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境

清玄的注意力又转回了戏台上，他明白孟泓毅对这戏曲并没有太大兴趣，自然也没必要勉强他一起看。

        索性由着他睡会儿，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正听得滋滋有味的清玄蓦然觉得脑袋沉沉的，口干舌燥的他下意识又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眼前的事物突然变得虚幻起来，他疑惑地眨眨眼。

        “戏……结束了吗？”

        清玄偏过头去，发现孟泓毅正呆呆地揉着眼睛，说话也突然清晰了不少，像是酒醒了一般。

        清玄皱着眉头又看向戏台子，很显然现在演的还是第二幕戏剧，“还没有，这部戏一共有三幕，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迷糊的孟泓毅点点头，又趴到了桌子上。

        不知怎么回事儿，清玄总觉得周围的氛围有些奇怪，想深究又不得，他默默抬起右手，又轻轻落在了孟泓毅的肩膀上。

        唱台上的戏角唱腔愈是婉转，清玄便愈是心神不宁，纵是喜欢听戏的他，此刻也难以集中精神了。

        心里压着事儿的感觉不大好受。

        突然，戏台上传出一声十分凄厉的叫喊，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显然不是常人能够发出的，像极了十八层地狱的恶魂所喊。

        清玄想想便知，是隐藏在暗处的魔修所为。

        “何不出面？”清玄神情冷肃，说话声音明明很轻，气势却极强，回荡在整个酒楼，莫名形成了一股压迫感。

        楚芳园里的所有看客都被惊动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清玄所在的方向，他们的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愤怒和哀怨，就连戏台上的唱角都看向了清玄。

        清玄转念一想，下意识就想抱起孟泓毅先离开这邪门的酒楼，他急匆匆站起来准备伸手去抱，结果居然扑了个空。

        怎么回事？

        他的手明明是一直搭在孟泓毅肩膀上的！

        再回过头的清玄发现所有人的眼球都变成了可怖的赤红色，他们瞪着眼死死盯着清玄，吃人般的眼神让他顿感不妙。

        “玄冰石我拿走了，多谢款待。”

        清玄眼前突然闪出一个带着黑乌鸦面罩的男人，他手里握着清玄亲手所制的玄冰挂坠，笑得肆意张狂。

        “站住，我小屁孩呢？”清玄急得拔剑而出，直直就朝着那蒙面男子的心脏刺去，这一招是动了杀心的。

        忽然，清玄耳畔回荡起孟泓毅那奶里奶气又有些可爱的声音，只听他说：“有人扒拉我！这个黑煤球他扒拉我！”

        紧接着，清玄的右手手臂袭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清玄看了眼桌子上的酒，又回忆起戏曲，他当即醒悟了，他现在分明就是中了那些个不择手段的魔修的诡计！

        那清酒里定然是被下药了，不然孟泓毅绝不可能会只喝了那么一点就喝醉了，那魔修定然是借由戏曲迷乱了清玄的心智。

        眼前这一切，不过是幻境而已！

        想明白的瞬间，清玄强大的神识就震碎了幻境，孟泓毅面色惨白，手里紧紧握着已经被扯断的挂坠。

        看到清玄回过神来，孟泓毅虚弱地笑了笑，“你可算理我了，本不想打扰你听戏的，只是那些黑煤球太难缠了，不过……你刚刚一转头它就溜走不见了。”

        “你还好吗？”清玄将孟泓毅抱到自己怀里，紧张兮兮地仔细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状况。

        孟泓毅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刚刚灵力消耗太大了，我厉害吧，刚刚一个人跟那个黑煤球搏斗了好久！”

        说着，孟泓毅还轻轻摆摆手，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

        清玄无奈一笑，嘴上连连赞扬道：“是啊，才修炼了两三天就能与魔修对抗，真的非常厉害！”

        夸完后，清玄抬起右手握住了孟泓毅肉嘟嘟的左手手臂，缓缓向他的身体输送着灵气，帮助他慢慢恢复状态。

        被夸奖的孟泓毅咧嘴一笑，开心极了，“不过还是你比较厉害，就一个眼神就吓退那黑乎乎的一团。”

        孟泓毅嘴里黑乎乎的一团，其实就是魔修凝聚而出的一团黑气，也可以理解为是魔修的一部分。

        “不，是你逼退了他，靠……这个。”清玄指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刚刚那下咬得确实不轻，那深深的牙印都有些红肿了。

        孟泓毅抠了抠手指头，“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你看戏看得太着迷了，我喊你你都没什么反应，只能下口了。”

