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

外面的天很黑，病房里就开了微微一盏灯，暖色的灯光打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手上还挂着点滴。

        手机铃声响了，铃声是海绵宝宝的主题曲，谢慕南抿着唇去够手机，艰难的接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乐意：“喂。”

        那头像是笑了一声，“醒了？”

        是纪尘的声音，她紧皱的眉头舒展起来，“嗯，局里的事情完成了？”

        “嗯，差不多了。”

        一问一答好像没有那么尴尬，反而很温馨。

        “唉～”忽的她一声叹气。

        “怎么了？”

        谢慕南嘟起嘴巴：“突然有点想吃芒果千层了。”

        自从接到她的电话，纪尘的嘴角就一直是上扬的，现在听到这句话更盛，“那怎么办？现在都几点了，基本都关门了。”

        “……”

        “算算算，我睡觉了，梦里吃，头儿你早点回家。”谢警官沮丧中，打算挂电话。

        “别挂，乖，你这两天不能吃这个，等后天我把这个案子真正完了就给你买来，买一整个的。”

        谢慕南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一点都睡不着，他们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纪尘突然变得很依着她，她要什么他便给……

        谢慕南拽了一把前面的小桌子，往自己这边放，又从床头柜上的水杯弄过来当支架，放了个综艺，其实她平常不太看的，一集两个多小时，她正经看也就马马虎虎看个半小时，其余时间都在游神。

        她这人挺神奇的，之前谢方一就说过她，谁家里家大业大的不好好享福，特别像他们这种，一般有女儿的不都天天去奢侈品店逛几个包，去海边拍几组照，谁还和她一样过的胆战心惊的，整天命拴在裤腰子上。

        从小的爱好就是打游戏，打篮球，反正男的喜欢玩的她都喜欢，像篮球她玩的比男的还溜。

        谢封也不是没给她这种机会，相反给的可多了，填报志愿之前甩了一张里面不晓得多少钱的卡说：随便花，有种你就把这张卡刷完了。然后她就真的去了，但是她买什么呢？

        买电脑，买平板，买飞机模型，买坦克模型，都是限量款的，这么开心怎么来，花了也有个小几十万吧，一星期时间，她就把卡还给谢封，还撂下一句：花钱太累，我还是老老实实为人民服务的好。

        没几天后她就报了警校。

        谢方一骂她脑子有问题，那时候他总认为姐姐会报个什么设计专业，或者报个什么商务英语，结果报了个警校。

        等录取通知书到家之后，谢方一简直和看怪物一样看她，生怕她哪天回家把枪学会了给他来一下，躲她躲得远远的。

        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次过年回家在书房外听到沈舒和谢封的对话——

        “让南南去警校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她分数考的那么好。一个姑娘家家，毕业之后直接上一线了，我前几天看新闻，那些个警察逮人的时候，经常受伤她——行吗？”真心话说，沈舒是后妈里面最好的那个了，谢封给谢慕南什么她都支持，甚至把对谢方一的爱都给了她。

        那天谢封站在窗前，看来好久，“沈舒，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她毕业之后给了她一张卡吗？”

        “让她开心？”

        他摇摇头：“我要看看我的女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性格，说出来你可能不高兴，我和她妈离婚后，对她的关心挺少的，一开始创业没钱，她就和我住出租屋，夏天热的时候没有空调，一晚上可以被热醒好几次，再后来情况好一点了，和你结婚了，就要满世界跑项目，等于说在她上初中到高二那段时间，我对她的了解是空白的，我以为她会和我看到的那些富家小姐一样，整天只知道买买买。”

        “结果我发现不是，她担起了照顾一一的责任，比任何人都要懂事，卓兴出事之后，她又担起了照顾卓同的责任，那会我想给她一张卡，让她出去，能不能看到不一样的她，买衣服，买包，买鞋子，结果那丫头给我买了一堆模型回来，还和我说花钱累，要为人民服务，填志愿的时候我也问过她。”

        他说：谢慕南，你要报可以，你要知道你以后要经历什么。

        谢慕南：爸，我没有那个时间是比我现在还要清楚的，我要报警校。

        谢封：你不怕受伤甚至牺牲？

        谢慕南：爸爸，想要生活过的好，就要有人付出，哪怕我牺牲，我也是为国家为人民牺牲，绝不会后悔现在作出的决定。

        ——

        谢封拍了拍沈舒的手说：“那一刻我就知道，谢慕南，我的女儿——她会是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一个投资。”

        一集综艺播完了，她就陷入了回忆里面，直到病房里有人进来她才回神，等见着来人差点把水杯给砸了。

        “爸！”她眼睛睁的老大了。

        完了完了，这下得被念叨死了。

        谢封关上门走进来：“怎么样了？”

        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谢慕南缓了缓：“还行，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她合计着也没人和他爹说呀，这熟门熟路的连病房都知道。

        “我怕我不过来，明儿就给你收尸！”

        看，该来的还得来。

        “哪儿的话，你闺女这么闹腾一个，去阎王殿，阎王也不收我呀，是不？”

