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扬帆

终于，太阳突破了云雾的重重封锁，它似乎颇有些自豪地一跃来到天穹之上，整个天空突然就被光芒充满，突如其来的阳光让洛木万叶两人不由得同时伸手挡在眼前。
  而与此同时，两人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庞然大物，死兆星号，似乎动了一下。
  “起锚了。”万叶偏了偏头，然后肯定地道：“船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看来凝光给了他们不错的答案嘛…洛木咧嘴一笑。
  抱着还不错的心情，洛木再次眺望了一下远在天边的群玉阁，但这次，他却差点被阳光刺伤眼睛。
  玛德，谁能张目对日啊，这不是纯胡扯吗？揉着流泪的眼睛，洛木没来由地想起以前背过的那句古文，有些哭笑不得。
  但，总算，自己要去稻妻了。
  洛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在稻妻，自己一直在追寻的那个真相，会向自己展露自己很大一部分真容。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理，那个好似无所不能的天理维系者，很快就要露出真容了。
  …………
  孤云阁。
  当年帝君镇压漩涡之魔神而投下的岩枪，最终化作直插云霄的奇异景观，不过此时，这里看起来不像奥赛尔的沉眠之所，倒像是什么怪异神明的疗养地。
  一头头黑渊眷族把自己可怖的身体搁在孤云阁山体下的沙滩上，用海水和温柔的阳光清洗着自己身上腐烂的身体，不时地，就会有几块腐臭的烂肉随着海浪被卷进海底，等着某条贪嘴的倒霉鱼吞食。所有食用了这种腐肉的鱼类，无一例外地都会在半个月之内被黑色的烂泥包裹，异化成新的黑渊眷族，为这支恐怖的军团添砖加瓦。
  蓝袍的男子立在峰顶，他碧蓝色的眼眸中风起云涌，无尽汪洋犹如跪拜君王的臣子恭顺地沉寂着，即使最桀骜的海兽，在他面前也要保持足够的谦卑。
  因为他的名字是奥赛尔，是如今的漩涡之魔神，是这片无尽汪洋的唯一主君！
  “你说，他能走到哪一步呢？”奥赛尔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身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黑渊眷族，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头黑渊眷族低着头，从喉咙中挤出呜呜呀呀的几声。
  奥赛尔目光温柔地看着它，旋即展颜一笑。
  “没想到，曾经敢于用权柄和骗术欺瞒我的隐匿之魔神，如今居然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被强行拘禁在黑渊眷族体内的安度马里：……谁来杀了我？！
  好容易被主人放了，反手就让一个更不当人的抓了，我上哪说理去？安度马里欲哭无泪。
  “他身上潜藏着的印记，不属于七神，不属于天理，甚至不属于更加……古老的存在。”安度马里不理自己，奥赛尔——钟离也并不强求，他再次把眼睛转向无尽的海域：“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他真正成长起来，当那个印记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之时，我会后悔自己现在做的一切。”
  “帝君所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必后悔。”安度马里总算没浪费自己在洛木手上锻炼出来的捧哏潜质，它哑着嗓子——主要是因为这只黑渊眷族的嗓子烂了——躬身道。
  钟离回头，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这个被自己强行拘禁起来的故人。
  “洛木把你调训的不错嘛。”
  “……是帝君的功劳。”
  两人，不，两位曾经的神明脚下的海面，一艘巨舰缓缓滑了过去。
  …………
  “渊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金发的少年脸上带着刺金的面具，和身边的稻妻人笑言道。
  两人走在鸣神岛的街市，两边是卖着各种商品的店铺，叫卖声不绝于耳，绯红的寒樱从樱花树上飘落，花瓣在风中孱弱地飘荡着，令人见之生怜。
  “殿下请说。”渊上恭敬答道。
  少年稍想了想，然后轻声道：“你说……天理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对于深渊教团来说尤其如此，可王子问话，自己又不能不答，渊上陷入了沉思。
  思忖了许久，渊上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回答，天理的存在，就好像空气之于生物，水之于鱼，似乎它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意义。
  在此之前不会有人问天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像人不会思考空气为什么存在一样。
  “天理所处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啊。”空接着自己的问题说了下去：“从市井百姓的角度来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天理的存在，那位，”他指了指天空：“从来没有公开展示过自己的力量，以至于人们知道七神，却不知道那位真正的统治者，七神的主宰。”
  “或许……”渊上猜测道：“那位已经无需人民的信仰或者支持，祂处在一个更高的层次？”
  “那就更奇怪了。”空伸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假如祂的存在已经不依赖这个世界的反馈，那祂何必借由神之心影响七神，进而影响这个世界的发展？把所有权柄握在自己手中，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所以，祂和这个世界一定还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空一锤定音：“这种联系，我想，你在白夜之国中的一些发现应该可以解释。”
  “殿下的意思是……”
  “不必再跟着我了，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搞清楚这片大陆曾经发生过什么，天理，七神，魔神们……他们在那些故事中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不得不用生命和海渊封禁的秘密，一定很有料。”
  “是！”渊上从容领命，似乎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个命令一般。
  “那个孩子，快要来了吧？”空问道。
  渊上点点头：“从璃月传来的消息看，最多后天，死兆星号靠岸，他就会到了。”
  空沉默着点头，他随手从一个摊位上拿了一杯甜酒，而摊子的摊主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满面笑容地招徕着生意。
  “奥罗巴斯那边……”
  “一切按计划进行，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就好。”空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头顶明亮的天空。
  “天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入局。”
  “让你亲自尝尝，做棋手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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