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第二日汪慧丽早早来了将军府，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结果，阮新柔并没感觉到意外。
　　她发现，听到阮兴业绕过苏雯的那一刻，她心里对阮兴业这个父亲竟还生出一丝敬佩。
　　她吃了苏雯多年的暗亏，自然希望她倒霉。
　　可是作为与她相伴一生的伴侣，也像她一样心狠，随意将苏雯绝情抛弃，那才是真的可怕，可悲。
　　想想莫云帆，想想她上一世的悲惨，同为女子，她心有怜悯。
　　苏雯如果长了脑子从此以后便会安分守己，只要她安分，她这个外嫁女自不会多加为难。
　　会让她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
　　如苏雯还要闹幺蛾子，她阮新柔也不会再放过她。
　　送走了汪慧丽，阮新柔往栖湖院走。
　　“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
　　远远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阮新柔仔细去听，才听清楚一二。
　　“桃花扇……翠文，可知是谁在唱曲？”
　　声音婉转，音调哀怨，历历往事眼前过，心绪起伏难平，感慨万千种，好一个伤心人。
　　翠珠推门进来回道：“夫人，是大姑奶奶在唱曲呢！”
　　她转身，“我去看看。”
　　“夫人……”翠珠欲言又止。
　　阮新柔皱眉，“怎么了？有话便说。”
　　翠珠立即道：“夫人，大姑奶奶的屋子谁也进不去，只有四少爷例外，如果夫人想去见大姑奶奶，不妨带上四少爷。”
　　阮新柔想起在侯府那次去寻莫茹，也在她的屋子里看见了莫战北。
　　那个小家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但莫茹那个样子，可没什么能给他。
　　看来，这是真心换来了真心。
　　阮新柔点头“成，你去请战北一起同我去。”
　　听说可以逃课……咳咳，是请假，然后光明正大的去看姑奶奶，莫战北高兴的眉飞色舞。
　　莫战西有些羡慕，但一想到姑奶奶动不动就要赶人走，他还是歇了一起去的心思。
　　阮新柔先来到了牡丹苑，老夫人知晓她是来莫茹看病的，高兴程度与莫战北有的一比。
　　她是从村里到京都，从村妇到侯府夫人再到如今的老夫人。
　　性子一直都很率直，尤其是现在面对的是她认为的自己人，便更没遮没拦。
　　“好孩子啊，只要你能将你姑姑治好，莫侯府的世子夫人之位必归你所属。”
　　阮新柔不吃她这一套，“老夫人在与我讲筹码？那这世子夫人之位，值几钱？”
　　老夫人皱起眉头，“这，这身份地位怎么能用银子衡量？你做了世子夫人，出去旁人高看你一眼，不好吗？”
　　阮新柔抿嘴笑，又问：“老夫人，旁人高看我一眼，能填饱我的肚子吗？”
　　这回老夫人是真的愣住了，反应了半天才道：“你不想当世子夫人？”
　　阮新柔摇头，“老夫人错了，莫云如为世子，我铁定是世子夫人，如他不是世子，我便不会是世子夫人。”
　　“他怎么会不是世子，虽然现在世子的名头在莫川身上，但我出门前已经交代清楚，让你公爹去宫里请旨，改立云儿为世子。”
　　阮新柔：“所以啊，老夫人，一个定成之事，老夫人何以用来作为酬谢我的筹码？”
　　“你这丫头，就这么确定，云儿当了世子之后会立你为世子妃？”
　　阮新柔十分肯定的回道：“这个自然。”
　　老夫人被她的自信搞的没话说了，“那我给你银子？你想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阮新柔不上套，“老夫人觉得姑姑的健康值多少银子，你便给多少就成。”
　　老夫人闭嘴了。
　　阮新柔笑着去看莫茹。
　　等她走后，老夫人才气的拍了拍桌子，“这个滑头，我闺女的健康千金不换，她那么说分明是想让我这个老婆子把棺材本都交给她啊！”
　　刁嬷嬷在一旁看了半天乐子了，只顾着抿嘴笑，并没上前安抚老夫人。
　　息嬷嬷给老夫人倒了茶水：“老夫人，你可不能上她的当啊，她那话分明是个圈套，您要面子可不就想着多给，但要是反过来一想，就算给一两也没什么，不是！”
　　老夫人瞪人，“一两？我闺女的安康就只值一两银子？传出去你让我这个老婆子的脸往哪放？”
　　刁嬷嬷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就算把银子全给了少夫人，只要她能治好姑娘的病，也是值得的。
　　息嬷嬷却低声劝着，“老夫人，这话啊，怎么说怎么有理，到时候只管将少夫人善良的名声传出去，您给一两那就是少夫人不肯收，而不是您不肯给了，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说您的闲话。”
　　刁嬷嬷皱了皱眉，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又觉得有些缺德。
　　都是相处多年的老姐妹，这话可不像息嬷嬷这个老好人会说出来的话。
　　老夫人抬头扫了息嬷嬷一眼，息嬷嬷手一抖，茶水倒在了外面。
　　老夫人沉声道：“行了，累了便下去休息，刁嬷嬷，你来弄。”
　　息嬷嬷脸色一僵，看着沉下脸的老夫人，她不敢多说什么，行礼告退。
　　刁嬷嬷走上前来擦拭桌子，老夫人问她，“少夫人这事，你怎么看？”
　　刁嬷嬷想了想，“老夫人，老奴觉得给出最大诚意即可，棺材本还是不能动的，那是您的依仗，再说，姑娘好了之后，如要出嫁，老夫人总要给姑娘留出嫁妆才是，就算姑娘还是不愿意嫁人，老夫人总要为姑娘百年以后得事情多想一分。”
　　老夫人点头，“你去将我的私账账本拿来，算算扣除留给茹儿的，还剩下多少。”
　　刁嬷嬷立即去办，出门便对上了息嬷嬷的担心的眸子。
　　“妹妹，姐姐我刚刚口无遮拦，老夫人可有怪罪？”
　　刁嬷嬷摆手，“无事的，咱们跟了老夫人一辈子，老夫人能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么，说错一句话罢了，不打紧，好了，我现在要回侯府去取老夫人的私账账本，这里你多留心一些。”
　　息嬷嬷心头一紧，压低了声音问：“为何要取账本？难道老夫人真想将所以家财都给了少夫人？”
　　刁嬷嬷摇头，“给多少我也不知道，老夫人只让我先将账本取过来，好了，再耽搁下去，老夫人该着急了，我这就回去。”
　　刁嬷嬷急急的走了，息嬷嬷却是眉头紧皱。
　　如银子全都给了少夫人，老夫人可就只能指着侯府每月的月例银子过活。
　　真是如此，那些补品昂贵药材老夫人岂不是用不起了？
　　这边，阮新柔带着莫战北进了莫茹的屋子。
　　果然见到莫战北，莫茹便没对阮新柔发起攻击。
　　拿出一盘子点心给莫战北，然后便坐在那里看着莫战北吃。
　　屋内整洁干净，温暖的阳光投射到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阮新柔坐到她的对面，支着下巴观察她。
　　这一坐便是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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