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见许少误年华

　　房产行业协会的例会晚宴，在每年如火如荼的仲夏夜举行。金外滩的顶层餐厅被早早包下，出席这个晚宴的，既有行业的翘楚，也有籍籍无名之辈。

　　现在的会长是AO集团的董事长许璧辉，也是许恒的父亲。上一任的会长是林晓芙的父亲林耀途。

　　林晓芙穿着酒红色的抹胸长裙，珠光宝气，明艳动人。俊秀的五官因为画了妆更加立体生动。眉山如黛，柔肤如荑，说不出的风情，如一道独特的风情立在一旁。不停地有人过来寒喧问候，以便日后有合作的可能，即便没有合作的可能，与美女举杯共饮，也是养眼又舒心的事。

　　一位身材颀长，体态潇洒的男子走过来，双眸如潭漆黑，深不见底，仿佛眼中蕴藏着春秋冬夏的时光流连，千军万马的奔腾气势。他是许恒，心目中的许恒是完美无缺的。多年尘封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鼻梁如山脉，剑眉如长虹，明明是凛然正气的形象，怎么就成了无情无义抛家弃子的歪果裂枣形象？

　　“好久没见！”他不可捉摸的神态，声音低沉的让人揪心，毕竟爱过一场，晓芙的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好久不见！”她礼貌地承应。

　　“听说你回来？怎么样？都好吧？”依然是目无表情，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只有嘴唇翕合。

　　太假了，交际场合的寒暄故有的虚伪，假模假式，在曾经的恋人身上上演。

　　“很好！谢谢关心！”她满含笑意的点头致谢。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关心，狭路相逢遇上，不免要客套，以示恩怨泯灭，再见也是朋友。

　　又有一些趋利而来的人，上来碰杯致意，自报家门，毛遂自荐。这些初出茅庐者只知面前的是两座大庙，拜拜总没错。却不知这两人的关系微妙。

　　又回到两人的状态时，他说，泳池边的空中花园不错，夜来香覆郁芬芬，蝴蝶兰争相斗妍。

　　她说:“说好是联欢，咱俩单独去叙旧，有悖晚宴主题吧！下次吧，我请你！地点你定！”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和他单独时间过长，以免引起小报标题党们乱作文章。更何况他是负面缠身的人。

　　“很好！交大后门弄堂里有家咖啡馆，还记得吗？你喜欢那里的培根意面，明晚六点半，不见不散！”他深深地盯她一眼后离去。

　　许璧辉倒是一身正派，连桃色花边新闻都不沾边的主。宴上，他很隆重地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儿子并宣布将接自己的班，而自己将退居二线，过蹓狗斗蛐蛐的神仙日子。

　　许恒仿佛又回到大学校园大学生主席在台上发言的情景，慷慨陈词，众生表率。

　　当年说好，他日不再见，见了陌生人。

　　今天还是说了话，并下了邀约，可见这世上最不要紧的是誓言。

　　那年石榴花下，果满枝丫，如红灯笼点缀。她对他说:“我要走了，你保重！”

　　“你这是通知我吗？”他颓废的表情如台风肆虐过，他死死相盯，她不安地撇开头去。

　　“是的，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爸说，女孩子要么不读书，要么读透书，一知半解的，容易骄傲，容易目中无人。”她挤出讨好的表情，伸手去摸他的耳垂，她开心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拨弄他肥大的耳垂。

　　以前他也乐于她这样，还笑嘻嘻地说:“耳大有福！知道吗？”

　　现在却不耐烦地把手挡开，愤愤地说:“你跟我商量过吗？你问过我意见吗？你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去吗？你当我是空气吗？你当四年的感情是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句，这一声声的责怪，林晓芙愣住了，然后弱弱地说:“我不敢扰乱你的人生计划，你的将来自己作主，你是Ao唯一的继承人，我真的不敢奢望你为我改变什么！”

