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次对视

那天之后，孟礼又恢复封校以前的听课状态，每天不再失魂落魄。

        江苡不知道她真的看开了，还是又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感。毕竟她知道，放弃一个喜欢很久的人真的很难很难。

        2022年4月初，他们已经被封到学校里有半个多月了。

        这几天，孟礼晚上放学不再急着回去打热水。b部每天要推迟三分钟放学，她知道，自己走得太快一定会看见那两个人。

        有的时候躲不过去了，孟礼会装作没看见他们的样子，和同学说笑着若无其事地走到他们前面去。

        这样，她就看不见他们了。

        一天，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第二节下课后是大课间，a部要跑操。

        江苡的位置靠着窗户，她站起身把窗户打开，抬头仰望，外面晴空万里，一片云彩也没有，时不时刮进一股暖风，让人格外舒适。

        江苡转头对孟礼说：“走，带你晒太阳去。”

        江苡拉着孟礼下了楼，教室里还有很多人没有下来。体委说要等a部跑完操才能去统一队伍去操场。

        她们在楼下徘徊着，没等多久就听见了a部各个班交织的跑操口号声。

        等一个班接着一个班过来时，她们站在道路一旁，看着他们跑过去。

        江苡:“看姐姐给你找个帅哥。”然后开始扫视着跑过去的人群。

        孟礼嘲笑她：“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帅哥？”

        江苡：“还有美女。”

        孟礼懒得理她，走到自己班的队伍里静静等他们跑完。

        后面的队伍还剩下五个班，a部跑操班级队伍是倒着的。所以，4班还没过去。

        等a5班跑过去，孟礼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目光抬了头，她在队伍里搜寻着他的身影。

        可是，有些人是不用找的，你一抬头，又或是视线不经意扫过去，就能看见你想找的那个人。

        孟礼一眼就看见了在队伍最后面的白炜浔，他在最内侧，靠近孟礼班级的那一边。

        他高挑挺拔的身姿在都穿着夏季校服的人群里脱颖而出。

        几天没见，孟礼觉得他的头发长了点，有些细散的刘海随着跑操的步伐拍到额头上。他戴着金框眼镜，或许是因为跑步颠得，他抬手扶了一下镜框。身旁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他发笑，跑过孟礼班级时，歪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向前看去。

        孟礼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想，还好自己现在是躲到人群里的，他看不见她。

        有些人上体育课还拿着一些物理数学题和同学讨论着，身旁嘈杂混乱的声音并没有搅乱孟礼的心绪，她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莫名有些伤感。

        少年永远意气风发。

        可惜，他是她青春里的少年，而不是她的少年。

        到了操场，体委说这节课体育老师不在，大家自由活动就行了。

        一些男生听完欢呼一声就抱着球奔向篮球场，女生大都几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一起唠嗑。

        孟礼和江苡慢慢在跑道上散步，江苡举起孟礼的相机四处逛游着拍照。

        拍了几张后，她问：“怎么看刚刚拍的照片啊。”她将相机摆到孟礼面前。

        孟礼伸出手教给她，教会了之后江苡又继续摆弄相机。

        江苡自己调出相册，将左胳膊环绕过孟礼的胳膊，“我欣赏欣赏我的杰作。”

        孟礼扯了下嘴角，调侃她:“江大师。”

        江苡轻微掐了下她胳膊，边欣赏她拍的照片边问：“你想去哪个城市上大学？”

        孟礼想了想：“南方吧，想出省。”

        江苡点头应和，“我也想，”她又调到一张照片，看着上面迷迷糊糊的人影，“你这张拍的什么，怎么放大？”

        孟礼瞧过去，没有看照片，只是伸手告诉她点哪里是放大。

        江苡点击放大键，这张照片是在办公楼附近拍的，里面的人很小，但根据衣服也能认出是谁，江苡看完后没有吭声。

        孟礼歪过头去看向相机屏幕，她看着上面被放大的两个人，突然想起这是那天中午回宿舍时不小心拍到的。

        她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拿过相机将这张照片删除后又往前面翻了翻有没有其他误拍的照片。

