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这个恶魔可不能冒犯

第四章这个恶魔可不能冒犯

        理博把琴司安顿在床上，理博不是很喜欢睡觉，所以其实这个床他本人也几乎没躺过，现在为了照顾这个被自己赶出家门结果吹了那么久冷风的恶魔，他把家里唯一一个可以睡踏实的地方让出来了。理博还照着琴司画法阵的样子在旁边画了一个收热法阵，之前琴司经常用这个法阵蒸桑拿，使理博苦不堪言，现在为了让这冻僵的恶魔快点好起来，理博牺牲了下讨厌炎热的自己。

        周围的空气变得暖融融的，还微微泛着一股焦焦的味道，这就是是阳光的味道吧，理博觉得好像还不赖，这种琴司喜欢的温度也没有自己印象中的那么难耐。不知不觉记忆又飘到某个向北不透光的湿冷病房，里面坐着小小的，绝望的，永远不知道阳光是什么的自己。

        理博看着沉睡模样的琴司，希望这个温度能让恶魔赶紧苏醒过来，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恶魔早就醒了，应该是说就没有睡着过，琴司就是想逗逗他，一直高不可攀冷漠冰冷的大天使长着急又自责的样子多有趣啊，琴司就这样闭着眼躺着，仍人摆布地让理博把自己照顾得服服帖帖的。

        理博看着琴司的脸，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恶魔还是第一次，理博发现这恶魔长得倒挺标致，简直是可以用帅气来形容，眉眼间都透出妖孽的气息，眉峰犀利，眼尾上挑，眼角下是淡淡的浅色，耳朵尖尖的，突出的虎牙尖锐，琴司睡着了还挺乖的，像个普通的熊孩子，一点也没有法务的严肃和恶魔的邪恶了。理博感叹了下这恶魔具有迷惑性的皮囊，突然意识到自己痴汉一样的行为之后，赶紧慌忙地起身和琴司拉开距离。

        还好琴司睡着了，不让自己这种行为就不好解释了。理博这么侥幸地想，然后转身决定去工作。

        “看我那么久终于决定走啦？亲爱的大天使长。”理博刚打算走，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后彻底傻了，先是意识到这是琴司的声音，然后就意识到琴司知道了自己盯着他看半天的事情之后，更加尴尬地不知道怎么面对这该死的恶魔。

        琴司看理博不作声也没有下一个动作，笑意更浓了，挥动蝠翼飘到理博身边，特意看一眼理博尴尬至极的表情，简直大快人心，于是又说：“之前还把我赶出门外来着，怎么又有心情把我请回来啊？天使长？”

        理博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后悔把这恶魔背回家里了，还真是自取烦恼，这种社会性隐患就应该在外面被冻个彻底，让他知道什么叫法治社会。

        但其实身为法务的琴司，比任何恶魔都明白什么叫法治社会。

        “我看你可怜才大发慈悲地把你弄回来的，别误会。”理博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自责这件事的。

        “嗯嗯，我确实很可怜。”琴司不但不反驳，还附和两下，立马装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因为大天使长生气了，我无家可归，弹尽粮绝，无人问津，露宿街头，冰天雪地。”

        你倒是会用成语，理博心里吐槽，但是这恶魔说的不假，琴司冻成这样还露宿街头确实是拜他所赐，理博觉得自己的确太过分了，看着还一脸可怜的琴司，叹了口气，冷淡地来了句：“对不起。”

        这短小的一句话，短短的三个字，对于理博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道歉，竟然还是和自己的冤家。他活着的时候，和人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是道歉，死了之后，他成为了众人仰慕的大天使长，也从来不道歉。

        收到大天使长的道歉，琴司心里美滋滋，毕竟他是理博的第一个道歉对象，这事可以让他吹一辈子，于是得寸进尺地又说：“只有三个字啊，这道歉也太没水平了。一点也不真诚，就不说点别的吗？大天使长？”

        理博漠然地问一句：“你想让我说什么？”

        “随便什么”琴司眼神带笑地望着理博，“比如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盯我看那么久这件事？”

        理博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想的，窘迫地转身开门，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着急出门来逃避回答这个问题，就听见琴司在后面喊了一句：“我不会怪你的，大天使长。”然后目送理博像逃难一样地离开。

        琴司耸耸肩，也没有很在意，这次理博出去他不打算再捣乱了，要是大天使长又生气了那就难办了，于是他就安安静静地半躺在沙发上，微闭眼睛，安分地等理博自己回来。没想到门很快被敲响了，琴司想也没想就去开门，门刚打开，没看清来人，就只见一个背包飞过来，恶意地砸中了琴司的脑袋，琴司差点没站稳脚跟，门外的熊孩子们大喊大叫道。

        “这里果然有肮脏的恶魔，快让他滚出天堂！”

        理博跑了几百米才停下。

        这算什么啊？自己竟然逃走了？不就是多看了那恶魔几眼吗？俩大男人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理博连着好几个灵魂发问，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他想着自己就这样出来了，留着琴司一个人在家里他还是不放心，于是在周围转了几圈没事就回去了。

