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接下来的几个月两人都陷入了忙碌，忙完两个大促又是双旦活动，一直忙到一月初，才终于有时间歇一歇。武念和李思把手上的资金拢了拢，看了一些能力范围内的房源，又依此做了一些取舍。李思忽然想起来，苏谨的桂园可以打折，于是让武念看看桂园的户型和价位，两人一对比，桂园的确不错，虽然略微超出预算，咬咬牙也不是不行，于是决定去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李思就走不动道：“我喜欢这个。”武念指着手机里面的信息说：“那边还有一个社区，总价差不多还可以买更大面积，要不先去看看”

        两人驱车而往，下了车正准备往小区内走，李思突然停住脚步，反悔道：“不去看了。即使面积更大一点，但你看周边配套设施差很多，以后生活也不方便。这里房子不喜欢还好，万一也喜欢，更让人纠结。既然喜欢桂园，又刚好买得起，就它了行不行”虽然总价差不多，但就怕越看眼光越高，从此就一路跑偏停不下来。这样的事情，李思购物的时候经常发生。吃一堑长一智吧！小猴下山丢了西瓜捡芝麻的故事，小时候就听过，但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

        武念头一次见有人怕选择，就直接把选项扼杀掉的。武念哭笑不得：“行，听你的。桂园户型的确挺好，就是小了些，以后要接你妈妈过来，加上如果再有了小宝宝，会局促些。”

        李思先是一愣，而后紧紧抱住武念，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谢谢。”谢谢你为我们考虑了那么多。良久，李思仰头望着武念说：“还是不要接我妈妈过来吧。”

        武念问：“为什么”

        李思笑比哭还难看：“虽然我知道她爱我，我也爱她，但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我特别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怕这种情绪迟早会影响我们。很奇怪是不是，你爱一个人，却不喜欢她。”

        武念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又拥住她，温柔的说：“都听你的。”李思是一个对绝大部分事物都无所谓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从不曾听她说讨厌谁。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不知与最亲的人相处。

        李思又把头埋在武念怀里：“我知道，你觉得我淡漠薄情。”武念经常给家里打电话，而李思却是极少，甚至还要武念提醒才勉为其难的打一个回家。武念没有否认：“只是觉得可以跟家人多联系，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其实，有时，我也觉得你像长不大的孩子。”都30的人了还三天两头的给爸妈打电话，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李思嗤笑了一下，接着嗡嗡说：“我们有观念不合的时候，但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很容易就能调和妥协。连我都不知道如何跟我妈相处，又怎么能让你来做。或许，我妈在我姐那里更好。我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去，以后多打电话。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李思妈妈——廖英曾经因为着急她的婚事，来京都与她住过一段时间。刚开始几天还好，时间一长，两人总是吵架。李思打心底佩服妈妈的坚毅，那些发生在妈妈身上的惨事，一般人恐怕很难能挺过来，就算是李思她自己，也自认为是不行的。

        但，这样的坚毅要强，在面对最亲近的人的时候反而变成了一堵墙，将爱意、关心统统隔开，即不接受也不释放。加上，廖英总喜欢跟李思讲以前她受过的种种苦难，李思知道妈妈这一辈子比黄连还苦，但她超级厌烦有人一遍遍的揭自己的伤疤。妈妈苦苦煎熬的那些年，难道她就独善其身了吗？妈妈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个还是孩子的李思，所要承受到底是什么？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纠结于过往，是眼前的生活不值得珍惜吗？

        这一点让李思烦闷不已，多次说明自己不喜欢听这些。可两人多年不在一块，确实也没什么好的话题，或许是为了找个话题，或许人到晚年就格外喜欢回忆往昔（即使是不愉快的过往），最后廖英还是会提上几句。

        李思最后终于是爆发了，而且每次爆发后，就不再有半分忍耐，自此稍有不满意，就立刻开怼廖英，一定要把妈妈压制住才行。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喘口气，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压抑。可是这样也是有副作用的，李思是怼人一时爽，事后又不得不服软哄廖英。因为每次吵架，廖英一定是更能负气和不理人的。

        时间一长，李思也乏了，无论是忍耐、发脾气怼人、还是哄人，都很伤神伤心。廖英的要强支撑着她一路走下来，但对于李思来说，要强得像一只刺猬的妈妈扎得她满心都是伤。伤得多了，情自然就浅。】

