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法庭上的这恶魔还挺帅

理博察觉到琴司在整理东西，不过是毫无章法的那种整理，把很多纸质文件材料一股脑儿塞到一个很普通的办公包里，看上去好像要去哪里工作一般，于是理博抬眼平淡地扫了一眼琴司，随口问了问：“你要出远门？”

        “去开个庭，临时加出来的工作。”琴司说完之后附加打了个哈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语调懒散轻浮，看来对新加出来的工作很不满意，“地狱其他的律师都很忙，结果看我比较闲就给我安排工作，烦。”

        “什么庭？种族歧视？”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理博差点忘了琴司来天堂的真正目的是解决恶魔们对天使种族歧视的申诉。

        “别那么紧张，不是你们那个案子，是另外一个。”琴司轻描淡写地说，显然是对这一系列的案子免疫了，补充了一下，“有个天使起诉一个恶魔非法贩卖他的羽毛，不符合标准规定地进行工厂加工，对他造成严重精神伤害。”

        “什么破事都要告上法庭。”琴司有点冷嘲热讽地干笑了一声，继续自顾自地整理东西。琴司一直是解决大规模问题的法务兼律师，这次接了个小小的民事纠纷案件，他是真的不想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对面的律师来场辩论。

        理博觉得这事的确需要开庭，天使的羽毛和脸一样重要，强行薅秃了可就没了形象，对飞行也会有影响，失去漂亮的羽毛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点恶魔怎么能理解呢？

        理博心里默默为那个翅膀受到迫害的天使感到默哀，一方面是因为那天使羽毛被拔了，很难再长，另一方面是因为被告方的律师是琴司，让原告方打赢官司更困难了，理博不太确定天堂里有哪位律师水平高到可以秒杀琴司。

        不过说起来，这恶魔开庭的样子，大天使长倒是没看过，理博不禁开始想象，这个平时坐姿不规不矩，穿衣服随性慵懒的顽劣恶魔，那时候会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法庭上滔滔不绝，这个反差还挺

        还挺迷人的。理博表示这个不得不说还是得承认，毕竟琴司就算再恶劣，他那张脸至少长得不错，身材也是无可挑剔，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了我去工作了，不要太想我，大天使长。”琴司送给理博一个很欠打的笑容。

        “我也去。”理博直接给出一个肯定句，冷淡地说。

        “拜托，节奏紧凑气氛紧张的十字法庭，可不适合单纯可爱的大天使长哦～”琴司飘到理博身边，语调轻浮地调侃着。

        理博无视了琴司这个阴阳怪气的说辞，自顾自整理起东西，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真去啊，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琴司摊摊手觉得很意外地笑。

        “怎么？不允许我观摩一下？琴大法务。”理博不带任何情绪地淡淡看了琴司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就是琴司要是不同意他也会去。

        “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琴司说得真像一回事，“就当是补偿前几天我差点吓哭大天使长的事情好了。”

        你也知道要补偿啊。

        “少贫嘴，走了。”理博拿起整理好的办公包，拽着琴司刚打好的领带，往门外走。

        “诶诶，慢点走！你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大天使长”

        “要是去投胎我肯定不会带上你这个败家的。”

        然后就是出现了冷漠无情的大天使长拽着一个不知名还在抗议着的恶魔的领带，俩人打闹着前往十字法庭的场面，路边的天使们都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陆泽在一旁看着，更加坚定了大天使长和恶魔法务正在谈恋爱的判断。

        琴司工作理博都要跟着去，他们果然正在交往！

        “好了，按照法规的规定，接下来进入法庭辩论的环节，原告及诉讼代理人发言，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答辩，第三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发言。依次进行。”法庭正中间挂的银质十字架下的法官按照流程宣布了环节的开始。

        理博作为琴司的助理出席了这场官司，但其实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说通俗点，他只是来看琴司的，他也是被告这一方中，唯一一个天使，原告的那天使气得脸绿，不知道被告是怎么有本事把大天使长请过去的，殊不知大天使长只是来看戏的。

        理博只是来看看，传说中的地狱第一法务到底有多大能耐，在这一场被告明显占于下风的官司里，琴司能做到什么程度。

        原告方开始发言，至于说了什么理博这个事外人听得不太清楚，他只是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琴司，琴司身上西装革履，没了平常调戏的笑容，他戴了副细框眼镜，但一丝斯文的样子都没有，那只金属质感的钢笔在他指间晃动，眼神锐利富有压迫感，这比琴司的笑还有攻击性，理博终于知道琴司狐朋狗友口中的像个衣冠禽兽是什么意思了。

        这就是工作状态中的琴司啊，大天使长表示惹不起。

        “请问原告，能够证实被告卖出的羽毛是从原告天使身上强行取材的吗？”琴司耐心地听完对方的讲述之后，先发制人地问。

        对方的律师看起来是新手，对这个案情没有提前的了解，正在哗哗地翻材料。琴司完全没有要等对方开口的意思，接着问：“原告那时候处于羽翼换毛期，羽毛易脱落，请问原告确定被告是从原告身上强行取材的吗？”

        如果不是，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被告的行为就排除了伤害罪。

        看原告律师那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证据证明被拿走的羽毛不是自然脱落的，于是绕过了这个问题，答非所问地反过来质问琴司。

