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我们不能告诉汉斯大哥！”

        七岁的保罗喊道。

        八岁的巴利皱着眉头反驳：“可是，汉斯大哥很担心那个朋友。”

        保罗：“你想，汉斯大哥说了，让我们不要打扰朋友，我们没有特意去找只是看了一眼，根本不能确定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更何况，看样子他已经找到新的更好的朋友，说不定早就忘了汉斯大哥。

        如果我们把看见的事情告诉大哥，他会伤心的。我们不能让他伤心。”

        巴利深吸一口气：“大哥从来让我们不要在没必要的时候撒谎，你忘了？大哥特意对我们说过，小孩子还是诚实点好。我们要是对他撒谎，他才会伤心。

        大哥既然让我们看见了告诉他，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大哥平时怎么帮我们的，你也忘了？”

        保罗冷笑一声：“你也不去看看，现在谁还讲诚实？你敢坦诚，今天就能把你抓进去，是死是活你就去求天命吧你！”

        他的胸膛起伏一次，压下激动的情绪，用更平和的表情和语气说：“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这不是……”

        巴利忽然对他微不可察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哥来了。”

        保罗眉心一跳，将没出口的话咽回去，换了一副表情，转过头去。

        巴利和保罗肩并肩站在一起，看向走过来的汉斯，齐声喊了一句大哥。

        汉斯站在他们面前笑了笑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二人笑道：“还好。”

        汉斯直入主题问：“你们刚才在吵架吗？”

        二人一起摇头否认。

        “没有，没有。”

        “大哥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只是考虑应该怎么找路票。”

        “对对，”巴利连连点头，“我们现在也没一张路票，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保罗叹气说：“现在越来越乱了，说不准哪天早上小巷子里面的尸体就有我们兄弟的。”

        巴利看着汉斯问：“大哥之前不是捡到了？准备什么时候走？”

        汉斯略一犹豫回答道：“我、我不准备走了。”

        他低声对二人说：“我今天看见卫道了。”

        二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看汉斯的表情就知道是谁。

        三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大哥考虑好了？这可不是脑袋一热的事。”

        “那个人也不想走？为什么？”

        汉斯回答道：“他接手了一个酒馆，邀请我去帮工，我考虑过了，今晚就去。”

        他说着从贴身兜里摸了摸，掏出来两张丝绸似的顺滑票据，也不迟疑，将东西递给二人。

        即使只看一眼，二人也认得出来。

        保罗的眉心直跳：“路票？”

        巴利捂住口袋点了点头。

        二人看向汉斯问：“大哥？”

        汉斯说了自己的打算：“我不走，他也不走，你们走，拿着去吧。”

        保罗问：“大哥的朋友可靠吗？要不，我们再找一张票，大哥跟我们一起走？就算他保得住自己也不见得愿意保大哥，更何况，一个才接手小酒馆的老板不可能有钱有势，只怕自身难保，不然前老板为什么转手？”

        巴利的唇蠕动两下，点了点头。

        汉斯蹙着眉说：“我不说对他知根知底，也不是一无所知，我知道你们替我担心，但我们都是朋友，我信得过你们，自然也信得过他们。”

        二人的表情不太好看。

        巴利低声道：“大哥还是跟我们走吧。不是我们不信他，我们只是担心大哥。”

        汉斯笑道：“你们没见过他，有顾虑很正常，但你们跟他说一句话就知道了，他不是坏人。”

        二人回忆起见到的卫道的样子，在这一点达成了共识。

        随即保罗又摇了摇头：“不，大哥，防人之心不可无。”

        巴利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信了，我们那边长得好看的特别会骗人。”

        汉斯笑道：“大家不是都在一处？你们收好，再拖下去，恐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二人的表情犹豫起来。

        一个大摇大摆的流氓从一边直直走过来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汉斯的表情冷下去对二人提醒道：“马修来了。”

        保罗骂道：“真是狗皮膏药。”

        巴利拉了拉他，看向汉斯：“我们先走了。”

        二人对汉斯一点头，立刻就要离开。

        马修挥一挥手，一群饿虎扑食似的人冲了过来，马修笑道：“给我抓住他们！两个小崽子和那个老不死的。”

