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室友

宣传片拍摄工作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林烟芷与秦琛团队乘当日的晚班机回b市，落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开车来的，送你一程？”出站口，秦琛提议。

        江志宇忙不迭地凑过来，竖着耳朵旁听。

        “不顺路，送他们吧。”林烟芷家门口的地铁站有直达机场的线路，考虑到会堵车，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开车。

        “你呢？”秦琛扫了一眼江志宇，后者摆摆手，“我开车来的，你们走吧，我送她回去。”

        “那行。”

        秦琛一行人已经走了，江志宇还跟在林烟芷身边。

        “姐，走吗？”

        “不用了，我去坐地铁。”

        “那我走了？”

        “嗯。”

        机场分别后，林烟芷独自走进地铁站。

        前两天，小刘和她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银行卡入账的租金比预期要多。林烟芷打探租客信息，小刘却支支吾吾，只是说回家后就知道了。

        大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人一起住过，忽然要与人分享空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一路上，林烟芷都在做心理建设。然而这种建设并没有用到，因为刚出地铁口，面前的一位中年男性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躲避不及，林烟芷被呛了个满面，当即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该找个生活助理时时刻刻跟着……

        柯以舟将饭菜摆上桌，满意的点点头。

        为了给林烟芷一个惊喜，这几天他特意和厨师学习下厨，今晚是检验成果的时刻。

        已经晚上十点，从机场到家乘地铁不过半个小时，按理说，林烟芷应该到了，这会却不见人影。

        柯以舟拨通江志宇的电话。

        “表哥？”

        “她呢？”

        “我们在机场分开走的，姐说要去坐地铁，还没回去么？”

        柯以舟挂断电话，转而拨通林烟芷的号码。

        第一次，没人接听。

        他反复重播，直到第三次，电话才接通，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是患者家属吗？”

        “她怎么了？”

        “过敏导致的晕厥，麻烦来医院补办一下住院手续。第二医院。”

        柯以舟迅速抓起车钥匙冲出家门，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医院里，林烟芷和初次被他的恶作剧弄晕的时候一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输液管里的液体连接着她的血管。

        尽管医生说她只是晕倒，身体并没有大碍，他还是不放心，索性在病床旁拉开椅子坐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再醒来，依旧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林烟芷眨了两下眼睛，勉强适应室内的光线。

        想掀开被子起来，才意识到手正被人握着，是柯以舟。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

        柯以舟长得很好看，皮肤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这样安静不发疯的时候，其实没那么讨厌。

        输液的针已经拔了，林烟芷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背上贴着两片胶带，她微微探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醒了？”声音就在胸前，她才意识到这个动作靠他很近。

        犹如做贼心虚，林烟芷拿到手机后重新躺了回去，顺势将被他握着的手抽回来。

        屏幕上显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整个房间都很安静。

        “你怎么在这？”

        记得有一次也是过敏住院，林烟芷醒来的时候，身侧空无一人，那时候，强烈的孤独感在心底滋生。后来苏珊成为了她的助理，有人可以联系，稍稍好一些。

        本以为这次还会像以前一样，看到柯以舟，她竟然觉得庆幸。至少没那么孤单，她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凑巧给你打电话，护士接的。起来回家？”

        柯以舟的提议刚好缓解她方才的尴尬，林烟芷点点头。

        已经很晚了，这个点不好打车，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林烟芷坐上柯以舟的副驾驶。

        “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

        柯以舟的回复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远。

        为了缓解尴尬，林烟芷靠在车座上闭眼小憩。

        柯以舟一直把车开到她家的地下停车场，甚至还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

        考虑到之前他想买她的房子，小刘应该带他来过她家，理所应当知道她家的地址，林烟芷并没有很疑惑。

        “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林烟芷想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柯以舟没松手。

        “送你上去。”

