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怎么搞上的

“你当我不知道吗？”郑司杰说，“你自己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几乎没有一次不带眼药水，就像个眼药水罐子。还有，我发现你冬天根本不戴围巾，很奇怪，我经常看见你的脖子冻得红红的，但是你好像并不在意，你这细皮嫩肉哪里都护得好，就是脖子把区别对待，好像扔着让它自生自灭似的。”

        他把本呈嘉手里的眼药水夺下来，“你说你是因为学习经常用眼药水，但是你现在也没学习啊，刚才调戏我调戏得可欢呢。而且，你还滴了两次。”

        学得可真踏实！

        本呈嘉被他这番话堵得避无可避，换个人现在怕是已经和盘托出了。

        但本呈嘉只是淡定地摘下挂在领口的眼镜，把它架在郑司杰鼻子上。

        “……”郑司杰眨巴眼睛，发现并没有任何晕眩感，跟刘知青那个近视眼戴的东西是两种感觉。

        不过，本呈嘉的眼镜很明显让他觉得光线不那么刺眼了……

        郑司杰愣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光线？

        这时，本呈嘉拿走眼镜戴回去，又摘走郑司杰手里的眼药水，温和没有情绪地问：“知道了吗？”

        “你没近视？是眼睛不能接受刺眼的光线对吧。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没有近视，我那时没注意，原来是真的？”

        “当然。”

        所以……原因呢。

        “下课了。”本呈嘉侧身看了眼操场，“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合适。”

        他有他的想法，郑司杰没打算再追问。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的。

        四月底，沐娴溪回来了。

        她显然收敛了不少，但依旧高傲得像一只孔雀，身后跟着郭小凉和几个女生。

        郑司杰找刘知青一起去买校外的资料，几人迎面碰上，目目交错相对。

        沐娴溪：“是你？”

        嘴上说的“是你”，眼神却像要吃了郑司杰，美目圆瞪，犹如铜铃。

        郑司杰：“……”

        真是够巧的！有毒的缘分。

        他想装作没听看到绕走这几尊大佛，然而刘知青却不走了。

        “我说。”郑司杰皱了下眉，发现刘知青在看沐娴溪身后的郭小凉。

        而郭小凉的眼神则飘忽不定地往刘知青身上送，显然当郑司杰是空气。

        郑司杰觉得自己在发光。

        “你们两个干嘛？”沐娴溪这次的目标并不是郑司杰，而是刘知青和郭小凉。

        她冲刘知青微微地笑：“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的，我还没死呢吧？”

        郑司杰心说看来这俩人不是他的错觉。

        刘知青扶了扶眼镜，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我怎么样关你屁事，你这样跟死了有区别吗？”

        “我见过你对吧。”沐娴溪打量他，“没想到你看着斯斯文文，嘴巴也没多少涵养嘛。”

        郭小凉咬着嘴唇，“娴溪……”

        “你怕什么，我就是看看你的眼光到底差到什么地步了。果然啊，你喜欢的还挺有意思，斯文败类款。”

        刘知青冷笑：“呵呵，滚开。”

        “哦哟。”沐娴溪拍手鼓掌，力道散漫，语气戏谑，“看来我多加了个词，应该去掉‘斯文’两个字，直接叫‘败类’吧。”

        “操你妈的给我滚！”

        他早就不在乎措辞优雅了，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家里人也不待见他！要什么涵养？涵给谁看？！

        涵养算个屁，有了也照样什么都不是，不过是给软弱赋予了好听的代名词而已。

        沐娴溪本来还饶有兴致，听到他说的话，脸色忽然凶恶起来，一双波光流转的眸狠狠瞪道：“你说什么？”

        刘知青哪能怕她这不痛不痒的瞪：“操你妈的你不走是吧？”

        好啊，他走就行了。

        他一把捞过郑司杰转身就走，到校门口才停下，脸色邦硬，“靠。”

        “诶。你跟郭小凉……”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刘知青皱眉道：“不提她了，烦人。”

        郑司杰只得默默住嘴，好吧。

        —

        关于沐娴溪回来的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复习科目轮了几轮了，草稿本和试卷也是堆得越来越狠。

        薄卿不忍大家疲累，晚自习给大家放了个新闻联播。

        学生们在没有手机的环境里太久了，看到电子设备和视频，登时打起精神，连看个新闻联播前的广告都能品出些即兴意境哲理来。

        天气预报都是求着薄卿看完的，那天气预报的bgm，竟然如同仙乐一般，让同学们如痴如醉，留恋不舍。

        晚自习放学，郑司杰看见刘知青在门口等他。

        怔了怔，今天没约刘知青吧。

        他把书包带子顺好，“你怎么来了？”

        刘知青挑眉道：“我还不能来了？”

        郑司杰:“……”

        没说不能。

        “好吧，你等会儿。”郑司杰朝五楼楼梯口抬下巴示意，“等一下本呈嘉，他马上下来。”

