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间］神魔灵山

“大哥，”温楚若道，“那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这山上有大尊神啊？”

        “姑娘，我们家呀，祖祖代代都生活在在山旁边，这哪都有魔宗作乱，我们这啊，上百年都没出什么乱子。”那中年人压低了声音，“不瞒你们说啊，这只要哪有事，有人来这山下拜课白，不出3天，就没事了，我家住的近，我看到过上面有人下来呢。”

        “这么神？”

        “那可不？”

        南宫皓阳问道：“这不是有神宗吗？神宗大三派按照距离都划分有地界，怎么不去找神宗？”

        “少侠，这离得近的，肯定还是来找千里山神方便啊，山神庇佑四方，在这千里啊，都很有威望。”

        “多谢大哥，您赶紧去忙吧。”温楚若道了谢，便告别了这中年男人。

        听起来，这方圆千里的人都很敬仰这位山神，这山上究竟住了何方神圣？几个人不由望向那云雾缭绕的高山。

        “上去瞧瞧？”苏星澜道，“说不准真是这位山神给我疗的伤。”

        南宫皓阳皱着眉，明显一副不信不服气的模样：“什么山神？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说人家昨晚也救了我们呢。”凌宇争辩道，“要不然，魔宗那么多人，我们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那也未必我们就会输！”南宫皓阳吹胡子瞪眼，兰溪村本来就是他家的地界，现在又冒出来了山神，他自然是不大服气。

        “那现在兰溪村还有魔宗作乱吗？村民安全了吗？”温楚若扯开了话题，这山神，她也很好奇，但是得先确定兰溪村的安全。

        “安全。”楚宸清顿了顿，“昨天他们交手，那来人灵力很高，10个伏异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兰溪村应是无碍了。”

        “那，不然我们去拜会拜会这位山神？”温楚若也望向了那满是灵气的山。

        “走吧走吧。”苏星澜很是积极。

        “我倒要看看这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南宫皓阳道。

        凌宇叹了口气：“真的去啊？万一山上有什么我们打不过呢？”

        “呦，凌小公子怕了呀？”苏星澜瞥了他一眼，“不过，凌小公子，你打的过什么呀？”

        “苏星澜！”凌宇咬牙切齿，他灵力不高是事实，但别人一说，他就要炸毛。

        什么东西，都是越没有，越在意。

        苏星澜又打开了她的宝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鸡毛掸子，递给了凌宇：“给，拿着吧，防身！”

        凌小公子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鸡毛掸子，只觉得眼冒金星，再看看那鸡毛掸子后面的苏家小姐，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吵也吵不赢，凌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他进没法进，退一步又越想越气。

        苏大小姐还火上浇油：“不要啊？那换个？”

        去他妈的男不跟女斗，不能委屈了自己才是王道，凌宇一个飞扑就把苏星澜扑倒在地。

        剩下三人拦都没来得及，谁都没想到凌宇真的能跟苏星澜打起来。

        凌宇扑过去就有点后悔了，扑倒一个女孩子算怎么回事？这下手打都不知道打哪。

        可苏星澜已经气极，堂堂苏大小姐竟然毫无防备被飞扑在地，他伸手就要反击。

        凌宇也不会让自己挨打，只得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稍微用点力起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苏星澜本就处于劣势，现在还没灵力，只能拼力气，可是论力气，姑娘家家怎么能拼过大小伙子？她的手腕被扣住根本反抗不了，可她是个绝不服输的个性，如今又打红了眼，便使出浑身解数抓他一下，那咬他一口。

        “凌宇，你完了！”

        “你咬我！”

        “我咬死你！”

        “泼妇！”

        其余三人费了好半天力才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两个人被拽着，还挥舞着拳脚，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吵着架。

        “闭嘴！”温楚若被吵得头疼，她看看这两个人，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慕川泽的打法简直太文雅了。