        “那我下次注意。”清玄摸了摸孟泓毅的头，也没有多解释什么，“我们走吧，这戏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啊？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困了，看完再走吧。”孟泓毅看得出来清玄很喜欢这部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扫了他的兴致，更何况都看了一大半了。

        那魔修行事十分谨慎，几乎没有影响到周围的看客，楚芳园的一切都照序如旧，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仅发生于他们两个身上而已。

        “我们待在这里恐怕有点麻烦，那魔修显然只是试探了一下我的实力，接下来万一还有大动作就麻烦了。”

        清玄这番猜测是极合理的，刚刚那个魔修没有露面，没有展露全部实力，更没有过多纠缠，这分明就是试探。

        “那好吧……”孟泓毅撑着脑袋，突然发现清玄的手臂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印象里，他明明只咬了一口而已啊！

        爱脑补的孟泓毅顿时想出了个十分合理的可能性，那就是清玄趁着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找了个花姑娘，还被人咬了一口。

        惊！掌门私下里真的玩很大！！

        “这……这为什么还有一个牙印？”孟泓毅斗胆戳了戳那个牙印，疑惑地问道。

        清玄轻轻捏着孟泓毅的左半边脸，没好气地吐槽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趁人睡觉的时候跟个狗一样到处乱咬！”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孟泓毅这才想起来，这个牙印是几天前他自己咬的，当时还以为自己啃到白萝卜了，可仔细回忆一番，那时候留下的牙印……早就应该愈合消失了才是，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明显呢？

        “胡说，我咬你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怎么可能现在才留有印记！？”孟泓毅底气十足地质疑道。

        清玄迅速将衣袖整正，将那块牙印盖住，这才解释道：“你咬得那么重，自然没那么快就愈合。”

        这话……孟泓毅可不信！

        清玄这种功力深厚的大能，愈合一个牙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除非……是他压根就不想让牙印愈合消失！

        如此一说，孟泓毅脑袋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清玄这样做就是在留案底，以待来日，再找他报复！

        孟泓毅冷哼一声，一副自己已经看透一切的神情。

        “行了，我们该走了。”清玄可不想孟泓毅的注意力一直留在那没有消失的牙印上，于是他抱起孟泓毅，快速走出了楚芳园，往清居方向走去。

        估摸着现在也才刚到亥时，街上却人烟稀少，走了一路都没见有人在街上闲逛，路边的摊位也全都不见了。

        这玄火城……忽而成了一座渺无人烟的死城模样。

        “好奇怪，这路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同样察觉到异常的孟泓毅缩紧脖子，颤颤地问道。

        清玄没有回应，他释放开强大的神识注意着周身的一切，走路的步子也快了不少，只想先快点回到清居，将孟泓毅先安定下来，再调查这一切。

        终于，他们走到了清居门口。

        清玄猛地一下将门推开，只见玉如烟还在柜台站着理账，他警惕地看着玉如烟，“你……你怎么还在理账？”

        听到清玄声音的玉如烟面带微笑地抬起头来，“这几日的账目实在有些麻烦，客人一多，账就难算了。”

        玉如烟放下毛笔，又问道：“突然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想帮我算账吧？”

        清玄冷眼一瞥，并没有接下玉如烟的话，只是问道：“我出门这段时间，城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一切如常。”玉如烟摇摇头。

        清玄没有再追问什么。

        他环视一周，发现整个一楼只有玉如烟在柜台守着，其他的小厮全然不见人影，店里居然连一个吃饭的客人都没有！

        清居的生意再清冷，也不会一个客人都没有。

        心生不安的清玄抱着孟泓毅上了楼，回到房间后先在门上下了一道锁门咒。

        随后，他对孟泓毅说：“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我得出去探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就待在屋子里不要乱跑，有这锁门咒，只要你不主动开门，没人能进来！”

        交代完后，清玄就要离开。

        可孟泓毅拉住了他的手，“别……别留我在这里，带我一起出去吧。”

        清玄看出了孟泓毅的害怕，但……

        他蹲下身，看着孟泓毅，“我不能带你一起出去，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连我都没办法完全探查清楚，你出去太危险了！”

        孟泓毅点点头，他心里自然明白清玄的思虑，只是……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间大屋子了，太孤寂无聊了。

        看穿他小心思的清玄幻化出了一个自己的虚体，“让他陪着你吧，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虚体就是我，你完全可以把他当做我。”

        说罢，清玄便闪身离开了。

        孟泓毅仔细瞧了瞧这个虚体，长相打扮与清玄确实无异，唯独有一点区别很大：这虚体……眼底荡漾着的是柔情，不似清玄那么冷漠。

        “你——”

        孟泓毅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虚体打断了，“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玩耍，或者……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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