        “被告非法贩卖身体重要组织的行为，影响到飞行，被告方不打算解释”

        “被告确实有贩卖羽毛，但是已经自然脱落的羽毛不是人为影响，原告无法飞行这一点，被告无需承担责任。”琴司直接打断了对面的提问，不慌不忙地回应。

        “据商业合作合同显示，羽毛制成的商品是经过筛选的，是不违反商品交易的基本规定的，经过对羽毛的比对和质量检测，淘汰掉一部分之后，真正运用到交易里的羽毛的含量只有原本的11，这个量没有到达中度非法贩卖身体重要组织的基本含量，只有轻度，量非常少，所以如果原告向我们索要过多赔偿是不现实的。”琴司连资料都没看，这一段是直接脱口而出的。

        “而且原告现在不能证实被告犯了伤害罪，申诉中提到的内容一个都不太属实。”琴司发言完毕，也不多说，点到为止。

        理博算是见识到地狱第一法务的实力了，看对面那个天使脸色难看，理博表示同情。

        “下班了下班了。”琴司伸了个懒腰，对一旁的大天使长笑笑，“怎么样？帅不帅。”

        “最后刑是怎么判的？”理博无视了那个自恋的问题。

        “赔偿比原来降了一半，刑直接免三年，被告估计不用多久就可以从牢里出来了。”琴司回答理博。

        “所以你帮被告逃了一部分刑罚？”

        “怎么说得我好像共犯一样？我从来不帮委托人掩盖罪行，只是希望让审判更公平一点，避免冤枉而已。”

        “你倒是高尚。”理博话里有话地调侃琴司。

        “那原告和被告私下关系就不好，原告的确是换毛期掉羽毛，被告也的确是非法贩卖，我可没有包庇任何一个人啊，这是职业操守，我不得不遵守啊。”琴司力证自己的清白，“我虽然不正经，但是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啊”

        不正经……你也知道啊。

        “第一次来十字法庭吧？大天使长？”琴司笑着问。

        “嗯。”理博应了一声。

        “这个地方历史悠久了，很多设施都不如以前辉煌了，以前这里是很壮观的。”

        “知道十字法庭不建在天堂也不建在地狱是为什么吗？”琴司突然那么问。

        理博没有回答琴司的问题，只是平静地望着琴司等他的下文。

        “象征它不偏袒任何一方，”琴司与身旁的大天使长对视着，琴司有点温柔地笑着，“也表明并不是只有天使能永远站在正义的牌匾下面，任何有心的人都可以。那些想要触摸光明的恶魔也可以，这不是懦弱，这里的法官有天使也有恶魔以及妖魔鬼怪，我喜欢这里的公平。”

        “这是你做法务的原因？”这个问题是理博随便问的，但是琴司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之后的回答很严肃。

        “不，我不配站在那牌匾的下面，我只是为了弥补过去。”

        还没等理博问弥补什么过去，琴司就被同事叫过去谈工作了。

        “我先去一下，委屈大天使长寂寞一会儿啦”琴司有点皮地向理博笑笑，离开了。

        谁会寂寞啊！

        过了好久琴司也没有回来，说实话大天使长还真的寂寞了，整个法庭人还没散干净，但是没有他认识的人，理博起身打算到处走走，一边走一边想琴司刚刚对他说的话，弥补过去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事，理博觉得琴司生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但是他对这恶魔的了解还是太少，这么一回忆，一直都是这个恶魔在不停地尝试了解靠近自己，而关于琴司的过去，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想去了解他，这次跟着琴司来他工作的地方，感觉离那个深渊里的琴司又近了一点。

        理博还没有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突然听到上空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有什么东西不堪重负得断裂的声音，然后他因为周围的震荡差点无法站稳，周围的有人尖叫了一声，然后人群慌乱起来，刚刚坐在法庭里还未离开的人们一个个往四周散开，理博冷静地稳住脚抬头望了眼自己的正上空，一下子怔住动弹不得。

        大天使长浅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正在往下坠落的巨大十字架，带着尘封已久的铁锈味，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向他砸过来，他没有动，微微仰着头眼神有点涣散，甚至连害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人在意，理博好像又回到那个无人问津的夏天了，阳光正好，而他悄声无息的死去换来最后的关注。

        有一个恶魔在一刹那间扑过来，把他用力地推离了危险，身后巨物落地的声音很响，地板很凉，那恶魔温热的呼吸很乱，也很清晰，等理博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倒在地上，琴司正用他的蝠翼把自己安安全全得护在身下，琴司的手还垫在理博的脑袋后面，防止理博倒地的时候撞到地板，两人离得非常近，理博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理博才发现他们这个姿势不太对劲，脸直接红了，然后猛地推开了琴司。

        “啊，得救了，这个法庭还真的是设备老旧。”琴司起身后轻松地笑了笑。

        “你还笑，你刚刚扑过来，差点两个人的命都搭进去。”理博表面上很冷漠地呵斥，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暖。

        “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见死不救也太无情了点。”

        这恶魔说完之后，嘴角扬起，那副嚣张跋扈，欠揍犯贱的嘴脸还是没变，尾调上扬地说了一句……

        “我的冤家可不能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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