        “噗嗤！”南宫皓阳实在没忍住，一下笑出声，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修仙子弟还能打架打成这样。

        这一笑，瞬间遭到了两个当事人的集体敌对，英语和苏星澜扭头瞪着他，异口同声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南宫皓阳决定先忍住，他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种打架，不过他爹老是说他心高气傲性子急，以前他觉得他是爹说的有理，现在他是觉得他爹肯定没见过这两位公子小姐。

        “谁？”楚宸清忽然扭头看向旁边的草丛，眼神犀利，不放过任何一处风吹草动。

        这一句，让几个人瞬间保持冷静，温楚若走过去，草丛里空无一物，她扭头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楚宸清看向远处的山，“别闹了，我们上山吧。”

        温楚若看向楚宸清，点头道：“好！”

        她不知楚宸清是否察觉，刚刚那片草丛里，有一股淡淡的凶煞之气。

        几个人速度很快，很快就入了山，踏入云雾缭绕之中。

        温楚若本是走在第一个，楚宸清忽然拉住了她：“你走我后面，我走第一个。”

        “大师兄。”温楚若看着他，刚刚还有些许慌乱的心一下平静了，她感觉很安心，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消失了，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声。

        楚宸清笑了笑，嘴角轻轻提起，眼睛带的弯弯的，凌厉的轮廓显得温和，薄而有形的唇轻轻张开：“万事小心。”

        温楚若觉得，冬季的第一缕阳光也不过如此，他们都说大师兄长相冷漠，不近人情，可是他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很温暖。

        “咳咳！”南宫轻轻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心下不禁有些郁闷，虽然还算不上喜欢，但毕竟温楚若是第一个让他脸红心跳的女孩子，结果连半分幻想还没呢，就被截胡了。

        温楚若收敛了目光，一抹微红爬上耳边，她正了正色，悄悄道：“大师兄，你也感觉到诡异了？”

        “嗯，一定要小心！”楚宸清道，“这个地方恐怕没有那村民说的那么简单。”

        温楚若打量着四方，这地方，何止是没那么简单？简直处处透露着诡异，看起来遍布纯澈之力，可是纯澈之力里面好像包裹着凶煞之气。

        这凶煞之气藏匿的太好，如若她不是魔族之人，也必然察觉不到，就连楚宸清也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其余三人更是丝毫感觉不到。

        南宫皓阳已经完全转变了自己的态度：“这灵力充沛的，这肯定是神族的哪位大尊神，等会儿可得好好拜拜。”

        “在山下的时候不是还不服气吗？”苏星澜道。

        “那还没上来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现在这么看来，真是个尊神，”南宫皓阳满目崇拜，“这山神庇佑四方，大护方圆千里，真是值得尊敬。”

        “是吗？”

        “是啊！”南宫皓阳答完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冷汗顺势而下。

        何止是他，所有人都僵住了。

        刚刚那句问“是吗”的声音，像是尖锐的金属彼此摩擦呲啦声，令人牙床颤抖，心下诡异。

        这声音太诡异，太瘆人，南宫皓阳是走在最后面的，他几乎慢动作会放慢一点一点扭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散乱的垂落在前面挡住面容的黑色头发，还有那人一席鲜红的随风舞动的衣衫。

        “啊！”南宫皓阳大叫一声，任谁扭头看见这一幕都得骇破了胆。

        苏星澜听这一声大叫，心理有了准备准备，伸手从宝袋里抄出那把菜刀，回头的瞬间毫不犹豫朝那人扔了过去。

        那红衣人转身避开，锋利的菜刀还是划断了她几缕黑色的头发，她正待发作，温楚若趁那菜刀飞舞的时候问苏星澜要了擀面杖，劈头盖脸朝着她打了过去，直击脑壳。

        那人软软倒在了地上，温楚若还欲砸第二下，一声轻飘飘的“手下留情”传来过来。

        他们朝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陡崖上，站在一位黑衣飘飘的公子。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容清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他缓缓踱步而来，声音温润：“几位少侠？不知有何贵干？”

