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故

伺养着奇珍异兽的安静后院，几个清洁员正打算清洗张五爷宝贝异宠的笼子，见血泊里还躺着个死人，便询问饲养员怎么处理。

        饲养员看了死人一眼，认出了这个面目扭曲的光头，心下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前光头也算是在张五爷面前大红大紫过，可现在还不是说喂狼就喂狼。

        可能是把人扔过来的时候狼刚吃饱，所以只是玩耍着咬死了就没再管，缺胳膊断腿儿的扔在这里。

        人已经死了这么久，而这头异宠是只吃鲜肉的，饲养员想了想，随意摆摆手，“找个地方扔出去吧。”

        啪嗒。

        一颗雨珠轻轻滴落到饲养员的脸上，他疑惑地伸手一摸，抬头看天。

        拍卖会结束后是张五爷的个人藏品展览时间，人也都随之聚集到了馆内的中央展厅。

        白芷到的时候，经过走廊一扇高大的落地窗，见外面大雨倾盆，雨幕笼罩了整座城市，密集到快要看不清景物。

        这其实挺不正常的，因为极乐城临近污染源，如果顺从自然让水循环运作起来，污染源水域的水到了极乐城上空下场雨，那大家都可以手拉手变丧尸了。

        所以极乐城这里是不接受外部降雨的，根本没有雨水这回事。

        很快，在中央展厅逛展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纷纷走到落地玻璃前看外面突降的一场暴雨。

        恰好这时，张五爷被众人簇拥着走来。他见大家惊奇的模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下一秒又装作没什么了不起地平淡说道：“最新技术的人工降雨，现在看着……还凑合吧。”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时刻准备着的狗腿子逢迎而上，技术刁钻地把他从头夸到尾，哄得张五爷哈哈大笑。

        张五爷一高兴，就让人把自己的小宝贝儿牵出来给大家继续显摆显摆，“我还有一个好东西想请大家赏一赏。”

        张五爷的话传下去，不一会儿，手下便带着一条样貌凶恶的野兽进了展厅。

        那野兽被关在合金铸成的笼子里，原本还是懒懒散散的困倦样，一见厅内这么多人，异常兴奋地站起来，嗥叫一声，狠狠撞上了笼子！

        坚固的合金笼子被撞得哐哐作响，栏杆都有些微微外突。

        这只被张五爷捧得神乎其神的宝贝异宠，外观看上去像只狼，却比狼更加高大，接近狮子的体型，浑身黑色毛发油亮亮的，看起来威风凛凛。

        但其实让人觉得这头狼凶狠异常的却并非它高大的身形和矫健的四肢，而是它盯着厅内众人的红色狼眼，像是盯着一块块肥美的生肉，凶光毕露。

        不少靠得近的人被这头凶兽的模样吓到，往后退了退，避开它的盯视，尤其不想那双不详的红眼注视——它总让人想到那些该死的丧尸。

        张五爷却很满意大家现在的模样，他的目光在人们或惊异或抵触或惧怕的脸上一一扫过，吩咐手下人嘉奖狼宝贝一块鲜肉，跟身边的陈垧期说：“我这宝贝可真是太可爱了。”

        陈垧期勾了勾嘴角，“您喜欢就好。”

        张五爷却不满意他听不懂自己言下之意，将脸一拉，问道：“那么你答应我的另一个宝贝呢？”

        “五爷，急什么？”陈垧期笑容不变，侧过头，目光穿过展厅内的众人，与站在角落的江晗对上，眼中闪过一道志在必得的寒光，“人不都在这里了吗？”

        与陈垧期对上视线的江晗，自然看见了对方眼里明晃晃的挑衅，他移开目光，一眼都懒得施舍，是完全看不上眼的无视。

        站在一边暗中观察的白芷将这两人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心思七拐八弯绕了一圈，然后上前几步走到了江晗身边，也不解释自己刚刚去了哪里，随便找了个话题：“外面下大雨了。”

        江晗也并不问白芷去了哪儿，就像他不在意白芷跟在他身边，他也不在意白芷离开去干什么，只要没有妨碍到他，这些都无所谓。

        “嗯。”江晗应声，见白芷似乎对那头异宠很感兴趣，也跟上去看了看。

        关押异宠的笼子就放在展厅中间，害怕又新奇的围观群众还不少。众人见江晗走来，自发让出了一大片空地，让白芷视角大好地走到前面，仔细打量了笼子里的异兽一眼。

        似是本能感觉到了来自白芷的威胁，异宠极其敏锐地转头看向他，后爪往后退了半步，背脊弓起，喉咙里压着含糊的低吼，獠牙微张——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进攻姿态。

