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五十章

        两个行李箱停在一家普通的精神病院前，江锐从保安亭走回来，对张响说：“天太晚了不让去看望人，明儿白天吧。”

        张响点点头，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长时间的车程快要把他弄废。

        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选的位置旁边都是有小孩儿的，一想睡觉小孩就哭，撕心裂肺的哭，想睡都睡不好，张响连拽着行李箱都是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锐哥，干脆我也去当兵吧。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们当兵的耐力这么厉害。”

        江锐目光还停在那个保安亭上。

        良久，两人打了车到离精神病院不远的一家快捷酒店。

        十分疲惫，张响一沾床就不动了，黏在床上。江锐坐在另一边的床上整理线索，想了好久，给刘杜民发了条消息过去。

        毕竟是他喊人过来的，自然也得负责。

        楼下恰好有几家面馆，他放下行李箱，关上门就下去了。

        这家快捷酒店布置的很简陋，走廊里最多只能挤两个人，并排走不了，得让着走一前一后。

        墙上的墙纸都是坏的，不知道是谁手贱扣也不扣全，墙纸歪歪扭扭的难看极了。

        这家酒店还算是好的，比着还简陋的地方也住过，再者，又不是在这儿住一辈子。江锐心态挺好的。

        等老板煮面的间隙，江锐到处看了看，老板人挺和蔼也健谈，江锐就问：“这附近的精神病院是什么时候建的？”

        “有些年头了，建了十来年吧。怎么，你家里人有精神患者吗？”

        “是啊。好久没见了，这不好不容易放个年假过来看望的。以前也没来过这地方，不会真有网上传的那么可怕吧。”

        闻言，老板狐疑地看他：“我很少上网，网上传什么了？”

        江锐小声说：“听说闹鬼呀，隔十里地都能听到鬼叫。哪个人肺活量能那么厉害啊，这查也查不出来，来看望的人都没几个。”

        捞起面，抖了抖水，老板笑说：“你怎么知道来看望的没几个的？况且我在这儿也没听到有人说闹鬼，网上那些都是编造。”

        江锐抿嘴，抬头扫视一圈这家面馆，位置和快捷酒店差不多的偏，来往人也少，消息传播自然也慢。

        但他不是来探险的，“我来之前有问保安亭，保安都说没几个人。”

        老板端来面，恍然大悟道，“你是傍晚来的吧，人家怎么可能会让你进去，等你明天白天去他们就会让你写填登记信息，到时你会看到密密麻麻的登记信息。”

        江锐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板告诉他，“因为我媳妇儿也在里头。”老板隔三差五的就会煮碗面去看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锐有察觉到，这一路不是顺利的。这样也好，太顺利的事多半藏有猫腻。

        “你不是睡了吗？”一开门就看到张响坐在床头上，江锐举起来手上的面给他看，“起了就吃面吧。”

        张响取掉耳机，对江锐淡然的脸色很惊讶，江锐仿佛开了一个屏蔽空间，张响不可思议道：“你难道没听到对面这声音吗？”

        “听是听见了，隔音差也没办法。附近就这家酒店，不住我们就要睡大街。”江锐又劝张响，“你把耳机戴回去开降噪，这样会好一点。”

        张响想不通，江锐这么能那么淡定呢，“那女人叫那么尖，你也能当作空气？”刚问完，就被一记眼刀甩过来，张响安静吃饭了。

        —

        隔天登记了以后，江锐先让张响进去了，他上下看了看这个本子，来看望的人写的字都歪歪扭扭，没几个好好写的。

        其中他找到两个姓赵的人，但性别都是为女。

        保安大叔终于在抽屉里找到笔，看到江锐脸都要贴本子上了，“你是不是近视啊？眼睛凑的那么近。”

        “没，我看到有个人的名字和我对象一模一样。”

        “这种东西你不要当真，大多数人都正常写个名字，后面的全乱写。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是编的。”

        张响喊他了，江锐快速翻了几页才过去。

        走一半，张响停驻不前：“我见到赵楚楚了要怎么说？”

        江锐回答：“一切随你。但你别激怒她了，她现在是个病人。”

        江锐让张响一个人进去，他则在门外守候，张响进去前有问他，为什么不跟着也进去看看。

        江锐的目的不是赵楚楚，没什么想看她的想法，再者，这是张响和赵楚楚相处的好机会。

        这一呆就呆到了下午，张响终于从房里走出来，“赵楚楚不认识我了，她画了几幅画就睡觉了。我和她完全没聊上话。”

        江锐了然：“那就走吧，明天再来。”

        张响跟在江锐身后，其实他很明白江锐在蹲人，也清楚要蹲的是谁，但他脑子里全是赵楚楚那幅神智不清的样子。

        赵楚楚从头到尾没和他说一句话，只是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反应没有想象中的见到陌生人的激烈。

        张响弄不懂，出来的时候有点开心，赵楚楚这种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但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然后袭来一股惆怅，江锐看穿了他，所以告诉他：“你恨赵楚楚是没错，但已经变成了这个情况了，你也要学着消化。”