        气氛瞬间低了一个度，她们都没有说话。最后，江苡又把胳膊环绕过孟礼的，她们手挽手走着。

        “你当初改科是为了他吗”江苡没有说名字，可孟礼很清楚她说的是谁。

        孟礼笑着反问她：“我有那么恋爱脑吗？”说完觉得不合适，她还没有当恋爱脑的机会，又平静地回答她，“是因为他，不是为了他。”

        是因为他，不是为了他。

        孟礼轻笑一声，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应该不会改科吧。

        这个未来，她赌输了。

        ——

        周一，轮到孟礼组值日。

        下了早自习，一组的卫生组长念了几个名字，让他们一会儿去扫卫生区，说完教室里就瘫倒一片，不想去食堂的同学让朋友带饭，也有拿面包垫吧肚子的。

        孟礼不想去餐厅，也简简单单啃了几口面包。

        到了七点半，值日组长叫着她去扫卫生区。孟礼走到教室门口拿了个小扫把，拖着下了楼。

        他们班的卫生区在跑操的那条路上，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人流高峰期，吃完饭的同学大多都走这条路回教学楼。

        孟礼拖着扫把靠道路一侧走着，路上没有什么垃圾，他们每次下来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

        她在路边徘徊着，忽然后面蹿出来个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她顺势抬头，看见纪然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刚想挥起扫把向她扔过去，前面的人就急急忙忙走了，她只能就此作罢。

        “孟礼，回去了。”同小组的一个女生喊她名字，孟礼转身看道路的另一侧，瞥见了一个穿着紫色外套的姑娘。

        孟礼看向她，女生披肩发，眼睛在太阳的照耀下像是带光，旁边个子也很高的女生对她说完话，她捂住嘴笑了笑，阳光亦动人。

        孟礼想到两年前，他对她说，他不喜欢化妆的女生。

        她现在清醒地明白，他是只说了他不喜欢化妆的女生，可他没有说会一直喜欢她。

        ——

        4月9日，星期六。

        昨晚纪然跑到孟礼的宿舍去找她，说让孟礼今天中午去餐厅给她随便带点能吃的回来，孟礼应下。

        孟礼班中午又拖堂，等她到餐厅买完饭a部就放学了，孟礼看着餐厅门闯进的一个个学生，想了想自己也带回去吃好了，便把两个饼装袋放进书包。

        又是走到办公楼附近，孟礼看见纪然在前面，便快速跑过去跟上纪然，按照上次她值日时被纪然拍的力度大小也回拍了纪然一下，吓了她一跳。

        “你吃饭这么快？”纪然以为她已经在餐厅吃完饭回来了。

        “没有，刚刚拖堂，我买完饼你们已经放学了。”中午的大太阳挂在头顶上，她的春季校服外面还穿了个长袖外套，让刚刚跑过来的她头顶冒汗，眼前还有点昏厥。

        孟礼伸手抓着纪然衣角，气喘吁吁地“感觉有点低血糖。”

        纪然急忙抓着她胳膊看了看四周和她一样下了课就回宿舍的人群，“你晕吧，这人多，一会儿我让他们把你抬回去。”

        孟礼笑，“讲点刺激的让我晕眩的脑子转移转移注意力，不然我真觉得会晕过去。”

        纪然想想，“我下楼的时候看见那两个人牵手了。”说完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前面。

        孟礼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正巧看见白炜浔和那个女生在前面走着，两个人挨得很近。

        她移开目光，“没了？”

        纪然说：“没了，”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我走到办公楼之前，白炜浔在路上时不时回头，我也回头，但是他后面只有我一个人。他看得我都害怕，就跟那种他觉得我故意跟着他的感觉一样。”