        “哎呀，干嘛啦就对我一个人凶。”白芷开玩笑似的跟旁边人抱怨。

        然后在下一秒，这只异宠竟然真的全力跃起，直接冲破了合金栅栏，朝着白芷所在的方向扑来！

        一时间空气都暂停，变故陡生，罡风扫面。

        江晗在看见异宠冲破牢笼扑向白芷的瞬间就伸手想将人拽过来，却抓了个空。

        ——因为白芷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更快，在异宠扑来的那一刹那，白芷已经矮身一蹲、跳起，脚尖一点，迅速调换了自己的位置。

        而在白芷完成这一个巧妙的躲避动作之后，迟来的惊叫声才终于划破凝固的寂静，从围观人群的口中张皇失措地冲出来。

        声响震天。

        异宠虽然没有扑中白芷，但它也并没有扑空。在袭击白芷一击不中后，它有力的四肢已经按倒了另一个吓呆的男人，张口便是毫不留情地对脸咬下，然后叼着血淋淋的鲜肉扑向其他人。

        惊慌，尖叫。

        谁也没有想到异宠会突然撞破合金笼子，更没想到笼子竟然会被轻易撞破。一时间点燃的恐惧疯狂蔓延，所有人理智通通掉线，毫无章法地在展厅内躲闪乱窜，推搡着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往门外跑，甚至用展厅内的桌椅打破了落地窗逃出去。

        张五爷显然也没料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笼子用的是最坚固的合金材料，哪里会被一撞就坏！可这些事都来不及细想，转眼间，暴虐发狂的异宠已经咬死咬伤了不少人，转头锁定他这边的下一个目标。

        面对异宠毫无感情的嗜血双眼，张五爷面如金纸，双腿一软，还是堪堪拉住了旁边陈垧期的衣袖才不至于丢脸。

        陈垧期却根本没心思顾及张五爷，甩开他的手，像是捕猎者终于等来了收网的时机，他笑了一声，将西装外套一脱，身姿竟比那头异宠更加矫健，直冲向江晗！

        江晗早就防着陈垧期这一手，疾风一划，他迅速避开陈垧期的动作，同时亮出“审判”，银色的□□外跳跃着闪亮的蓝色火花，枪口瞬间锁定对手，即将扣下扳手——

        然而戏剧性的安排再次抛高剧情。

        只见陈垧期手中光亮一凝，握上一柄水晶般的权杖。他在空中伸手一挥，屋外的瓢泼大雨便如同有了集体意识般诡异地改变了下落轨迹，折叠九十度，冲破四周一面面落地窗，裹挟着狂风汹涌而来，在室内掀起一阵暴雨海啸。

        雨水、狂风、破碎的玻璃还有头顶消防器喷涌而出的冷水通通涌向了江晗，顷刻间将他整个席卷住，压力爆炸。巨大的冲击力逼得他退了半步。

        被风雨席卷的室内一片狼藉，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在冲击中失去意识，“审判”的闪电顺着这些水疯狂流窜，电火花在水中滋滋作响，然后消灭。

        陈垧期御水困住江晗之后，以一个人类身体难以做到的角度调整了一下身体，出腿向江晗扫去。

        在水里被淋得透湿的江晗收了武器身形一闪，在陈垧期攻来之时，速度极快地接下他这一招。他出手拽住对方的脚踝，用力一拉，力道极其可怖地把陈垧期整个人都从空中扯下！屈膝击中他的腹部后再反身一脚将人踹出十多米，在地上砸出数道裂痕。

        江晗这一脚的力量堪比被一辆全速前进的大卡车当头一撞，但陈垧期在挨了一脚之后竟然没什么大事，迅速调整身形爬起，哈哈大笑：“江晗，你怎么不用‘审判’了呢？你难道不想尝尝被你手上那玩意儿电疗的滋味？”

        “我如今有‘水’在手，所有的水都听我调配，你还有什么路可走！”

        江晗用学霸的眼神一言难尽地看了陈垧期一眼，并不想提醒他忘了一个关键问题，徒手将再次近身的陈垧期打了出去，扯下吸水后沉重的外套扔在地上。

        陈垧期明显身手逊于江晗很多，但他非但没有退缩，还拿权杖御水结成数条水绳再次向江晗游走而去，相当自信！

        那边陈垧期和江晗对上了，这边白芷赶紧趁人不备浑水摸鱼。

        被异宠追着咬的他见那边打得无暇顾及其他，场面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天助我也”，转身便迎上异宠的攻击，跳起来用双腿夹住异宠的头，一个漂亮的扭身，异宠的脖子“咔嚓”应声断裂。

