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小上神，这个放哪儿？”娃娃脸童子抱来一雕花敞口矮脚碗，碗口极宽比汲云祈的脑袋还大一圈。

        汲云祈跳在大桌子上指了指自己的右边，又嗷呜嗷呜指挥着另一个童子替他把雪灵纸铺开，这里没有镇尺，他去修玄放神器的地方大摇大摆逛了三圈挑了四个好看的摆件压着。

        他也不用毛笔，直接毛爪子上，再急了不还有自己的尾巴嘛。

        昨天修玄说走就走，只能表明他这好感度刷得还是不够，但他懒得继续了，反正这种事也急不来，不如画画过过手瘾。

        昨儿灿星草那绽放的画面给了他无数灵感，体内的艺术细胞在躁动，他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知道小上神今天要画画，众童子们等他喝完药，除了帮忙搭秋千整理花园的没来，其余一个个都跑过来帮忙，他们还没见过小上神画画呢，尤其是他还要按照人间的那种画法来，这可是个稀奇活儿。

        一开始没过来的童子看清小上神拿什么神器来压纸的时候吓得腿都抖了，这要是让坠魔的琉月仙君、去西天禅行的无悟尊者、在九霄镇守的奉华仙尊、还有天牢里的断涅祖师知道他们被收存在这里的神器都被小上神用来压纸，那后果……

        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惊讶，须臾又恢复平静，别说这四件神器，小上神若开口想要天尊的神器，说不定都会给。

        万事俱备，汲云祈跳在装墨汁的大碗前面，右爪吧唧毫不迟疑地伸进去，来回晃了晃，让墨汁充分的被皮毛吸收，就连尖尖的指甲也沾了墨。

        两丈宽五丈长的巨幅画纸由一百九十八张雪灵纸拼成，四角镇压着的神器散发着各色淡淡的光芒，显得汲云祈一只白虎更小了，透亮的皮毛都快跟这纸融在一起，还没那盛着墨汁的碗有存在感。

        汲云祈拔/出沾着墨汁的爪子，随意甩了甩，眼神示意旁边围观的童子们都离远一点，他画起画来可就顾不了干净了。

        之前不管是家里还是他后面住的地方，二楼全部打通成一大间做画室，四周墙面做了特殊处理，挂着纺织布，中间五米多的大方桌子，颜料从拇指大小的盒子到半米高的大桶，西边一面墙都是画笔画材。

        画前给自己戴个帽子，随便拎两件舒服的衣服套个围裙、穿着雨鞋拿着大号画笔开搞，画完了身上那层皮也就到了淘汰的地步。

        而且他画室里的任何东西，包括别人认为的垃圾都不准碰，就是地上糊着一坨干巴了的颜料都不能碰，谁碰跟谁急。

        他画画相关的任何都是他的雷区，衣服车子鞋子随便拿随便用，敢碰画画的垃圾，绝对死定了。

        汲云祈甩了甩毛爪子，多余的墨汁控得差不多了，他开始从最左边慢吞吞地往最右边走，先沿着纸的四边围着圈走了两边，时不时用指尖划下一道浅短的黑色。

        画纸越大越难画，因为很难整体把控布局，而且细节的刻画也需要更长久的时间，汲云祈走了两圈心里有了数，站在画纸最中央原地转圈看了半柱香的时间。

        一旁围观着的童子还等着看小上神大展身手，结果看了半天这纸上还是一条线也没有啊，小上神在干什么？

        难不成他在用意念画画吗？那为什么还需要特意去人间取来墨汁？

        汲云祈两眼盯着画纸，仿佛要盯出个洞来，就在童子们还在互相眼神交流的时候，汲云祈大步跳到墨汁碗面前，两只毛爪子外加大毛脸连捧带推地将碗挪到纸边的最中央处。

        童子们齐刷刷地盯着小上神看，随后所有童子都倒吸了一口气：“呼——”

        “啪——”汲云祈举着大碗顶在自己脑门上，无数墨汁飞溅落在纸上各处，一大滩墨汁在纸上四处游走。

        汲云祈快步走上去，趁着墨汁对纸张渗透的不同时间、墨汁的浓淡、焦干，两只毛爪子在空中挥舞出残影。

        他画到哪儿身后都缀着一群叠在一起的眼珠子，只是童子们一个个都没看出来小上神画的是什么。

        他们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各种猜测，三个时辰过去都被动地等着小上神偶尔蹦出来的几个指令，不是渴了就是递东西，倒是没见着他有累的时候。

        童子们琴棋书画都要涉猎，但他们真没见过小上神这画画阵势，更看不懂他在画些什么，除了无时无刻被震撼到之外没任何别的想法。

        汲云祈那白乎乎的小胖身子被墨汁染了个全，小白虎渐渐变成了小黑虎，不是那双亮晶晶灵动无比的蓝眼睛没变，谁都看不出来这还是那个喜欢干净好看追求美的小上神。

        这么大一幅画，一天是不可能的画完的，他自己也只是把今天计划的部分完成了就撒手泡水池子里边泡澡边吃东西，画的时候不觉得饿，更不喜欢被吃东西这种事打扰他画画节奏，画完了饥饿的报复才真正的来了。

        倒是修玄这一天都没露个面，汲云祈睡前灵感上头，画嗨了半宿，撂下笔出去活动一下，走到主殿发现修玄居然还是不在，他大晚上难道不在这里睡吗？

        汲云祈折回去秒睡，第二天起来继续完成他的大作，画完了特意旁敲侧击地问修玄晚上在哪儿睡，得了确切答案继续跑去主殿守着，结果还是没等到。

        一连七日过去，汲云祈都没见到修玄，每晚掐着不同的时间点去找也逮不到他。

        汲云祈感觉不太对劲，但每次一看见自己的画，什么疑惑怀疑全抛脑后。

        傍晚，修玄站在红日余晖之岸，身后的童子小声汇报着：“小上神每晚都会在主殿附近徘徊一段时间，似乎在……找您。”

        “找我？”修玄幻出掌心的玄晶球，略过不断变换的场景，轻叹一声，“他还在画画？”

        “是。”童子低头应声，片刻又补了一句，“目前看来，小上神似乎不像是失忆，反倒像是……”

        后面的话他拿不准要不要说。

        修玄背对着他摆手，等童子离开他才继续看着掌心的玄晶，球里的小白虎身上黑一块白一块，在画纸上的移动速度没前几日那么频繁了。

        远远俯瞰着，纸上的小白虎倒像是这画中的一点移动黑墨，是这纸上最鲜活的存在。

        修玄收起玄晶，垂眸暗道：他当然不是失忆，他从来都没有失忆过。

        ……

        汲云祈画着还要童子随时调整画台，画纸下面的桌子越调越高，大半张画纸垂直与桌面，方便他躺着站着斜着依着靠着吊着趴着……调整画面。

        画台三米高，他还得吭哧吭哧爬上爬下，偶尔撅着屁股站在台面的边缘画，童子们不敢要求小上神别这么做，只能一个个围在下面准备随时接不小心掉下来的小上神。

        只是小上神与画面实在相近，而且他还在不停地移动，一会儿左上角一会儿右下角的，非常考验眼力。

        汲云祈半跪着抠细节越抠越画进去，一抬头对上修玄那双放大版的墨瞳，吓得一屁股坐下……

        “砰——”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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