        孟礼又移过去视线，正巧看见白炜浔回头。

        她撞上他的视线，又匆匆离开，当作没有看见。

        初中的时候，有时孟礼和纪然放学一起出校门，孟礼看见白炜浔，偶尔会向纪然聊几句他，不过也只是简单的几句。

        纪然不知道孟礼喜欢他。

        “他不认识我吧。”纪然虽然什么事也没干，但总感觉他像认识她一般。

        孟礼松开拽着她衣角的手，手心已经热得发湿。

        她想起封校这一个月，每天晚上她基本和纪然回宿舍，有时看见白炜浔她都是拉着纪然就若无其事往前冲。如果他能看见她的话，他不认识纪然，应该也挺眼熟的吧。

        “应该只眼熟你吧”孟礼心里也没谱。

        孟礼看向他身旁的女生，问：“a6是什么组合？”

        纪然思索了几秒，“全文吧。”

        孟礼轻笑，全理配全文，挺好的。

        孟礼又将视线移向白炜浔，两个人走得很快，他拽着身旁女生的衣角，直到快到宿舍时才放开。

        今天轮到孟礼打扫宿舍，因为下午要考试，她们要早点去考场，孟礼觉得一会儿再拖地应该会来不及，便等宿舍快吹哨的时候用拖把划拉了不脏的地面。

        她走到江苡床边，江苡还坐在床上抱着方便面桶，“你等下帮我扔掉这个桶，我不忍心下床踩脏你的劳动成果。”说完笑眯眯看着孟礼。

        孟礼大摇大摆在她的床边晃悠着拖把，“你快吃。”

        不料，孟礼还没晃悠几下，拖把棍子就被甩了下来，布条顺着她刚才摇摆的方向飞向墙的那边。

        江苡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宿舍其他人将目光看过来，然后笑着开始夸孟礼干得真好。

        孟礼也惊叹一声，将布条推到不碍事的地方，然后接着甩她的“金箍棒”等江苡的方便面桶。

        下午两点考数学，孟礼的考场和上次期末考试的一样，只不过位置变了。

        孟礼和同学爬了没走过的一个楼梯，孟礼的考场在四楼，而她同学在五楼，等到了四楼她们便分道而行。

        孟礼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还在因爬楼气喘吁吁，她走出楼梯间向南边瞥了眼，白炜浔正好从那边走过来。

        又一次对视。

        他们都顿了顿脚步，孟礼没有想和他打招呼，便转身走向办公楼北边的考场，白炜浔跟在她后面。

        下午考数学和英语，考完已经是六点十分，他们可以直接去餐厅，吃完饭再回教室上晚自习。

        白炜浔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他要收卷。

        可等孟礼交上试卷收拾完书包回头看去，仍旧像以前一样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意料之中，孟礼并没有很诧异。

        他每次出考场的速度都很快，像是去找人。

        孟礼背好书包，按照她的正常走路的步伐向餐厅走去。

        她走在喧闹的人群里，周围没有认识的人。

        快走到a部教学楼前面时，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人，一个身影很像他。

        孟礼抬眸看向那个人的脸，然后和白炜浔对视上。

        他们挨得没有很近，他站在了几个人的后面，或许是因为高挑的身姿，让孟礼在一群人里很容易认出他。

        白炜浔像是没有意料到她会突然看过来，对视的瞬间眼神有些恍惚，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抬起眼帘看向前面的路。

        孟礼将他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只是诧异他刚刚不是早就出考场了么，怎么会跟在她后面

        她淡定地走着，接近b部教学楼时，白炜浔和一个同学说着话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排着走。

        他过来的那一刻，孟礼心颤了下，她想抬头看他，却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当作右边的人不认识般向前走。

        他们挨得很近，中间过不了一个人。走了没几步，孟礼看着自己的左边的人快步走到前面，便向左移了两步，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远处的晚霞被前面的楼挡住，只能看见落日向四周发散的金灿灿的余辉，右边的他与朋友说笑的声音传进她的侧耳，美好又惬意。

