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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何为看破


  老房东杰克一早就在拍打苍蝇,每拍到一只,开心得像个孩子似地直叫唤他的妻子,:“哦!上帝啊!它可真够笨的!爱丽丝,快看!我又很轻易地就拍死它了!”

  老太太向他竖起大拇指,踮着脚小步走来,拿纸巾小心地捏起死蝇,再随手将脏汁擦拭干净。

  俞敏俪在厨房里烧水,大声招呼说:“杰克,爱丽丝,要喝咖啡吗?上午茶的时间!”

  爱丽丝摆了摆手:“谢谢啦!甜心,我们正在消灭苍蝇!纽西兰的夏天盛产苍蝇,今年特别多呀!它们老往屋里扑。”

  俞敏俪心想海味最招苍蝇,林书轩知道她爱上了青口,买回了许多新鲜的青口,这些天来,又是烤,又是水煮,估计是自己惹了祸。

  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呀!爱丽丝,我想是因为我爱吃青口才招来这么多的苍蝇,你知道苍蝇的味觉很灵敏的,我和书轩应该少吃些才好。”

  杰克挥着蝇拍哈哈大笑:“不!不!亲爱的,我和爱丽丝很开心,这样我们才有事可做。你看我一拍即中,我感觉我还很灵活,其实爱丽丝做的蛋糕也很招苍蝇的,因为它们最喜欢甜味。”

  爱丽丝:“哦,是的,俪俪,我早上刚做了个香蕉蛋糕,杰克最喜欢这个口味的,相信你也会喜欢,年轻人!”

  俞敏俪:“谢谢爱丽丝!可我们可能要搬家了,因为我们需要更大的地方,但我们会想念你们的!”

  爱丽丝点点头:“我理解你的,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会思念你们的,就像我思念我的孩子杰夫那样。杰夫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也是个慈善家,但他这几年一直都在英国忙他的事。我们为他感到骄傲,而我们相信将来也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俞敏俪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与房东夫妇虽相处时间不长,但想到要搬离竟有些不舍,走过去紧紧拥抱了爱丽丝。

  杰克眯着眼冲着老太太憨憨地笑,爱丽丝拍了拍俞敏俪的背,打开橱柜拿出一个方形的香蕉蛋糕,为她切下一大块来。

  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下些许斑斓的色彩,随着杰克挥动的蝇拍俏皮地律动起舞。

  而挂上墙上的几桢照片,年轻的爱丽丝和杰克拥着他们的独生子杰夫,三人的眼眸中盈满了幸福的笑意。俞敏俪从照片中读到了欢乐和美好,而如今杰夫的脚步已远走,三人的世界少了一抹青春少年的影子。但眼前俩位头发斑白、步履不再矫健的老人,童趣盎然又恬静相守。

  人世间最令人向往的生活,莫过于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都有可以拾撷的情趣,最美丽的爱情莫过于每一个的相依相偎可以一直到深情终老。

  俞敏俪亦想像着自己与林书轩的余生岁月,或许只要一座普通的小木屋,屋里石头精灵妙生,屋外花木四季芳长,晴时可外出追逐夕阳,阴时可闭户待雨敲窗,岁月倘若静好,时光就可永远不老。

  她想念起远方的父母,虽说母亲偶尔赌气矫情,可父亲温懦包容,想是普通人所向往的幸福晚年生活,应不过就是那般模样。

  俞敏俪又看了看手表,掐着点要给国内打电话,她有满腹的欣喜和想法要和父母分享。

  俞香兰跟着俞敏俪的欣喜而欣喜,她并不领会毛利玉的浪漫和毛利文化的诱惑,仅晓得小女儿欢灿灿的心情与多年前在日本的小儿子俞敏海那般令她跟着心动。

  放了俞敏俪的电话后,她静坐沉想了许久,抱出她的首饰盒来,戴起了老花镜,认真地一件一件地凝看。

  首饰盒里的东西不少,一对劳力士情侣表,几条k金项链手镯,这些都是俞敏佳和蒋芷萱从日本买回孝敬她和俞大明的礼物。以及两三件钻石首饰,却是俞敏海特意从日本捎寄回的“战利品”,还有几只翡翠镯子,亦是当年为俞敏海采购时随意留下的……这些饰品价值不菲,平时在卧房大衣柜内的暗柜里锁得严实。

  俞大明看她今天突然间将它搬了出来,迟疑地问:“你该不会打上它们的主意?俪俪那边要用钱,可也不至于……”

  不等他说完话,俞香兰就叹说:“还是古代好,有当铺,这些东西拿去当了就可换现钱。搁在当今,这些东西全是死宝,瞧着只让人着急!”

  “基金会的那些钱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到的,俪俪即使想开店,也不急在此一刻,我们还可再想想法子。不如先将海海的那点钱先挪上,这事还算好解决。”

  俞香兰:“被海海拿走的已亏得半毛钱都没剩下来。幸亏雅安买了地块和店铺,那也动不得!我们得替他掌一掌局,不能让他兜得净光。他还剩下的那点钱不如成全他再去日本,一则他去挣日本钱比较稳妥,二则他们夫妻也好团聚。”

  俞大明想想在理,:“海海去日本还是好,一个大男人在家光喝酒睡觉不是个事。”

  俞敏海在卧室里正跟许雅安说话,许雅安边流泪边劝说:“钱没了就沒了,至少你还可以全身而退!你还是来日本吧,不管什么途径,只要能到日本!想办法过来吧!”