        苏星澜抢先问道：“你就是那山神吗？”

        他轻轻笑道：“村民们给的称呼罢了。”

        “那昨晚也是你救的我们？也是帮我疗的伤？”苏星澜继续问道。

        千里山神眼睛扫过他们几个：“原来昨晚是你们呀。魔宗子弟人数众多，我不能赶尽杀绝，只能把你们几个先带离了那个地方。”

        “多谢山神。”楚宸清道。

        “不必客气。”

        温楚若直直盯着他，忽然问道：“敢问你是人吗？”

        “……”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人族吗？”

        千里山神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南宫皓阳立刻抱拳行礼道：“拜见尊神！”

        苏星澜、凌宇也立刻跟着抱拳行礼道：“拜见尊神！”

        神宗子弟以神为信仰。

        南宫皓阳看着没有行礼的楚宸清和温楚若，低低道：“快行礼啊，这可是尊神！”

        温楚若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语出惊人：“你是神族吗？”

        南宫皓阳急急道：“你别乱说话，这是大不敬！不是神又怎么会守护千里？”

        温楚若没有理会他，依旧是看着千里山神的眼睛，等着山神的回答。

        刚刚那个吓了人还被温楚若一擀面杖干倒的红衣女子忽然尖着嗓子道：“公子！昨晚带回来的那两个人跑了！”

        千里山神闻言立刻闭上眼睛，释放灵力，探寻踪迹，不多久睁开眼睛，淡淡对红衣女子道：“他们走过了，只要不再作乱，任他们去吧。”

        他又扭过头看着面前的五个人，脸色还是一样温润：“这山上有很多都是以前作乱的魔宗之人，昨晚的那为首两人我也把他们带回来了，可惜他们跑了。”

        可南宫皓阳、苏星澜、凌宇三人已经脸色大变，他刚刚释放灵力，那灵力明明是满满的凶煞之气！这位山神，分明是个魔族之人！

        南宫皓阳铁青着脸：“你还是个魔族？”

        千里山神淡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看向温楚若和楚宸清：“二位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猜测。”楚宸清道。

        “那姑娘呢？也是猜测？”千里山神含笑看着温楚若。

        温楚若有种被完完全全看透的感觉，也是，即使她是人界历劫之神，但同为魔族，气息实在熟悉。

        南宫皓阳已经没了半份恭敬之意，在他的观念里，神族就是天上日月，魔族就是地上脏污，他骂道：“你这骗子！打着神族的幌子招摇撞骗，你想干什么？”

        千里山神问道：“我何时说过我是神族？”

        “不是都叫你千里山神？”南宫皓阳眼睛里的嫌恶不加掩饰。

        温楚若忍不住道：“那是他守护千里大庇四方，村民给他的敬称！”

        “什么守护千里？神族才是保护百姓，魔族只会害人！”

        温楚若争论道：“难道他做的不是保护百姓的事？”

        南宫皓阳冷哼一声：“谁知道那灾难是不是原来就原本就是他做的？他保护百姓？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大阴谋呢？”

        温楚若愣了愣，魔族保护人也会被安以这样不堪的心思吗？

        她喃喃道：“难道不都是救人吗？为什么神族魔族会有如此差别？”

        苏星澜插嘴道：“南宫皓阳你别太过分了，昨晚就我们的是山神！给我疗伤的也是山神！哪有那么多坏心思？”

        “苏星澜，魔族什么本性我们不是从小就学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安好心？”

        “行了！”楚宸清皱起眉，怒而有威，“都住嘴！”

        楚宸清又转过身对千里山神道：“实在抱歉，是我们口不择言，我们就不扰人清净了，先行离开了。”

        “无碍。”千里山神毫不在意地笑道，“已经习惯了。”