        那群人完全是拿钱办事的鬣狗，不见血不收手，个个看起来都是行尸走肉。

        三人开始跑路。

        马修慢悠悠跟在人群之后，得意洋洋看着前方十分狼狈逃跑的三人，嘲讽笑道：“别跑了，浪费力气，总是要死的，让我们送你们上路去，早死早超生，喝了孟婆汤就是新人了，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啊哈哈哈！”

        三人被追着跑了三条街，身边的人就像熬鹰似的熬他们，平时吃的不好不多，就算再怎么跑得熟练也不能维持巅峰速度了。

        保罗气喘吁吁骂道：“赌坊都能看见他，他怎么不上天呢？”

        巴利：“他那个新认的干爹不是不许他再沾赌毒？妈的，仗着那个喜欢别人巴结的干爹，领着那群行尸走肉过来报仇，耀武扬威，挨个找人，就差从巷子头走到巷子尾巴！”

        汉斯忽然说：“咱们分开跑，甩开行尸走肉再会合，给他们下绊子，弄死了了事，要是脱不开身，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保证自己的安全，谁先腾出手来谁先过去帮忙，知道该去那里？”

        二人齐齐低声回答知道，三人当时就在岔路口分开。

        马修挥舞着刚刚从腰间拆下来的鞭子，坐着从路边拉过来的毛驴，哈哈笑道：“真是脑子有病！我这里可不止一个人。小的们，兵分三路去，挨个给我杀了。”

        他发号施令之后，脸色阴沉，骂道：“别以为老子不记得了，前几天就是你们三个在路上搅和了老子的好事，今天非得血债血偿不可，哼，想跑？去死！”

        说话间牵动了耳边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又忍不住皱着眉头骂出脏话。

        保罗巴利都跑远了，马修独独跟在汉斯身后。

        马修对自己的安全很是看重，身边带了一大批的精兵，也就导致追在汉斯身后的数量最多。

        汉斯正在寻找合适躲藏地点，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了卫道的酒馆，门还开着。

        他顿时爆发加速，冲了出去，脱离了马修的视线范围之内。

        马修是不着急的，又跟在最后，其他的行尸走肉都不说话，只是执行命令，避开马修的视线，行尸走肉好摆脱得多，汉斯猛地一转方向，趁着冲击力还在，三步并做两步跳上了小巷子的墙头翻了过去，又迅速转弯，攀爬一跃进了卫道的酒馆。

        卫道之前和他分别，拿着证明回到了酒馆，将东西整理，串好钥匙，随后去了小单间。

        打开房间门，里面有几张床躺着人，灯光灰白色，窗户半拉着窗帘，双层床架子和几层不同的床帘挡住了外面的光进来，地板不算脏也不算干净，没有异样。

        卫道走到小单间门口，这里没有尸体和血迹，他开门，里面没有气球，窗户外面也没有黑色的影子和动物。

        月亮早就隐藏了，只有太阳，大太阳刺眼极了。

        外面阳光所在的地方都很热，这里又很冷，目光看见热，身上感觉冷。

        卫道将小单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洛斯还有别的东西留在这里。

        他锁好门，回到酒馆，开门的时候，寻思搬个凳子坐在门口晒晒太阳。

        没一会就浑身热得发烫，卫道搬着凳子回去，他背对着街道的时候，汉斯的目光落在这里。

        汉斯一开始没看见卫道，只看见门半掩半开。

        他进来被里面的黑暗和冷气一激，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随后汉斯抬眼看见卫道坐在里面，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就是两只眼睛在黑暗里看着他，按理说，卫道的肤色苍白，瞳孔发黑，他不该第一时间看见眼睛，可是，他当时就像心神都被镇住了，一时顾不得注意别的，就只能看见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某种令人恐惧的存在从遥远的过去投以注视，当这样的目光落在某个人身上，几乎令汉斯浑身僵直不能动弹，满心都是不可言语的恐惧。

        卫道挪开了目光，看向他的身后，听见外面热闹起来了。

        他对汉斯笑了笑，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令人恐惧的东西，温和下去。

        “汉斯大哥已经考虑好了吗？”

        卫道问。

        汉斯回过神来，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对卫道说了事情经过。

        卫道点头：“你去杂物间躲一躲，他们要是找上门，我应付试试。”

        汉斯笑道：“多谢了。”

        卫道挥了挥手，给他指了指杂物间的门，开玩笑说：“东道主照顾大哥，天经地义。”

        汉斯摇了摇头，快步躲藏了起来。

        外面的行尸走肉已经出现在酒馆门口张望左右看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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