        李思刚刚的这一通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思路也乱，但武念明白，他想了想说：“春节，我们一起回去吧!”李思在武念怀了柔柔的“嗯”了一声，抱着武念久久不松，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

        即使再不喜欢与妈妈相处，但内心还是很爱她的。以前只听过对一个人的感情是“喜欢，但不爱”，没想到“爱，但不喜欢”反而更能形容李思对妈妈的感情，其中更是掺杂着责任和义务。李思也会心慌无措，但她是理性大于感性的。理智告诉她，接妈妈到京都并不是一个正确决定。对妈妈，对她自己，甚至对姐姐都不是，一直胆小懦弱的姐姐，其实也很需要妈妈这样的主心骨，就好比有了定海神针。

        回到车上，李思给方秘书打了电话，问房子折扣的事情。方秘书接到电话，大方得体的回：“李小姐，您好。苏副总提过此事，但具体折扣我需要请示一下。苏副总出差了，我晚点给您答复可以吗？”

        李思心虚急忙拦住：“等儿。方秘书应该也有一定的权限吧，就按您的权限操作可以吗小事就不用再麻烦你们副总了吧。”虽然都是欠人情，李思就是不想跟苏谨太多交集。

        方秘书有点犹豫，李思趁热打铁：“我想苏副总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情是否了结，而不是折扣是多少。您说呢”李思期望的也并不多，也就是能少一点是一点的心态，简称：占便宜。

        方秘书自然知道，请示完后能给出的折扣肯定比现在要低，既然李思自己不介意，也正好免去苏瑾这个折扣到底给多少合适的难题，她再次跟李思确认：“李小姐应该清楚我和副总权限差异的吧。”

        李思一看有戏，马上答道：“自然。”

        方秘书跟李思要了房屋信息，然后说：“等我办完手续联系您。”挂了电话，方秘书还是跟苏谨汇报了此事。苏谨心中冷笑：有这么怕我吗？怕到跟钱过不去他给方秘书重新批了一个低折扣，末了还叮嘱方秘书：“不要提到我。”

        方秘书不知李思与苏瑶的关系，凭借她的职业素养也猜不到两人的关系，好奇加八卦人之本能。这两人明明争锋相对，却又可以慷慨解囊；说不错，一个拼命躲，一个又做好事不留名；而且应该也不是那种关系，要不然就好解释了。

        方秘书心中有疑惑，来帮李思办手续的时候就特别留意。越观察越纳闷，李思居然已婚，小两口一看就甜甜蜜蜜，这就更看不懂了：非亲非故，非友非情，苏副总到底是怎样欠下这样一个人情的。

        而李思一看折扣，大大咧咧一拍方秘书，乐呵道：“方秘书，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看来前途无量啊!”方秘书宠辱不惊，但笑不语，默默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事情很顺利，李思和武念两人领了钥匙欢欢喜喜回家去。

        那边，等苏谨出差回来，方秘书汇报工作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李小姐结婚了。”说完还暗暗观察苏谨的反应，苏谨听到似乎愣了一瞬，看向方秘书问：“什么时候”方秘书连忙低头避过苏谨的目光：“去年9月。”

        9月苏谨回想了一下，那应该是在热搜后不久，难怪苏瑶联系她时，说在外地旅游，原来是在度蜜月。速度够快的啊！而且也没有计较世俗物质。苏谨转念想到自己，两人互表心意多年，还这么扭扭捏捏的，不由有些伤感，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方秘书汇报完准备出去，苏谨又喊住她：“你去给李小姐准备一份结婚贺礼。”方秘书正要问准备什么，苏谨又摆摆手：“算了，不用了。你出去吧。”上次见面李思都没提，不是觉得没必要就是不想说，既然她不想刻意拉进关系，自己也不必。

        方秘书以为苏谨的黯然神伤是为了李思，心中还百思不得其解，李小姐看着实在太普通，怎么就入了这位高品质男人的眼呢？方秘书的格局还是小了点，苏谨为之伤神的另有其人。

        苏谨仰靠在办公椅上，双目不知望着何处，似在放空，又似在思考，他忽然想起苏瑶走时说的话：“哥，无论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你，要幸福!”再想想李思的果敢，以及在责备与愧疚中倍受折磨，依然不肯放弃的某人；他忽然唾弃起自己的软弱来。

        想到这里，苏谨拿上外套，急奔出门，也不要司机，自己开车疾驰而去。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除了李思和武念，至少还有两人会喜极而泣，疯狂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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