　　“不要冠面堂皇地为自己找理由，你就是从没把我计划在未来内！”他一向字正腔圆，语调平稳的人，这会急吼吼的，震得林晓芙两耳发聩。

　　“要不，咱俩一起去吧！你别生气！”她理亏地去抓他的手，他粗暴地挣开。

　　“迟了，你不尊重我！或者说你从未没爱过。”这厮越说越激动，如油跌入火，烧得滋滋冒烟，把自己也呛出了泪。

　　“我这几个月又考雅思又签证，你看不见还是视而不见？”

　　“我就等着亲口告诉我！”

　　“你有病吧？想去你说啊？不想让我去，你也说啊？我去签证，瞒你吗？”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的是我床上的那点伎俩吧？”这厮越说越气，气到着魔，口不择言。

　　“啪——”华丽丽的一道耳光飞在许大少的脸上，许大少从入魔转为入怔。

　　“今日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他日见面不相识。毕业聚会，以后的同学会都不会参加。”林晓芙一字一句，满脸水泽。

　　他也不示弱:“家里关于我的东西，麻烦你帮忙打个包，放在小区保安亭。”

　　他同样红了眼眶，却死性不改地说:“没有你这朵芙蓉花，我会桃花满天下。”

　　他真的实现了他的誓言——桃花泛滥，却不留情。

　　台上的他比十年前沉稳，彬彬有礼，实在和传言的形象相悖。他远远望着她，微牵嘴角，只有她只知道那是笑。

　　许璧辉在生意场上手腕铁血，却是跃然报纸电视的大慈家。在网罗人才方面，A0的hr求贤若渴，又有良好的福利保障和职场前景作诱饵，引得许多有志之士慕名而来，栖身这棵大树。

　　而许恒再也不是那个终日缠着她问“爱不爱我？”这类无聊话题的小年轻。

　　虽说这是阴毒的妇人招是许璧辉的口谕，难道许恒他不知？

　　果然腹黑脸皮厚，刚往人家心口插一刀，还要叙旧谈旧情，无耻啊！

　　许恒鹏程远见的发言结束，晚宴进入自由交流的自助餐模式。顾及形象的人们，减肥怕胖的人们，居多，琳琅满目的食物成了聊天的陪衬，好可惜！今天它们是美食，明天它们会躺在垃圾桶里被称为“垃圾”！

　　林晓芙不怕胖，却怕别人乱写。

　　她夹了奶油蛋糕，烤芙，一杯咖啡，往空中花园方向去也！那里应该很安静，不吃的话，还要回家煮泡面，否则饿着肚子如何捱过漫漫长夜。

　　美食当前，无视美食就是罪过！

　　花园果然幽静，三角藤缠满花园的造型，还有个为她专设的石桌石凳，真好！

　　浦江两岸灯火阑珊，星空群星璀璨，夜风送凉，还伴着花香。她尝一口奶油，望一会心星空，叹一声生活真美！

　　幽暗处，有人默默相望。屏息凝神望了好久，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他站在她面前，很自然地去擦拭她嘴角的残渣。

　　“私下永远不改狼吞虎咽的吃相！”他的语气居然是温和的。

　　“有劳了，许大少！”她把手巾递给他。他没有接！

　　“何必客气，不说是恋人的这段，咱们是货真价实的同学！”他说。

　　即使星光闪烁，她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世上几人能看穿他？

　　“咱们班开同学会吗？”她问。

　　“开的，我帮你拉进群吧！当初年轻气盛的话，不作数的。你既然回来了，何必因为我，跟大家避而不见呢？”

　　曾经的许大少，陌上人如玉，翩翩佳公子。而且情话如炮珠，贴心又暖心，爱过他，被他爱过，如何有心力接应他人？

　　这十年，她一朵桃花也没有，还没打骨朵就夭折的居多，她亲手插折的也不少。

　　华人圈中来搭讪的，是她脑门中到着Bk的印迹，寒门子弟为攀附富贵而来，居心不良。

　　异国恋，先是好奇趣味多，然后是难以逾越的文化差异，观念不同。

　　许大少的四年，让她孤清了十年。

　　一见许少误青春，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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