        结果一到家附近就看到一堆翅膀羽毛还没长齐的孩子们，对着琴司大吼大叫，那群孩子手里还拿着自制的小木剑。

        理博看着年龄那么小的天使，心想这些孩子肯定很早就因为世间的恶意死了吧，所以上帝为了补偿他们，才让他们来天堂做天使而不是投胎。其实他自己也是那么进来的，他知道上帝心疼自己被病痛折磨了一辈子，他才来到天堂工作。怪不得天使的平均年龄很小啊，理博感叹。

        不过说起来，琴司那家伙也是少年模样，他又是为什么去世后当上恶魔的呢？

        “哼，你这个肮脏的恶魔，我之前就看见有恶魔蹲在大天使长家门口，现在果然逮住了，给我快滚出天堂，不要玷污了我们住的地方，这里不欢迎恶心的恶魔！”领头的那个孩子对琴司威风凛凛地喊着，周围的孩子一一附和，然后领头的孩子继续发挥，说了很多过分难听的话，“恶魔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天堂看到你们就伤风败俗，离我们远一点，我们不喜欢和你们这种身上背负几条人命的坏人待在一起！”

        如果没有害过人，是不会下地狱变成恶魔的，所以那孩子的最后一句话也不是毫无道理，理博心想。

        “你要是不自己滚出天堂，我们就对你不客气！”稚嫩的童声说着对于琴司来说最冒犯的话。

        理博不急于出去解决这场纷争，他很好奇琴司会怎么对待这种偏见。对孩子大打出手，还是破口大骂？

        琴司却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什么也没有说，理博明锐地察觉到琴司的情绪不对劲，琴司的沉默可不是愤怒或是释然，而是其他什么悲壮复杂的东西，琴司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那群孩子对他的评头论足。

        领头的孩子还想说什么，结果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理博站出来，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请问，我的室友伤害你们了吗？”

        孩子们安静几秒，才意识到大天使长说的室友竟然是眼前的恶魔，还来不及惊讶呢，就见那天使长又开口了，这次声音变得更冰冷：“回答我。”

        孩子们被吓得不轻，于是赶紧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有。”

        “那我的室友诋毁你们了吗？”

        “也没有……”

        理博确实要给这群不懂事的孩子上一课，于是问：“那你们凭什么赶他出去？”

        “因为他是恶魔，就该被赶出去！”领头的孩子说。

        “你们恶意诋毁琴司，用语粗鲁不得当没家教，还种族歧视，严重影响了天使的名声，你们也太过分了。”理博冷着脸强调，“琴司没有犯错，而你们这种行为才犯了影响天堂秩序的错，被别的种族看到了多没礼貌，关于这些法规上可有相应的刑罚，可不会管你们是不是满200岁的成年天使”

        “可是他是恶魔，生前杀过人的那种……”那孩子还是不服气，小声抗议。

        “在没有清晰调查过之前，没有资格对任何一个人评头论足，这样很卑鄙，而且每个进地狱的恶人，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根据死前表现受到上帝安排的相应刑罚，琴司有出入地狱的权利，说明他的罪过不是很过分，否则，他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理博打断了孩子的抗议。

        这下彻底没话说了，领头的孩子被训得哑口无言。

        “这个恶魔可不能冒犯，他是我的室友，是地狱的法务，是天堂的客人，得罪他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们对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负刑事责任，他完全可以因为这个告我们天使麻木不仁种族歧视，再严重点就要打仗，这个后果，你们几个小孩，谁负责的了？”理博学着琴司摆弄法规又咄咄逼人的样子，这办法还真有效，孩子们一个个吓得不敢说话，还有几个已经溜了。

        一个孩子跑路，其他孩子也跟着溜走，刚刚还非常得意的孩子们跑得没影儿。

        理博松一口气，回头打算安慰一下琴司，结果看到琴司在憋笑，然后诧异地问：“你笑什么？”

        “学我讲话方式？还挺传神。”琴司调侃道，“不过像能到我上十字法庭的水平还差得远。”

        “你们律师法务说话不都这样？都不给人讲话机会的道德绑架？”理博一脸鄙夷地看着琴司。

        “什么叫道德绑架啊，会不会说话？”琴司为自己的职业打抱不平，“你们天堂的法务就不咄咄逼人了？”

        理博看着琴司欠揍那样，忍住一拳上去的冲动。

        琴司心里默默感谢这个和自己是冤家的大天使长帮他解了围，这也算是欠下他一个人情，不过这个人情可以往后慢慢还，不用着急，他俩一起过日子的时间还长。

        而理博到没觉得自己是在帮这个讨厌的恶魔，他只是公事公办，那几个熊孩子确实不讲道理，这只是一个大天使长该做的，这是他的工作。

        琴司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那几个孩子的话还在耳边响起，琴司的眼神错综复杂，是不甘的，是矛盾的，是挣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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