        温楚若听得很是心酸，魔族就是这样，见不得光，永远是过街喊打。

        千里山神看向温楚若：“姑娘肯为魔族一言，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楚若点点头，南宫皓阳却喊道：“温楚若，你和一个魔族说什么话？”

        楚宸清拦在他面前：“南宫公子还是不必插手我凌峰云山的事。”

        话已经相当不客气，楚宸清冷冷看着他，心中已经十分不满，南宫皓阳丝毫不顾救命恩情，已是十分不懂礼数，又当着魔族之人的面大骂魔族，好在在那千里山神不计较，否则，他们连尸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温楚若跟着千里山神走到一处僻静处，面临小溪。

        千里山神细细打量着她，随后温和笑道：“世上偏见众多，以对魔族的偏见为首，魔族就只能活在偏见和不公平中，可是这不能全怪这世俗，魔族偏执易怒又强大恐怖，和神族性情生来便不同，本就没什么可比的。”

        “可是，也并非魔族所有人都是恶人，那如果每个魔都遭受偏见，那对魔族难道公平？”

        “从来没有公平，神魔不同，不能比较，谈何公平？”千里山神顿了顿，“何况，什么才叫公平？难道世俗的眼光就是公平吗？”

        温楚若低下头，望着清澈见底的小溪，什么是公平？世俗的眼光难道就是公平？难道众人的默认就不会出错？那灵试大会的隐藏规矩又算什么？谁就能说谁一定是对的？谁又能判定是非善恶？难道魔就一定是个恶？神就一定是善？

        可是，世俗已经定了神善而魔恶，神尊而魔贱。谁都想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之下接受众人的温和的目光，那对于魔族而言，除了历劫成神，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温楚若抬头问道：“你难道不想成神吗？不想接受真真正正的敬仰吗？”

        “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何须在乎他人？”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似乎看向的是很久之前的时光。

        他又看向温楚若：“你看这就是个怪圈，魔族因为偏见想成神，可成了神之后，就已经是神族的人，行的善自然归于神族，魔族还是活在污泥之中，永远存于偏见之下。”

        “所以，我即使身为魔族又怎样，我守护四方，问心无愧。”

        是啊，终究都是做自己，他活的洒脱又自由。

        温楚若心生敬意：“前辈，可否请教您真正的名字？”

        他的眼光似乎蒙了一层雾：“名字啊，有故人在才有名字。如今故人已经都没了，谁还记得名字啊。”

        温楚若由衷道：“前辈，您值得我们所有人的尊敬。”

        他看向温楚若：“丫头，历劫成神很难的，模组永远拥有记忆，到最后，哪个人都不会是心甘情愿离开人世的，多多少少都带了遗憾。”

        他看透了她的身份，温楚若也不再遮掩，她眼里闪着光：“我会全力而为的！”

        “祝你得偿所愿！”他目光温和，“回去吧。”

        两人回到了原处，和其余几人会合。

        楚宸清上前，眼睛里的关心丝毫不隐藏，他低声问道：“没事吧？”

        温楚若摇摇头笑道：“没事。”

        千里山神开口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必！我们绝不和魔族共事！”南宫皓阳态度依然很生硬。

        苏星澜骂道：“南宫皓阳你闭嘴吧！”

        “这里距离昨晚的村庄很远，是我将各位带来，我自然也会将各位送回去，不过我需要各位暂时昏迷，像昨晚那样，你们醒来就会在昨晚的地方。”

        千里山神说罢，没等他们做任何反应，一股幽幽的香气飘来。

        他们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蒙了一层薄雾，意识一点点昏沉。

        温楚若身体向下软去，楚宸清在意识涣散下接住了温楚若。

        温楚若躺在他的怀里，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了，耳边还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她忽然想到在九霄仙派夜宴之上听到的那几个女弟子议论的：“谁能嫁给他简直太有福分了！”

        她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意识朦胧，轻轻地开口问道：“大师兄，你看觉得有几分福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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