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回比赛去

　　他摩挲了一下定金的数字，忍不住想起自己刚把那些现货卖掉后，拿着那四百块前听到张蕊说把钱全部送去给张念英媳妇时发愣的样子。没想到，他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看得远。

　　托外甥的福，他揽上了这差事。只要好好干，想必很快就能把自家烧掉的房子重新修起来。他掸了掸手中的册子，对着小跟班扬扬手“走，我们去前面村，张大哥他们还在那边呢，一起去对个账”。

　　小跟班赶紧跟上，大声应和“好呢”

　　无名学校刚放学，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迫切的从学校大门挤出，归家心切。唯有操场上还有一小队小孩滞留，他们正是张蕊等即将参加广播体操比赛的选手及文艺演出的小演员们。

　　两位老师站在队伍前面训话，交代着第二日出发的细节。

　　“你们要记得吃好早餐后来学校，跟着老师一起出发，不要单独行动，免得落下……”王校长反复叮嘱。

　　学生们神采奕奕，点头如捣蒜。张蕊站在人群中，深刻的怀疑这些同学们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果然不出张蕊所料，第二日林晨三点，她与焦老师已经吃完了早餐都还没有见多少同伴到学校来报道。

　　焦老师有些焦虑，毕竟今天就要到镇上去参加开幕式，若迟了学校可就丢脸丢到镇上去了。他来回的在校门口踱步，还时不时往外面瞧，深怕自己漏过学生们。

　　“老师，要不我们去挨家挨户寻一下？我怕他们都睡过头哎”

　　张蕊提议，还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身旁打着哈欠的向雪儿等几个家住的比较远的人。

　　焦老师抿着嘴，思量了片刻，终究点头答应“恩，你们几个男生去，女声就留在学校吧。外面很黑，要注意安全！”

　　“唉，好！”男生答应着，迅速出发。

　　向雪儿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揉有些僵硬的小脸，咕哝“真是的，他们怎么那么不准时”。

　　张蕊只是把手里的热水壶递了过去，让她捂捂手。毕竟人都是这样，住得远的人往往会提前做好计划，而住的近的人大多觉得时间充裕，反而容易误时。

　　“早知道，我就在家多睡一会儿了”王珍珍噘着嘴，抱怨。

　　焦老师无奈的叹气，“你们吃早饭了吗？如果没有吃的，跟我过来，这里还有粥，吃点儿好赶路。不然到时候饿着肚子，那就麻烦了”。

　　然而不论大家抱怨还是无奈，都没有办法提前赶路。人没有到齐，做什么都没用。

　　王珍珍与向雪儿等几个同学都表示自己还可以再吃点儿，跟着焦老师去了。

　　毕竟，边吃边等，比站在黑不隆咚的门口傻等要好的多。

　　直到天空中挂起启明星，同学们这才哆哆嗦嗦的在学校汇合。

　　“我再说一次啊，由于大家来的比较晚，我们路上就没有时间休息了，要赶路。后面来的人都吃了东西吧？”焦老师虽有些焦虑，人还是那么有耐心。眼神扫了众人一圈，接着说“一路上都没有时间吃东西的，到了梁水镇后还要换衣服，然后参加开幕式，大约要到下午才能吃上东西。现在，要上厕所的赶紧去，三分钟后大家就出发。知道了么？”

　　“知道了！”大伙儿答应了一声，一哄而散。

　　张蕊被向雪儿拉着往厕所去，刚走几步就听到有同学开口“老师，我还没有吃”。她回头，就见人群中几个同学神色讪讪。

　　焦老师四下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回头的张蕊与他的眼神对视上，焦老师顿时提高声音问粥还有吗？“”

　　“都吃光了”她回答。

　　没有吃早餐的同学神色顿时灰败下来。

　　张蕊侧了侧头，想了一会儿，“对了，我怕有人没吃东西，烧了一些红薯和土豆。现在应该已经熟了，可以打包在路上吃。”

　　她说话的大喘气，让焦老师哭笑不得。只是摇摇头，说了句什么，便带着那几个情绪大起大落的同学去打包红薯和土豆了。

　　队伍很快出发，焦老师带领着低年级的同学走在前头，后面是高年级的大孩子断尾。大家举着火把，如同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山间穿行。

　　焦老师带着同学们翻山越岭，没有半刻停歇。

　　队伍中有着嘻嘻索索吃东西的声音，还飘着些烤红薯和烧土豆香。

　　向雪儿走在张蕊身边，低声对她咕哝“你怎么还给他们准备吃的？起来这么晚，还不吃东西，就应该好好饿着。看他们还搞不搞这些破事儿！”

　　于此同时，蒋绍丞也在一旁附和，“你这好朋友说的有道理，我喜欢”

　　张蕊没有搭理他，低声宽慰向雪儿，“你别生气了，都是为了比赛。大家饿着肚子，发挥肯定不好。”

　　向雪儿重重的踏步向前，仿佛把脚下的路当做那些迟到的同学在猛踩，“他们怎么不想着为比赛好？现在好了，都没有时间休息，我肯定走不动。”

　　“那你就别生气了，少用点力气，节省着用”她眼中盛满了火把的光辉，眼角眉梢都舒展开。

　　向雪儿看着她这幅表情，也飞快的把那些不愉快丢在脑后，紧走几步上前，用手做成个小喇叭状朝队伍前面的焦老师喊“老师，不如我们唱唱歌吧！”

　　焦老师爽朗的声音很快传来，“可以啊，文艺委员，起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预备，唱”王珍珍的声音提高，在张蕊身后响起。

　　很快，整个队伍的同学齐声开口“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迎着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

　　大伙儿踏着歌声，赶着路。歌曲换了一首又一首，无名学校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蒋绍丞饶有兴趣，观察张蕊一行人赶路的近况，觉得挺有意思。“你们这，很复古嘛！踏歌行？”

　　“哼哼，我还怀疑这里是不是某个朝代的后裔呢！你没听，这边的人称呼年轻小伙子都是后生么？电视剧里面不都是古代人才这么叫的，你有见哪个改革开放新世纪的人会用这样的话？”张蕊边赶路，边心中与蒋绍丞搭话。

　　“你挺会为自己家乡人脸上贴金的……”

　　张蕊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就知道和这人没办法正常聊天。她索性闭着嘴，闷头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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