么遭罪，林然不敢迟疑，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恒王目瞪口呆，未想阿然的马术竟如此精湛，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忙派了几名护卫跟了上去，防止阿然吃亏。他本想自己也跟去，但蜀王的宴会推诿不得，只得悻悻然，登上马车。

        御者扬鞭，往蜀王府辘辘而去。

        到了蜀王府，恒王便被迎入偏殿。

        恒王与蜀王见礼，“侄儿见过十四叔。”

        蜀王道了声免礼，眯眼蹙眉，环顾四周，面上郁郁，道：“哼，说好了与王妃一同来，怎么就你一人来了，莫不是不将我这叔叔放在眼里。”

        恒王歉然，忙将阿然为何没来的缘由说与蜀王。

        蜀王久不在京，对京中人物关系理不清楚，还是身边幕僚见状，上前几步解释了一二。蜀王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唐家与赵家的事啊，这之间牵扯的事儿可太多了，有的好看呢。

        蜀王嘴角扬起，笑道：“本想今日能听得林相爷家六娘子的美妙琴音，可见本王想是个没福气的。罢了，她有事没来也无妨，九郎来了就好。来来来，快些告诉本王，那孤本上的姿势九郎可都试过了？怎么样？感觉如何？是否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那本子可不是寻常书肆中卖的那些，乃大周名士齐冉亲笔创作，匠心独运，栩栩传神，纵观天下，只此一本。若非九郎成亲不久，他才不愿割爱。

        然而他还没怎么问，眼前的少年人就闹了个大红脸。

        恒王自是不能说，他与阿然成亲以来，就拉过小手，连嘴都没亲过，何况是那孤本上那些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了，他都吓得把本子埋到了院中的坑里，就怕阿然知道，将他想成那猥琐之人。只是这些话是不能与蜀王说的。

        蜀王揶揄道：“敦伦乃人之常情，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作甚？且咱们皇室子弟，应更善此道，九郎作这般小儿女状，还不如咱们六娘来得潇洒！”

        这话音方落，六皇女李若由侍者引入殿内，“十四叔这是将九郎与我作比较了？”

        “哪能哪能？”蜀王恨铁不成钢，“就九郎这样，怕是连花酒不都曾喝过吧。”

        蜀王与李若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将恒王从上到下埋汰了一遍，批得一无是处，得出结论，必须好好给恒王上一课。

        原本蜀王很是乐意当这个老师，但今日他是东道主，寻他的人一茬接一茬的，没能空闲一刻，便将人交给了他的大侄女。李若虽为女子，但喜爱美人，无论男女，常年流连花丛青楼，于这方面很有研究。

        李若求之不得。她最近被言官参奏，她母后又碎碎念叨，要她收收心，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旁的小姐妹孩子都能下地打酱油了，她的儿子还不见踪影。婆母公爹不敢怒怼她这个嫡亲公主，又害怕他们那个酷吏般冷漠的儿子，进宫的时候，时不时给母后灌耳音，要孙子。

        哼，她堂堂大周朝的嫡亲公主，还没玩够呢，凭什么要她生孩子？若真要孙子，找王季要去。最近可是被母后逼迫惨了，补药喝了不少，还不给出宫玩。好容易借由十四叔的观宝宴会偷溜出来，又可借由帮助九郎领悟情爱真谛，畅游画舫春楼，放松放松最近紧绷的心情，喝美酒看美人，哪怕被抓住了，也可将九郎推到前面，多么美哉！以她与九郎之间的关系，又算得了什么。

        李若想的很美，眉开眼笑，道：“十四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定教导出一个与众不同的九郎。”

        蜀王会心一笑，“那就有劳六娘了，叔叔我可拭目以待哦。”

        恒王一头雾水，不知两人打着什么哑谜，不等他想明白，李若就拽着他寻了蜀王府一僻静之地，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不想刚将要带他去花街见识一番的想法告知后，恒王就点了头，且眼里还满怀期待。

        李若惊奇不已，道：“真想将你这番样子告知你家王妃。”恒王腼腆一笑，“六姐若是告诉了阿然，此事必然黄了，弟弟便不能陪阿姐了。”

        “看起来天真无邪，不想也是一肚子坏水。不过嘛，姐姐我喜欢，不愧是咱李家的人。”李若拍拍恒王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李若行动不自由，皇后派了嬷嬷远远跟着，今日宴席结束便得回宫。两人说好，明日恒王入宫，请李若出宫到恒王府小住，如此，皇后殿下总不能阻止姐弟俩人叙旧互诉衷肠吧。待到了恒王府，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李若得了承诺，胃口都好了些许，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更是借着醉酒，将蜀王好几个宝贝给摸走了，偏蜀王还没有办法，只能吹胡子瞪眼，气的肝疼，让门子今后毋要放六公主入府。

        恒王身边的侍从很是不解，前几日殿下还恨不得离那青楼粉巷远远的，今日竟然应了六公主，实在匪夷所思。殿下对王妃的情意，他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如此这般倒让人颇为费解，然而殿下的心思，又怎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忖度的，干好差事、勿言主子才是正理。

        恒王这般自不是表里不一，那日得了赵康的资料后，便想着要如何帮阿然的挚友脱离苦海，派暗卫仔细查访后，得知赵康的嫡姐竟然是滇王的侧妃。

        上辈子他虽远离庙堂，滇王勇武的名望还是如雷贯耳的。

        他记得，当时扁桥神医的师叔鬼医，遇到了一个身中奇毒的患者，鬼医本就对毒如痴如醉，遇到这等奇毒，自是不会放过，直接将人带回太行山，每日除了替他解毒外，就是钻研那人身上的毒。

        那人被带回来的时候，面如死灰，无法动弹，没过多久，就在鬼医的医治下，慢慢的好了起来。山中岁月，漫漫悠长，那人略微好后，于院中散步，见他用药臼处理药材，以为他是鬼医的药童，便与他闲谈，说起了外面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其中便有滇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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