        到了b部教学楼前面时，白炜浔不再和同学说话，而是向通向b部教学楼门口的道路瞥了几眼，视线从那条路上的人群里扫视着，在里面寻找着什么人。

        孟礼走在他左边，余光能模模糊糊看见他的脑袋歪向了哪一侧。

        那个女生在b部考试吗

        在b部考试的学生都是各个组合里名次靠前的学生，孟礼想了想高二下学期的考场分布，那时候名次靠前的学生都在a部考试，而他那次晚上放学又在a部门口等人。

        所以孟礼现在觉着，她学习一定很好吧。

        如果他没有换过对象的话，那他们在一起也一年多了

        孟礼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条小路，瞅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的目光穿过她的头顶仍旧在人群里寻找着，她微微抬了抬头，然后故意走慢了些让自己到他后面，不再走在他的左边。

        她跟在他后面，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目测自己的头顶才刚刚到他的肩膀，在心里无奈感慨一声都是吃学校的饭怎么他能六年窜这么高便转身走向女生的餐厅。

        ——

        4月10日，星期日。

        学校还没有正式下通知，可宿管和一些学生早早就知道今天下午考完试会解封。

        早晨孟礼起床后收拾着自己的被褥，听着外面其他宿舍的学生传来一声声尖叫，不禁笑笑。

        她在这里也快住不下去了，想必大部分学生都想着快点解封。可真到这一天，孟礼却没有那么兴奋。

        封校的这一个月，孟礼看见白炜浔的次数比前面两年半看见的次数多得多，一想到以后可能会再也看不见他，难免有些伤感。

        孟礼安慰自己，一切都回归他放学走北门而她走南门的那种谁也看不见谁的正常的生活状态，也挺好的。

        上午考语文和生物，孟礼七点半就从教室往考场走，办公楼的门口在二楼，底下有许多级台阶。

        孟礼快走到办公楼下面的台阶时，周歆从后面跟上了她，和她一起上楼梯。

        周歆也经常和她同场考试。

        走到一堆台阶中间时，孟礼忍不住回了次头，她的后面没有认识的人。

        孟礼和周歆聊着天，终于爬到办公楼门口，办公楼的门宛若透视镜，只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孟礼微微歪头看向左边的门，白炜浔大跨步跑着上来后抬手划拉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孟礼和周歆走进门，白炜浔在她们后面。

        孟礼书包上挂了两个钥匙扣，走路时两个钥匙扣总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江苡经常调侃她说看孟礼来没来就听有没有钥匙扣碰撞的声音。

        孟礼当时不以为然，可现在走在寂静的办公楼里，她才发觉自己的钥匙扣声音是多么清脆刺耳。她将手绕到挂钥匙扣的那里，将它们拽了拽，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她放手后还是会发出声音，她就此作罢。

        上楼时，为了不挡住别人的路，孟礼走在靠近楼梯扶手的一侧。

        “你们通校生今天就能回家了。”周歆说。

        孟礼笑笑，“对啊。”

        周歆：“我也想回家。”说完叹了口气。

        孟礼：“你去帮我搬行李，顺便混出去。”

        周歆笑着骂了她一句，孟礼不再作声。

        孟礼爬完一层台阶，她的余光瞥见白炜浔在她的左后方，靠近楼梯内侧慢慢悠悠走着，丝毫不着急。

        孟礼耍了小心思，她想自己再走慢一点，他一定会去自己前面吧。

        她爬楼的速度本来就很慢，但是现在的速度比之前更慢。她的身旁陆陆续续走过许多人，可一直没有他的。

        他一直在她左后方，只要她不转头，他站的位置就是她的视线盲区。

        可能他真的不着急吧

        放慢速度没走完一层楼，孟礼便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她的试探，不该用在现在的他身上。

        下午考完物理，孟礼从办公楼窗户往外看去，能看见学校外面马路两侧已经停了些许车辆。

        孟礼穿着白色卫衣站在考场外的走廊里，听着隔壁考场的同班同学在外面吐槽着监考老师。

        孟礼背对着去卫生间的走廊的门，她边听她们聊天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突然，一股风从她身后刮过，她转头看向右侧，穿着2号米白色篮球服的白炜浔闯进了她的视线。

