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过夜之前

“大牛，你吃草吗？给你草吃~”

        ——两天后，默默家里人许了她跟随川久出去旅游，只是私底下恳求了川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默默一家人和睦得很。当爸妈的舍得放手，不过是因为舍不得。

        也是因为单纯、信任。

        “放一百个心。”川久对前来的母亲比了个耶的手势，那一场对话便告了一段落。

        转眼，川久和默默便在镇外几里远处搭上了一辆牛车。

        那是一头老黄牛，和一个皮肤黝黑，身子骨健朗的弓背农民。

        “呣~”那老黄牛伸出舌头卷来默默手上的鲜草束，愉悦地叫唤了一声，便继续踏踏实实地赶路。

        农夫在拉车上歇脚，看着牛背上的那女孩也是合不拢嘴。

        “大爷赶家呢？”川久嘴里叼着两根草，屁股搁在木板上，问那农夫。

        “你呐，俩个小娃上哪去嘞？”老人笑笑，反问道。

        “我们啊——”川久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了那灿烂的阳光，“大爷，你相信光吗？”

        “光？”那农夫一愣。

        川久点点头，惆怅道：“我跟妹妹从小就相信光的存在，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它。”

        “啊……额。”老人看着川久这么一副模样，支支吾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也就释然了，或许，这就是年轻人们的想法吧。

        就在这时，默默一声尖叫，倏地从牛背上站了起来：“大哥哥！默默才不是哥哥的妹妹呢！”她的小脚丫子踩在牛背上，三步并两步，一咕隆蹿到了车座里，又在半路被川久给截胡了。

        “爷爷，你别听他瞎说，大哥哥老喜欢骗人了。其实我们就是出来旅游的！”默默挣脱川久的双手，有点小气愤地跟老农解释道。

        一只大手，霍然就盖上了她的嘴。

        “咳咳，默默呀，咱做人呀，怎么能公然抹黑别人呢？这可一点都不礼貌哦。”

        默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皮子底下的手掌，往上蹭了蹭，透了口气，立马转过头来叫喊到：“我不管我不管，哥哥就是大骗子，明明说好要给默默糖吃的，结果居然和爸爸妈妈一起把我骗出来——还不给糖！”

        “……如果我说，我只是忘了，你信吗？”

        川久严肃认真地看着默默那双想吃人的眼睛，就知道答案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香囊，抖了一抖，出来的正是那糖豆。

        “大爷，豆子要不要来两颗？”糖豆被默默抢得七七八八，倒也还剩下一些。大爷看着那五颜六色的丸子，摇了摇头，道：

        “老了，牙口不好，吃不得糖。”

        “不打紧，整两口？”

        农夫默然，犹豫再三，还是从川久手中取了两粒。

        掷入口中，果真是与平常的糖块区别巨大，他直便是赞不绝口。

        “爷爷也喜欢吃糖吗？”默默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正好看见老人一脸幸福的样子，便好奇道。

        “不喜欢……也不讨厌。不过这小玩意儿的味道还真是好，怪不得丫头你叫嚣着要吃糖，哈哈！”

        老农夫看着偷食仓鼠样的默默，仰天大笑。那老黄牛也十分应景地叫唤了一声。

        黄昏了，四个影子投在道路上。

        老人到家了，川久和默默也便就谢过他的顺风车。

        临走，背靠着昏黄的灯火，老人向着远走的两人吆喝着：

        “孩子！你俩真不打算在我这住一晚，可别糊涂了走夜路啊！那山头有大狼！咱这块脚下有给人住的地方，去那先过上一晚吧！”

        “了解！”川久牵着丫头，背向招手回应道。

        那老人一看，两个娃确实是往底下去了，也宽了心进了屋子。

        “大哥哥，我们为什么又要往上走啊？这里好黑呀。”

        “不急，你看天上。”

        “天上？”

        默默抬头，天上亮堂堂的，都是星星。她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黑。

        收回来视线，却见一丛杂草一株大树的，周围显得更黑了。

        “哥哥！你耍默默！”丫头发觉这样的变化，急得快哭出来，不由自主地离川久更近了。川久的衣角，几乎快被拧成了一股绳。

        “嘁，你一直看着不就行了嘛！低头干嘛？”川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暗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呆。

        “呃……”默默被斥了一句，心里委屈。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昂起了脑袋。

        小手被川久牵着，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看路。

        两人在幽静之下行走。

        爬这山，默默的小腿酸溜溜的，连同着脖子一起不堪重负。

        她涩涩道：“还没到吗？”

        “不急……”

        川久摘下自己的墨镜，盯着眼前现了雏形的峰坡，先是一招将默默托了起来。拉着丫头滑行了几米后，他目光一凝，食指以勾，遮遮掩掩的丛木瞬间易位，分散峰坡四周。

        “你先跟后面的小狗玩会儿，老子要整床了。”做完这些，川久松开了牵着默默的手。

        “小狗？”默默疑惑地转过身躯，但是什么都没看见。反倒是那些被易位了的树，重重叠叠地，像极了一面围墙。而没了杂乱的树叶遮掩，天光也大肆地泼洒在这片小坡上。

        她跳下川久的托盘，孤自走到那唯一的开口处。

        一眼望去，林木整整齐齐地分列两排。来时的路，竟也从杂草满地、颠簸不平转变为了灰色的一级级石阶。

        默默心底的那一股说不出口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层次。

        下意识地，她就要扭头去看看川久到底做的怎么样了。一回首，惊现场景骤变，坡非坡，却是一片幽深的密林。默默连忙正身，倏地对上了一对悬空的郁绿珠子。

        那珠子，仿佛流淌着光。

        丫头吓得一趔趄，倒退的时候径直摔在了地上。

        那一对珠子似有灵性，紧随着摔倒的默默移动。

        那两抹绿光进到了默默的目光直射之处。突然，她感到小腹一阵瘙痒，旋即便又是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

        她怔怔地用小手一抹，捏了捏……

        这个，这个好像是……

        “啊！！！”默默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那沾满了口水的小手直接就是一巴掌朝那两颗珠子打了过去。

        掌心传来一阵毛茸茸的感觉，转瞬便是一阵破空声。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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