        谢封冷不丁的开口：“纪尘来过家里了。”

        谢警官都给惊着了，“他来家里干什么？”

        “姐夫来家里说你受伤了。”谢方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谢封马上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嫌你姐耳朵不好？”

        然后对一脸懵逼的谢慕南说，“先是和我们道了个歉，说是结婚这么久也没来拜访过，毕竟你们案子多，可以理解，小伙子挺好的，你眼光不错。”

        哪儿跟哪儿啊？

        “姐夫还说，这两天得先把伤你那畜牲的事儿先处理了，你公公婆婆去国外了，得拜托我们先照顾照顾你，还买了不少东西，姐，姐夫真心不错。”

        谢慕南简直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你知道个屁。

        “不是，你俩这大半夜来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

        谢方一在病房里窜的和个猴儿一样：“喂，我说，你这受伤也不和家里说是什么情况。”

        他爹又给他一个脑瓜子，“啧，喂喂喂的，你姐叫什么你就喂。”

        “我这不是关心她？”

        谢慕南翻了一个白眼看着谢方一，“你姐我今儿刚醒，脑子都还没醒过来。”

        谢方一也是个嘴快的，脑子一热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要我说你这当初选专业就没对，你看现在好了吧，算了你要不然辞职好了，回家你弟和你爹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记得上回停了你一张卡。”

        坑儿子这个方面谢封向来是拿手的。

        谢慕南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辞职我干什么？去小区门口当保安？”

        “不不不，回公司上班呀。”谢方一知道，谢封早就给谢慕南铺好了后路，再公司也有一直给她留位置，为的就是哪一天她累了，不想干了，那么就会公司上班。

        她轻笑了一声，“要放弃我早放了，我的手拿枪已经拿惯了，放不掉了。”

        意思就是：别费心了，我不回去，我干的挺好的。

        “那要不要考虑一下退下一线？”这次是谢封问的，来的路上他想过让她回来，但是依着谢慕南的性格，应该不会同意。

        “不要！”很坚决，“当警察，不拿枪，那就是纸上谈兵。”

        倒也是意料之中。

        他看了几眼女儿坚定的眼神，决定还是尊重她的意愿，挥挥手，“算了，谢方一把方姨给你姐的鸡汤拿来。”

        “不是爸，你这就不劝了？”他真奇了怪了，来的路上这老头儿不是说话这回和他站一队，怎么聊着聊着又向着她闺女去了？合着这坏人好人都是他一个人做。

        “你行你来。”

        那还是算了，他不行，他放弃，爱咋咋地吧。

        父子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喝完鸡汤就睡觉了，耳朵边都是他们的唠叨，谢方一甚至还说：你要接着待一线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好好活着，子弹哪儿长眼呢？爸，我得投资一个医院，给她专门配一个专家组，专门给她候着。

        当然，得到的又是谢封的一个糖炒栗子。

        第二天中午，谢慕南才醒过来，中间有医生来给她测过体温。

        胡浅夏中午给她送饭。

        “你买的？”她知道胡浅夏不会做饭。

        “沈故寒做的。”

        “哟嚯，不得了了，吃我姐夫做的饭了？！”

        胡浅夏才不领账：“怕我饿着，顺便给你捎点儿。”

        欠揍啊。

        刚把碗收拾好，陈双就来了。

        “陈又又，你怎么才来？”胡浅夏首先就是对她表示不满，什么人嘛。

        “抱歉啦，我这不是忙吗？就中午午休的时候溜出来的，马上得回去。”

        谢慕南吊儿郎当的吹了个口哨，“怎么才来，怎么着我也是你救命恩人呀？”

        “你还说呢，你那天没把我们吓得半死，违抗命令，可真行，要不是纪队压着，你现在得挨处分了，胡浅夏你快给我骂她，太不要命了这人。”

        “骂什么骂，人家老公都没舍得骂自己心肝儿，你骂什么骂。”陈双一向只有胡浅夏治得住，别的人说她她就和炮仗一样。

        心肝儿？

        谢慕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提醒她们，“别瞎说，我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

        这下好了，

        陈双和胡浅夏四目相对，咽了口口水，然后艰难的开口道：“不是？你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什么？”

        陈双决定做一次举国大英雄。

        她举起手握成拳当话筒，开始她演艺生涯里第一次演出，“那天你做手术需要签字，医生问纪队是你的谁，纪队直接就说是你丈夫。”

        什么？

        丈夫？

        是丈夫吗？

        病房里一下子没了声响，陈双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是她还是决定再临死挣扎一下，毕竟在她看来，纪尘是100％喜欢谢慕南的。

        明眼儿人都看的出来，从她警校毕业到现在是纪尘一路教她，护她上来的，怎么还会看不出来，于是乎，“我觉得你们之间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并且作为一个专业的警察，我觉得你是喜欢纪队的，纪队也是喜欢你的，你是不知道，那天纪队一路抱着你送到医院的，所以你们可能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谢慕南气的一个枕头飞过去，“陈又又，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陈双见目的达到，马上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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