        解决掉异宠，他将被水打湿的头发拨到脑后去，沿着墙角悄无声息地来到张五爷身边，两下解决忠心耿耿保护着他的保镖，抓起人就跑。

        然而他刚要走出展馆，与江晗交手的陈垧期便注意到了他，“这里竟然还有个朋友。”他手中的权杖一指，漂浮在空中的水珠便成了水针，密密麻麻地向他扎来！

        “当着我的面捡漏，看不起我？”

        白芷当机立断推开张五爷，就地一滚，避开袭来的数根水针，一脚踏上旁边展出的雕像，在空中对着直角的方向一个空翻，落到地上。

        不会拐弯的水珠们则射穿雕像，将雕像打成了筛子。

        白芷回望一眼那个到处是洞的雕像，感到一阵密集不适，又转过头看了看陈垧期，非常不满：“怎么说，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这种狠手得有个说法吧？”

        “我就是说法！”陈垧期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轻蔑地抬手一挥，外面下不停的暴雨结成水墙堵死了白芷所有的去路，那水墙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发起攻击。

        在他眼里，这个想捡漏的人不过是小杂鱼，现在江晗被他的水制住了“审判”，没了“审判”，他又将这个空间封闭了起来，江晗还能撑多久？

        怎么看，都是他稳赢了。

        什么最强2型，什么军区核心重型武器，都是笑话！

        打架打一半立flag乃竞技大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陈垧期操控着水逼退江晗后，在短暂的愉悦松懈里，忽听耳后风声一紧，一个声音叹息着说：“本来不想动手的。”

        陈垧期尚未来得及转身，突然感到一阵巨力冲上他的腰间，接着他身形一歪，如断线的风筝般飞掠出去。

        “你！”挨了一脚的陈垧期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普通人一脚踹飞。然而情势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江晗在他凌空的时间段里已经截住了他，从后一拳打在他的颈椎上，那力度丝毫不亚于刚刚白芷的一脚，他骨头咔咔响着，差点断了。

        陈垧期只好顺势往前一扑，护住头卸力一滚，从地上爬起来。

        好方向！

        刚踹完人还没来得及放下脚的白芷就着一只脚凌空的姿势，另一只脚脚后跟一转，眼瞳中妖异的红光流转。一个转身后，那把被他用得相当顺手的激光刀乍现，直冲上前划破了水幕，一刀劈向陈垧期！

        白芷的速度太快，陈垧期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全凭一根紧绷的神经避开了要害一刀。但他还没完全躲过白芷，一时大意又把后背暴露出来，让江晗打了个正着，面色冷峻地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头按上光洁的地板。

        皮开肉绽。

        陈垧期就地一翻，以攻为防赶紧脱身出来，又与白芷与江晗二人过了数招。但在三方节奏都又快又猛破坏力极强的打斗中，很快就感到了吃力。

        “你他妈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陈垧期接好脱臼的手肘，舔了舔唇边的血。

        他万万没想到白芷的速度、力道竟然丝毫不低于他！如果在场只有他和江晗两个人，无疑是他的胜局，可偏偏这会儿杀出个程咬金！在这个人和江晗的双重夹击下，他拿着“水”竟然还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陈垧期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不赶紧结束这场站斗，他就要彻底掉入劣势之中了。在又一次被江晗制住之后，他手中权杖一挑，外面的雨水忽而混结成飞刀，嗖嗖朝着江晗飞来。

        没想到江晗根本不避，或许太自信，他毫不犹豫地提起陈垧期当做肉盾。

        陈垧期暗中停了水刀的攻击，逮住这个机会反手发力将他一推，躲过钳制。他以为是江晗大意了，冷笑一声：“哼，天真！”正要稳住身形进攻——却被早已恭候多时的白芷将手臂捅了个对穿。

        “哼，天真。真是死于话多，你看你爸爸我打架的时候说话吗？”白芷拔出刀，闪烁着酒红色的眼睛，抓住陈垧期的手掰断，夺下他手中的水晶权杖。

        这满屋子狂涌奔腾的水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噼里啪啦地砸落到地上，流到低处去。

        两人这时间差的配合掐得分毫不差，联手起来不出五分钟就废了陈垧期一只手，夺下了他的武器。接着白芷与江晗对视一眼，仿佛配合多年的搭档一般，无需多言，默契无间，白芷将手中的陈垧期往外一推，江晗利落取出“审判”化作银枪。

        一时惊雷乍起，雷光照亮整个展厅。

        陈垧期正面挨上了雷击，浑身一麻，瞬间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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