        “好。”刘知青双手环臂斜倚在墙边，单腿支地望着楼梯口。

        这个动作怎么看都像是要找茬。

        本呈嘉下来了，看到面无表情姿态古怪的刘知青，微微一愣。郑司杰装没事人道:“走吧。”

        刘知青的目光随着两人移动，迈开腿跟上。

        夜风吹拂在脸上，温柔轻和。

        在黑暗深邃的在灯光下，夜色显得不那么深浓，郑司杰跟本呈嘉并排走着，觉得身后有道视线盯得他发麻。

        扭过头，刘知青目光灼灼。

        郑司杰转回来，心里慎得慌。连本呈嘉也被这眼神烫到了背，微微有些不自然。

        两人不敢牵手，身后的脚步沙沙的响，仿佛一只恶鬼跟在后面。

        这种诡异的氛围持续到闪着霓虹灯的马路上。

        三个人前后走过了一条斑马线，道路施工，高高的铝合金板插立在马路边上，留下一条逼仄幽深的小路。

        正准备要不要换条路时，身后刘知青忽然幽幽地道：“你们在一起了，对吧。”

        是陈述的语气。郑司杰后背一僵，听他继续道：“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在一起有一学期了吧。”

        “……”你猜错了。

        他转过身，大胆牵住本呈嘉的手举起来展示给刘知青看，“高二冬天就在一起了，你算算。”

        刘知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高二？”

        郑司杰点头：“对。”

        刘知青揉了揉耳朵，眼镜都推不动了，拧眉怒道:“高二那会你不是喜欢周雪茵吗？怎么回事？！”

        他发火发得毫无征兆，让人毫无准备，让郑司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顿了顿，他放下两人握着的手，挡在本呈嘉前面，奇怪道:“你这么激动干嘛？男生跟男生谈恋爱怎么了？我也没妨碍到谁，当然……你讨厌我也没办法，但是求你别提周雪茵了，我跟她只是朋友。”

        刘知青道：“只是朋友？”

        不然呢？

        郑司无奈地道：“你怎么了，好奇怪啊，神神叨叨的。”

        刘知青又气又抖，指着本呈嘉：“你，你，你。”他忽然结巴了，本来想说点不好听的，但是看见本呈嘉温润俊帅的皮相和高挑的身形，嘴边的话又咕噜咽了回去。

        郑司杰道:“你什么你，他是我男朋友。”本呈嘉的面色滑过一丝愕然。

        刘知青觉得眼睛一辣，无语地道:“你魅力多少心里没点数？唬谁呢？我看你是给他下迷魂汤了？”

        这可是本呈嘉，他不理解，两个差着一条鸿沟的人怎么会谈上恋爱，而且还都是男的。

        郑司杰得意地勾起嘴角，虐狗的话信口拈来：“迷魂汤就叫‘郑司杰’。”

        对直男来说，这话听起来真特么膈应。

        果然，刘知青的脸黑了，看本呈嘉，“你怎么不说话？当背景板呢？”

        “没有。”

        “我看你就是有。”他说，“郑司杰的话没真的，你说吧，你俩咋搞上的。”

        这个刘知青，从斯文败类直接变成暴躁大佬了，还成“搞上”了。郑司杰好笑，他倒是想“搞上”，奈何这个本和尚他不肯啊。

        本呈嘉默默回了眼盯着自己心思乱飞的郑司杰，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俩互相搞上的。”

        轰！郑司杰和刘知青的头同时被惊雷劈成爆炸头，热乎地冒着气儿。

        郑司杰十分，非常，特别，很想打人，他想打死这个百无禁忌的本呈嘉！！！

        说的什么话，什么虎狼之词，学坏了学坏了，要这么下去的话，还有没有他郑司杰的活路了？

        刘知青踢了一脚地上的破塑料罐子，脸颊肌肉凸出一个包，那是气愤的表现。

        秀气的脸一脸黑线，“别给我撒狗粮，我特么消化不了。”

        郑司杰:“好吧。那我们走了。”

        “不是，那个……”

        前面的两人失聪似的飞步跑走了，像是从头到期都在等他气得失语的破绽。

        还真给他们等到了。

        不过，刘知青愣住，他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关于……可他怎么能说呢，至少现在没有办法说。

        下午吃饭时间，本呈嘉被老师叫去谈话，郑司杰一个人在食堂，又遇见了郭小凉和刘知青。

        几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感情他是电灯泡成精了？

        天天都能碰到。

        刘知青瞥了郭小凉一眼，表示无所谓，郭小凉抱着一瓶水，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郑司杰想走人，刘知青直接拉住他，仿佛没看见身后的女生，“走，我们去吃饭。”

        郭小凉像被泼了盆冷水，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然而很快，又恢复好，装作无事一般继续跟在两人身后。

        郑司杰不经意往后一看，回头小声对刘知青道:“你这样不好吧。”

        “你是圣父附体了吧，吃饭。”刘知青到窗口要了份米饭。

        天气比较热，所以凉拌黄瓜也要了一份。

        郑司杰跟着打了饭坐到刘知青对面，看见郭小凉坐在刘知青后面的餐桌上，面如土色。

        想问几句，还是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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