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活

　　席间，妈妈开心地邀请岑一留下来过夜，岑一欣然答应。

　　吃过饭，岑一勤快地帮妈妈收拾碗筷，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走过来踢了我一脚：

　　“你看看你的样子，让人家岑一忙里忙外，你倒好，看起电视来了！起开！”

　　又回过头将岑一按在沙发上，拿了零食放在她面前：

　　“一一，你坐下歇着，让小白收拾，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然后一把将我扯起来，指挥我刷碗，岑一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地嗑瓜子，时不时逗的妈妈开怀大笑，我苦命地在厨房刷着碗，抱怨命运的不公。

　　深夜，我和岑一准备洗洗睡，妈妈拿来我的一件睡衣：

　　“一一啊，我看你跟小白身材差不多，给你拿一件她的衣服给你穿。这家伙每次买衣服都不买点淑女的，全是这种像男孩子一样的，丑兮兮的，你就凑合凑合，回头阿姨给你准备几件好看的！”

　　我的衣服？丑？What？这还是我亲妈么？

　　岑一接过衣服：

　　“没事没事，不用破费了，我就穿这个就好，谢谢阿姨！”

　　妈妈对于岑一的有礼貌，表示非常满意，直夸她是个好孩子，大有一种如果我是个男生，就要让我娶回家的架势。不过，娶回家，我喜欢。

　　洗漱完，跟妈妈道了晚安，我和岑一回房间里。我们躺在被窝里，回想起今天妈妈对岑一的态度，我不由得感慨：

　　“小样，你可以啊，给我妈哄的都忘了谁才是她亲闺女了！”

　　岑一俏皮地吐吐舌头，纠正我：

　　“错！现在是咱妈了！你忘了，妈可是认了我当闺女的！”

　　罢了，又傲娇地说：

　　“再说了，这样不好吗？将来总是会要认这个妈妈的啊，现在有个好印象，以后也许不会那么艰难。”

　　我摸了摸岑一的头：

　　“只是没有想到，你和我妈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时候。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的场景，想过如何将你介绍给妈妈，但是我从来没想到，竟然是在爸爸去世的时候，让妈妈认识了你。”

　　“没关系，谢谢你，让我参与你的生活，让我进入你的家庭。爸爸的事，你…想开一些。”

　　看着怀里的人儿如此温柔，我忍不住就想做些什么，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很安静，妈妈已经睡了。我抱着岑一，凑过去，在黑暗里亲吻她，她压抑地轻呼，给我回应。整个过程，我们都小心翼翼，像偷腥儿的猫儿一样，时时听着房间外的动静，紧张刺激。

　　结束后，我们躺着平复内心的激动，低低地笑着。过了一会，我打开床头的灯，侧身拉开小柜子，想找一些纸巾，看到里面有一个信封，好奇地拿出来看，岑一也凑过来，问我：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看一看呗。”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还有一个银行卡，我看了看银行卡，放在一旁，打开那张纸，爸爸的字迹，我心里一沉；

　　“小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妈妈刚才让我去医院，我不敢去，我怕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我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这可能就是我最后的几天，或者几小时了吧。

　　这么多年，爸爸浑浑噩噩，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你心里一定很怨恨爸爸吧。爸爸给你道歉，虽然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爸爸。是爸爸对不起你，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小独立，学习又好，从来不让你妈妈操心。

　　爸爸走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你妈妈不容易，你多帮衬着点，都怪爸爸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们娘俩。这么多年对你的生活也没有参与。

　　这里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些钱，是爸爸攒下来的，不多，你拿着，爸爸这一辈子，挥霍无度，还连累着你妈妈跟我一起受苦，现在真的很后悔。

　　小白，爸爸知道错了，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要照顾好自己，将来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个对你好的，千万不要找像爸爸这样的，可惜了，爸爸等不到和那小子一起喝酒的那一天了。

　　无论你将来做什么决定，只要不委屈自己，爸爸在另外的世界，永远都会支持你。

　　好了，就跟你说这么多吧，我还有话，要给你妈妈说，这辈子，欠你妈妈，太多太多了。

　　爱你的：爸爸”

　　我紧紧捏着那封信，失声痛哭，岑一从背后抱着我，安慰我：

　　“哭吧，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我现在才知道他在最后的一晚上不去医院，原来是为了给我写信，我恨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他去世，我才收到他的道歉，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反而会更难受！”

　　岑一抱着我，任由我在她怀里哭：

　　“爸爸一定舍不得看你这么难过，他在那个世界，会一直守护着你，他一定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过一辈子。爸爸还是爱你的，你原谅他吧，也放过自己。”

　　我哭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就睡着，朦胧间，我似乎看到爸爸微笑地对我招手，我回到孩童的时候，爸爸蹲下来，牵着我的手，在门口商店，给我买了一颗糖，笑吟吟得喂给我吃。

　　我“咯咯”地笑起来，爸爸告诉我“小白要长成大姑娘了哦，要照顾好自己。”说着，慢慢走远，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我看着爸爸看不见了，哭喊着找爸爸，一哭小跑，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耳边传来好听的呼唤：

　　“小白，小白…”

　　我睁开眼，发现岑一正盯着我看，脸上写满了担心：

　　“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起身，去客厅倒了一杯水，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思绪逐渐清醒，想起爸爸在梦里说的话，内心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发芽。

　　是啊，以后，这个家，要由我来守护，为了爸爸，为了妈妈，为了岑一，也为了我。

　　回到卧室，我拿起那张银行卡，将卡片塞在钱包最里面的夹层，这笔钱，我一定要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第二天起床，看到妈妈顶着红肿的双眼走出卧室，我知道，昨晚，妈妈一定看到了爸爸给她留的信。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有新的生活了，于是，我撑起微笑，喊了一声：

　　“妈，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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