        “不用。”她不想带他回家，否则以柯以舟蹬鼻子上脸的程度，多半会赖着不走，更何况现在有了室友，很多人是忌讳带男人回家的。

        “走吧。”柯以舟越过她先一步走向电梯。

        林烟芷只好跟过去。

        到门口，柯以舟熟练地按了密码开门进了屋。

        林烟芷终于意识到不对，忙跟进去拽住他的胳膊。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柯以舟没说话，顺手把门带上，打开门口的鞋柜换鞋，还把她的鞋子拿出来递给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俨然是这房子的主人。

        “愣着干嘛，还不换鞋？”

        到了这种地步，林烟芷已经了然，她的室友就是柯以舟。

        那个中介小刘竟然这么不靠谱。

        “我要求租客是女生。”

        “房子我已经租了，不能反悔。饿么？我热饭。”

        没等她回复，柯以舟已经走进客厅，将桌子上的饭菜端过去，放进微波炉。

        她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与客厅相连，眼看着柯以舟在室内出入自如，有点别扭，却也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林烟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推着行李箱回房间。

        “不吃饭吗？”

        “累，先去洗个澡。”

        “去吧。出来刚好吃饭。”

        以柯以舟的脾气秉性，一旦住进来，让他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可和他住在一起，好像很难再摆脱他了。

        林烟芷害怕会落入他的圈套，除此之外，心里又感觉怪怪的，不好描述。

        “还没好吗？”柯以舟敲了敲房门。

        林烟芷换好睡衣，又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一遍，捂得足够严实才出去。

        “过来吃饭。”柯以舟盛了碗米饭放到饭桌上，对她招手。

        将近凌晨两点，林烟芷有种负罪感，但肚子空空，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饭菜很丰盛，看起来像是精心准备过的，柯以舟递过一双筷子给她，“尝尝？算是我第一次正式下厨，可惜重新热了一遍，味道大概没有刚做出来的时候好。”

        所以，如果她按时回来，大概刚好赶上他做的丰盛晚餐。

        以疯癫出名的柯以舟会给人做饭？不会下毒吧……林烟芷看着桌子上卖相还可以的饭菜若有所思，有鸡有鱼，有荤有素。

        “没下毒，放心吃。”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柯以舟夹了一小块鱼肉送到她的碗里。

        林烟芷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较那些饭店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是你做的？”

        “明天我继续下厨，你在旁边看着？”柯以舟笑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素菜。

        林烟芷不吃姜，不吃肥肉，其余没什么忌口，这些饭菜显然避开了她的禁忌，她哪里知道，柯以舟早已将她的口味打探清楚了。

        “谢谢，我自己可以。”林烟芷有点心虚，如果说之前柯以舟追着她是图一时新鲜，那么之后又是戒烟又是下厨，明显是来真的。

        她的心有点乱，只是埋头吃饭，不敢去看他。

        柯以舟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甚至饭后，连她想要洗碗都被他制止了。

        “早点去休息。”他几乎是半推着将她推到房间里，顺手帮她把门带上，在关严之前，又倏地打开门，猝不及防地揽过她的后脑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

        门被关上了，林烟芷才回过神，这个家伙今天是怎么了？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非要贴在她身旁，反而异常体贴，一点都不像柯以舟。

        尤其是刚刚那个晚安吻，就好像是夫妻之间临睡前的仪式。

        林烟芷没有被冲昏头脑，将门反锁才躺上床，外面依稀响起水声。

        在医院躺了那么久，又刚吃饱，没那么容易入睡，林烟芷的脑袋有点乱。

        如果柯以舟是认真的，和他谈一场恋爱并没有什么，只是她还有所顾忌。

        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秦琛曾经说过的那个住在城西二院的女孩，那晚她提起，柯以舟明确避开了那个话题。

        她接受他有点疯，却不能接受他可能伤害人，尽管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尚不清楚。

        ——独白：症结

        那天，林烟芷忽然提起那个女孩，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只是他还没想好如何同她说起。

        周围人都说他疯，是在他回国之后。在出国之前，他是典型的三好学生：家世好，长相好，学习好。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不但毁了那个女孩，也直接影响了他之后的人生。

        再等等，等他足够有勇气去面对过往，他一定将自己全身心都掏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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