        他胳膊劲瘦，隐隐约约能看见细长的青筋。他下搭着黑色休闲裤，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干干净净的，转身进考场的时候左手纤长的手指微微握拳随即又放开。

        孟礼转过头看向门外，隔壁考场的监考老师抱着试卷向她走来，在门口聊天的人急急忙忙溜回了考场，她也转身向自己考场走去。

        孟礼考场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人很少，很安静。

        她静静走到门口，转头就看见了他，她不知道白炜浔在考场门口站着。白炜浔也看过来，撞上她的视线。

        孟礼匆匆转头看向门内，他恰巧站在了门那，她进不去，只能又看向他。

        白炜浔接收到她的视线，往后退了两步，她进去之后他便没有待在门口，与她擦肩出了考场。

        考场上逐渐能听见外面车辆按喇叭的声音，孟礼坐在位置上抱着水杯，让自己尽量平复下心情不要影响一会儿考试。

        ——

        考完试他们先回了教室，班主任嘱咐了几句才让通校生去搬宿舍。

        等班主任出了门，教室里才传出一片欢呼声。

        孟礼的东西差不多中午就已经收拾好了，只用把被褥装进袋子就行了。

        她和江苡一起回宿舍，“终于把我放出去了，这堪比坐牢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江苡在路上晃着孟礼的胳膊大声感慨。

        孟礼听见她的话，想到数学老师上课说的话突然笑起来：“以后千万别干坏事，你看看你们在这憋一个人都快憋傻了，万一真那啥了不更难受。”当时教室里无奈声一片。

        孟礼到了宿舍，将东西都摆好，从床铺上拽下被子，将它装进袋子，然后拉拉着拖出宿舍门。她看着自己的一堆东西，拽过行李箱往楼梯口走去。

        楼梯上都是人，孟礼拽着行李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走，有住校的同学看不下去了便赶紧接过她的行李帮她搬了下去。

        等孟礼的东西差不多都搬到楼下，天色已经渐黑了。

        她又回去看了看宿舍有没有落下的东西，她身上没有零钱，便在橱子里放了十个巧克力当作那个被她甩坏的拖把的补偿，同学还写了张纸条放在了里面。

        走出宿舍时，孟礼往走廊西边瞥了眼，她虽然近视，但她还是能看见一个穿着米白色衣服的高高瘦瘦的男生徘徊在西边的宿舍门口，他在贴在每个宿舍门口写着名字的纸上找着人。

        江苡跟着孟礼出了宿舍门，见她没走，问：“怎么了？”然后也向西边看去。

        孟礼小声说：“今天在考场看见他穿着篮球服从我身边走过去，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打篮球。”

        真的，一次也没有

        江苡抬手揽住她肩膀，“别想了。”

        孟礼将她手拍下来，笑笑：“走吧。”

        还剩最后一个包裹，孟礼艰难地拖着它绕过堆在宿舍门口的其他人的行李，走到宿舍楼门口，到达台阶时，她往东边看去，白炜浔挤过人群走过来。

        和他对视的那一瞬，孟礼抓紧自己的行李然后又匆匆移开视线看脚下的台阶。

        她迈完所有台阶时，他正好从她面前走过。

        若无其事，漫不经心。

        她抬头，今晚又没有月亮

        孟礼没有回头，她知道，宿舍的西头还有一个门。

        ——

        孟礼回到家，晚上坐在床上翻着这一个月的日记。

        回顾完后，她给江苡发了个消息。

        【封校一个月，对视九次。】

        江苡【你们怎么光对视？】

        孟礼举着手机，突然想起句话：“你们能频繁对视的原因可能是，在你看向他之前，他早已注视你好久。”

        可事实没有那么浪漫，他们只有偶遇中巧合中的对视。

        孟礼扯了下唇，打开空间，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说说：

        “再也不当只会臆想的胆小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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