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季生准备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手机，晚上7点半了，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苏涅的。

        刚才在里面，手机静音就错过了，苏涅从来不主动联系他，季生有些意外，慌慌忙忙想要拨回去，结果被苏涅挂了电话，正在季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队里就来了电话。

        事情是一家夜总会报案说有火球袭击客人，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是着了火的蜘蛛聚集而成，消防那边查看以后，最后还是转交给特查这边了。

        这种事情本来也用不上季生，只是现在那团火蜘蛛受惊躲了起来，还得季生过去帮忙才行。

        一时间季生也顾不上苏涅的电话了，急匆匆的叫车赶往现场。等到了现场才发现事情可比描述的严重多了，这哪里是一团火蜘蛛，这简直是捅了人家的老巢了。大厅和走廊的地面都是被烧死和踩碎的蜘蛛尸体，有些墙角还有没燃尽的火团正在燃烧。

        “季顾问，您来了。”看到季生来了，特爆队里处理过爆炸案的小队员赶紧跑了过来，他知道季生的能力，说话的时候，不免带了点谄媚的意思。

        季生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向怀歌和新队员林逸正在大厅旁边的休息区等他。林逸朝季生招了下手，季生跑了过去。

        “情况你看到了，母体现在跑了，目前躲在哪里，没一个人说的清楚，这些小火球灭了又会出现，不找到母体没办法解决问题。”向怀歌和季生交换了信息。

        “客人们呢？”季生问。

        向怀歌一撇站在一旁的大厅经理。对方就赶忙解释起来。

        “哦，一开始有客人想要跑出来，后来遭到了蜘蛛的攻击，现在所有客人都在包厢里待着，不会有人再出来了，季警官您放心，不会影响你的。”

        季生对向怀歌点点头，示意现在就可以开始。

        手环被取下后，季生快速定位到了一个包厢，但由于夜总会建筑材质的问题，只能确定火蜘蛛在某个包厢的附近，需要进入包厢，才能感应更具体的位置，向怀歌带着特爆队的一个小组，林逸和季生赶到了305包厢所在楼层。

        为了不惊动火蜘蛛，最后决定由向怀歌，季生和一个特爆员，先进入包厢，其他人在楼道待命。

        敲门说明来意后，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季生就愣住了。

        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挂了他电话的苏涅。

        苏涅看见季生也很吃惊，虽然一直知道季生在特查局工作，但他从不知道季生是干什么的，也从没想过能在一起事故里遇见季生，这让苏涅感觉很有意思。

        季生走进房间，发现房间里除了苏涅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褚洛洛，另外的那个他也认识，只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一个房间里实在有些尴尬。

        那人是沈言。

        “小……额……那个季生，这是沈言，我和涅哥高中同学，沈哥刚刚回来，我们出来聚聚。没想到遇上这事，你看现在又遇上你出警，巧了吗这不是。”

        季生听到后，点点头，想了一下，走到沈言面前朝他鞠了一躬：“抱歉，上次误会你和苏涅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苏涅的恋人季生。”

        对于季生的这一举动，苏涅并未说什么，一副站在旁边看戏的态度。

        季生看见苦笑了一下，起身伸手过去，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可沈言也感受的到季生笑脸后的不怀好意，他也跟着笑笑，并不在意，伸手过去，礼貌的握了一下。

        苏涅和季生的事，来的路上褚洛洛也和他说过一些，他对季生宣战没抱什么恶感，倒是有几分同情季生，不过别人的事，他才懒得掺和，说几句场面话就过去了。

        火蜘蛛的威胁下，寒暄很快结束，季生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工作，林逸抱着台监护仪站在旁边，屏幕上的数据上下起伏，机器也滴滴滴的叫个不停。

        这让苏涅不由得有些烦躁，他目光注视着季生，发现在这样下雪的天气里，季生还穿着单薄的风衣，大概是身体并未痊愈，此刻脸色还很苍白。

        这让他想到在咖啡厅那天，季生软绵绵倒在他怀里的时候。

        不爽，很不爽，只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做什么，于是苏涅在心里悄悄骂起季生来，这个人总是这样逞强又莫名其妙，自我的同时还非常神经质。