  俞大明和俞香兰俩人下楼,见俞敏海的房门虚掩,就一起进了屋,正听见他在说:“我发了誓,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我是在国内坏了事,哪有可能跑出去。别人还真以为我倾家荡产了,急着裸奔出国。”

  俞大明和俞香兰同时愣住,只好静站着听他们说话。

  许雅安:“可你往后还能做什么?”

  “我就不信我真的一个朋友都靠不住!他们应知道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我还远没到只剩个裤头的份上。”

  “如果他们催债催得紧,不如把店和地都卖了!”

  “绝对不卖!不是我愿意翻脸不认人,他们毫不留情地清洗了我的场子,金项链金戒指全被剥了去,那本来是你的嫁妆。我俞敏海块头不大,但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定不会动你的资产。”

  “可我们是夫妻,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只是忧心还有谁能帮你?”

  “再怎么着我都不用一个女人替我忧心!我只坚信一件事,只有自己跑出来的千里马,没有一味等着赏识千里马的伯乐。我只有上路跑,才能遇见伯乐,我还要创业!”

  俞香兰忍不住插话说:“你要真是只千里马,何至于败得这么惨?我看你就是只蠢驴,还是再去日本吧!别犯倔!”

  俞敏海突然间发了脾气,恶起声来说:“妈,外人想将我往绝路上逼,我认了!您怎么也来逼我?”

  俞香兰一时气急,:“我本放下了一切,可偏偏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得不多说你两句。看全福宁上下有几个像你这么不着调?”

  俞敏海啪得一声扔了话筒,吼道:“您只管看空看破放下您的一切,管我这么多干什么呢?”

  俞香兰被他大声吼叫,伤心不止却怒意难忍,俞大明忙出声劝说:“大年正月里何苦要闹得又不安宁?”

  许雅安被突然间挂了电话,但已将那头的话听得明白,备感心底凉飕,只想照俞敏海的脾性不知又该有怎样的结局,自己沒有了松懈努力的资格。她原本觉得日文水平不济,对学业已心生了厌倦,可面临此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拿起了书本。

  而俞香兰和俞敏海母子俩大有剑拔弩张之势,正值此时,外面厅里有了动静,俞敏涛在喊:“爸,妈,庆祥和杨洋来了。”

  俞大明和俞香兰连忙走出俞敏海的卧房,俞敏海泄愤般地狠踢了踢被子。

  俞庆祥:“叔叔,婶婶,前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来拜个晚年。”

  俞香兰见俞庆祥鼻子塞得严重,忙问:“庆祥仔怎么生病了?”

  杨洋解释说:“厂里春节放假,可一个客户那里设备出了故障,修理工不在,他就自己顶上了。修设备修到半夜,整个人就给冻坏了。”

  俞大明:“大过年的,全都放假了,还有什么客户竟然要一个老板去修设备?”

  俞庆祥:“是个养殖场,他们是全年无休的。”

  俞大明有感而发地叹说:“大过年本应该放假,但要是有放不了假的,反而觉得竟是一种幸运。”

  俞庆祥不见俞敏海,随口问:“海海呢?他还忙拜年去了吗?”

  俞香兰向俞敏海的房间方向努了努嘴,心情复杂地说:“他的养殖场关门了,每天只会窝在卧房里。前几天妮妮在家还好点,初一那天妮妮被她外婆接走了,他又成了这样。”

  俞庆祥惊问:“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我平时忙在工厂,跟他少联系,怎么突然间就关门了呢?”

  俞敏涛:“这几天跟几位领导朋友交流过,福宁的鳗鲡业损失惨重。”

  俞庆祥:“是因为市场供需的问题吗?养鳗场比养猪场的污染问题应好许多,我们目前还没触及到。”

  杨洋冲俞庆祥撇了嘴,:“你真是职业病了,自己工厂做排污设备,谈起任何行业都能往污染问题方面想。”

  俞敏涛:“我在日本时留意过一些资讯,鲡鳗行业曾经是台湾岛内主要的对日出口水产品,可随着养鳗业的快速发展,良田减少了,绿化面积亦缩小了,大片大片的高尔夫球场不见了,台湾岛内自然怨言四起,有几个良心媒体名嘴时常抨击当局。鲡鳗本身放养密度过高,过量投喂人工饲料,防病药物的滥用等,破坏了水域生态平衡,使池塘损失自我净化的能力,只能通过换水来维持水质,也加快了水质的富营养化和疾病的交叉感染,这也是行业污染。可我们盲目地引资,民间无序地跟风,自然就又有苦头吃了。我提醒过海海了,可他并不在意!”

  俞敏海本想用被子蒙住头,却又忍不住伸长了耳朵,静静地听外面的谈话。

  俞香兰又捻起了念珠,:“依我看,污染不污染的不重要,主要原因还是养鳗养鳖是荼毒生灵,孽障业重,但凡血财总是留不住。钱财去了,业障要是能消,千金散尽还复来。”

  俞敏涛却打断她的话,:“别信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它就是一个谎言。一个商人真要是将千金散尽了,拿什么东山再起?”

  俞大明神滞了片刻,似在自语般地,声音却是不低,:“我就喜欢庆祥仔这样脚踏实地,做事负责。他一个当了大老板的人能想着去为客户修设备,而不是只在酒桌上称兄道弟。”

  俞庆祥难为情了,:“叔叔也别表扬我,我只会笨拙地做事。”

  俞敏海听得脸红耳赤,却也从床上跃起,走出了卧房,正巧蒋芷萱带了俩孩子俞浅墨和俞子凯从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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