        赵楚楚是恶，但已经恶人有恶报了。

        张响不说话。

        随后两人走过保安亭的时候，有个男人在那里写登记信息，看起来和保安大叔很熟悉的样子，江锐听到他们在寒暄。

        张响听到声音忽然顿住了，压实了帽子。

        男人走过两人旁边简单的看了一眼，而后就继续走路。

        “张响。”江锐忽然喊他，这时他们已经走到面馆附近了。

        张响抬头，江锐说，“明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你不要忘记。”说话时格外的严肃，张响闻言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懂，按你们这行业黑话来说，是不是叫做……”张响问，“鱼出现了？”

        “差不多的意思吧。”江锐回话完又回头看了几眼。

        狂风大作，苏林身上冒出冷汗，眼睛死死盯着电脑里的时间，她现在要抢票了。

        孟媛原先是要自己抢的，但网速不给力，苏林就接下这个担子。

        孟媛很重视这个画展连夜给苏林补习，直到抢票前的一个小时，孟媛再次电话轰炸，称要是抢到可以把这条贱命都给苏林。

        苏林回想完孟媛的交代，沉了沉气儿，距离抢票还有四分钟。

        她将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关机，只留下一台电脑，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这个画展关注的人很多，她不了解，但听孟媛说，艺术圈近一半的都在期待这个画展的开幕，而孟媛一年前就开始和她唠叨这个画展了。

        光是开展前五天的门票都有好几百人的黄牛虎视眈眈，苏林不光要和人竞争还要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竞争。

        为了这次抢票能顺利，苏林一起床就打开电脑，饿着肚子一上午守在屏幕前。

        肚子叫的再响她也无能为力，因为还有三十秒就要开始了。

        十秒前她刷新页面，果不其然，整个网页卡住了。

        还算是冷静，挤进页面后眼疾手快的挑选看展时间，付款显示票没了。

        苏林这下有点着急，拿出打游戏的架势，硬要和付款按钮怼到底。

        “怎么样？你……抢到了吗？”孟媛没有得到回应，略显可惜的安慰，“其实这场展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一个月后也会免费向大众开放的，你已经尽力了。”

        “我抢到了。只是……”苏林不可置信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半天。

        票的确是抢到了，这个情况她也没料到，但后面她收到一条消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抢到的这两张票被系统升级为vip了。”

        “应该是系统bug吧。”孟媛说。

        听到那头的播报，苏林问：“你知不知道这家画展的作者是谁？”

        孟媛没有回她，她在准备登机，苏林就只好挂断电话。

        她始终盯着屏幕，越看这个画展的名字越觉得熟悉，不一样，bug怎么可能连名字都弄错呢。

        打开微博实时，苏林看到不少人抢到的票都是统一的名字，也没冒出什么bug之类的抱怨，更没有什么vip票。

        只有她买的两张票，画展名字是‘恋林’，于是点开朋友圈看了看，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姜玫不爱发朋友圈。

        苏林曾经答应过姜玫，开了画展她一定会去，如果这个画展确确实实是姜玫开的，那为何要给她这样的安排。

        自从苏林离开平县她就接触了更多的人，基本上什么人都遇到过，唯独姜玫，这种人少之又少，且位置很高，她想不通姜玫到底在想什么。

        —

        “这个杂志要什么时候拍完？”池一站在原地等待工作人员布景，手里的美式半小时就喝完了，很不耐烦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天都黑了。”

        经纪人在旁说：“老外都是这样慢性子的，他们讲究作品，你也别太着急。”然后又坐在台阶上等着。

        杂志是外景，签合同时也定好了会在三天内拍完，池一后续还要拍mv，一想到时间被耽误池一就很不爽：“我落地到现在连着五天都没布景好，每次来都说差一点，我连着五天画了几十次妆，没一次的妆是满意的。”

        看着那群老外有说有笑，手里还拿着可乐汉堡，池一一肚子气儿，转头看经纪人在刷视频，他忽然说：“我发现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我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要不以后你跑通告吧。”

        经纪人立马不刷了，去给池一买晚饭了。

        池一凝视着经纪人的背影，感到有点奇怪，怎么一到国外就懒散起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经纪人见池一麻木地咀嚼食物，就说：“中华街里这儿太远了，先吃点汉堡披萨垫垫肚子吧，咱们要入乡随俗。”

        看手机时，屏幕弹出一条消息，池一被疗养院的护工告知，需要请假长假回老家一趟。

        这个护工照顾池海好几年了，忽然要请假，池一一时找不到适合的护工代替，而且之前也是请短假，这太突然了。

        然后池一请求让护工多呆几天，这段时间他会尽快找到可以代替的人选，但护工压根儿就没理他，又发了一条消息后，他被拉黑了。

        “怎，怎么了？”经纪人颤了颤，看着池一手臂青筋凸起，“你不吃就不吃呗，这汉堡都给你捏成饼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池一问：“姜玫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护工是姜玫安排的，眼下联系断了，恐怕只有姜玫能联系到。

        经纪人咽了咽口水，池一盯着他，注意到经纪人目光闪躲几下，池一又问了一遍。

        “在准备画展，除了她身边的秘书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小池，你怎么忽然问起老板的事儿来了？”经纪人说。

        池一看了看那堆交谈甚欢的老外，冷冷的看了看经纪人：“行程结束立刻买回程的机票。这次别再动什么手脚。”

        他猜到了，姜玫是想调虎离山，只有把他调走了才好准备接下来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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