        没过多久，季生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眸子空洞无光，像玻璃彩珠一样血红色的眼泪，从右眼落下，顺着脸庞流进衣襟里。苏涅刚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林逸就抬手示意他安静，季生好像感受到他的想法一样，转头冲他一笑，眼里就好像瞬间落满了星光。

        苏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场面，只感觉包间里的光线似乎变得有些刺眼，他的眼睛好像也跟着痛了起来，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去抱抱他。

        去抱抱他！

        苏涅握紧了拳。

        “在水箱上面，我只能控制幻术一分钟。”

        “小吴，带特爆组进来，15秒，快！”向怀歌朝对讲机吼道。

        “收到收到！”

        接着一行人冲了进来，苏涅只听见厕所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各种声响，没过多久就听见里面的人报告说，东西抓到了。

        在场的所有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季生还是坐着没动，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向怀歌走过来拍拍苏涅的肩：“好了，这是正常反应，你去陪陪他吧，下面还乱着，我们先去处理，你一会儿和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林逸路过苏涅时，也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苏涅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坐下，季生看见苏涅来，温顺的把头靠在苏涅肩膀上。苏涅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沈言，想要推开季生，季生却死死的抱住他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没说话，倒是显得一旁的褚洛洛和沈言有些尴尬了。

        “我们出去透口气，你们聊。”说着沈言就拉着褚洛洛出去了。

        季生回头，看见苏涅眼里满是不舍，顿时觉得心口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怎么都喘不过气来，他握着拳，指甲陷进肉里，眼睛止不住的流泪。

        大概是这次的异兽太强了吧，季生这样想。

        苏涅看见季生还在流眼泪，抽了一张纸细心的帮他清理：“眼睛还没好？”

        “恩，有点疼，过会就好。”

        是啊，过会应该就好了吧。季生不由得生出一份惆怅来。

        回到局里，简单做了笔录，苏涅一行人就被放了出来。沈言和苏涅都是自己开车来的，褚洛洛骑着一个自动化单轮代步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苏涅把季生扔进车里，和沈言说了几句话，再回到车上时，发现季生已经靠着玻璃睡着了。他小心的放平座椅，看到季生单薄的衣服，又皱起了眉，苏涅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季生身上。等车发动以后，用手试了试空调的温度，才慢慢起步。

        季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又封闭的空间里，反应了半天他在发现这时在苏涅的车里，而苏涅此刻就坐在一旁看着他。

        “醒来了？”苏涅抬手看了看手表，“睡了两个小时了。”

        季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赶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苏涅的外套，于是抹平了外套上的褶皱递了过去。

        苏涅看着季生抱着他外套的样子，笑了笑，也没接而是伸手摸了摸季生的头发。

        他说：“陪我下去走走吧。”

        季生这才发现他们现在停在环海公路的观景台上。

        车门才拉开了一个缝，带着咸味的海风就涌了进来，季生打了一个哆嗦，回头去找苏涅，想要把衣服还给对方。

        苏涅摆摆手道：“穿着吧，我不冷。”

        季生点点头，裹紧衣服，闭上眼嗅了嗅，他很喜欢外套上属于苏涅的味道。

        苏涅注意的季生的小动作没出声，脸上的表情柔和很多。

        简直就像小狗一样。苏涅想。

        “为什么来这里？”季生问。

        “就是突然想过来了。”

        “你以前经常来吗？”

        “恩。”苏涅看着离公路不远一处海滩，很怀恋的样子。

        “小时候，家里吵架我就会躲出来，没什么地方去，就坐着环海轨道车到处瞎逛。就在那。”苏涅指了一下前面，“那以前是一个中转站，后来公路重建的时候给拆了。”

        季生从没听苏涅讲起过他的过去，一时间觉得很兴奋，他兴致勃勃的盯着苏涅，期待着下文。而苏涅却不再开口，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

        季生想，苏涅来这里大概是因为沈言吧，见到了故人想起了他和沈言的过往，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跑到这里来伤春悲秋了。

        在季生的记忆里，自己好像也来过这片海滩，不过那个时候他的生活充满了学习和规矩，至于什么时候来的又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忽然间他倒是真的有些羡慕沈言，能有苏涅这么一个朋友，能在过去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突然苏涅问他：“季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逃走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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