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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来日方长


火锅店里没什么人,他们三个坐在角落里,都没有说话,只有锅热了,烧的“咕咕”滚开的声音。

        陈北夏不仅替自己尴尬,也替他俩尴尬。

        他们之间可以以异性组合的方式组成不同的队形坐在一起吃火锅,但不应该是三个人面面相对无话可说地坐在一起,锅开了都不好意思动。

        陈北夏咳了两声,企图用咳嗽打破僵局,许南行把她的小心思拿捏得很好,一点情面也不留地问:“坐久了嗓子不舒服?”

        “你才嗓子不舒服。”陈北夏握着拳头佯装要去敲许南行,但隔着桌子也只能装凶。

        陈北夏觉得离奇,许南行今天是真的离奇,离奇到陈北夏按捺了两次国骂。许南行放在以前是一点儿不乐见陈北夏跟陆亦凉靠太近,那次经典的五人聚会已经是例证所以陈北夏在许南行先坐好之后非常乖巧地坐到许南行身边,谁知道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就被许南行扒拉开。许南行一脸嫌弃:“装亲近呢,跟他坐对面儿去。”

        陈北夏一脸懵,手脚甚至有些顺拐地挪到了对面,直到陆亦凉在她旁边坐好,她这才回过神。许南行是真没安好心,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眼睛就在陈北夏和陆亦凉之间来回打量,陈北夏瞧着他跟审犯人的眼神差不多,也就终于读懂了许南行眼□□字,那叫审视。

        也不知道许南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场面整的怪紧张的,陈北夏绞尽脑汁也是着实想不出来还能说些什么化解尴尬,直到假咳的这一刻。

        “夏夏。”陆亦凉出声,陈北夏侧过头,把握拳悬在火锅正上方的手缩回来。她瞪了许南行一眼,然后讪笑道:“锅开了,下菜吧。”

        锅里瞬间被陆亦凉三两下下满了各种菜,陈北夏卷着鸭肠数秒烫着,心说大家吃起来了就少说话,说得越少才越不尴尬。至于吃完这顿饭之后怎么把许南行这尊佛请回家,陈北夏还没想好。

        许南行看陈北夏食之无味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吃下一片牛肉,擦了擦嘴,然后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遇上的?”

        陈北夏盯着他,难以判断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陆亦凉,因为许南行的眼神实在有几分飘忽。见陆亦凉放下筷子,正要回答,陈北夏赶紧夹了一筷子不知道什么菜塞到陆亦凉碗里,然后对许南行说:“有段时间了,你别一脸审问的样子啊,火锅店被你搞得像审问室一样。”

        许南行乜了她一眼,不管陈北夏打圆场的话,而是干脆直看着陆亦凉,叫他的名字:“陆亦凉。”

        陆亦凉早有准备似的,“嗯”了一声。

        许南行继续说:“你们再见,很不容易吧。”

        简单的一句话,听在陈北夏耳朵里,竟然透着一丝诡异。陈北夏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许南行一角:“你今天没睡好是怎么的,奇奇怪怪的,干嘛这样讲话。”

        “你起开。”许南行收了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亦凉。

        陆亦凉的脾气可真好,这是陈北夏这一瞬间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许南行说这么奇怪的话就算了,表情简直像是电视剧里的恶毒反派,陈北夏看着都毛骨悚然。陆亦凉怕是没遇到过许南行这种调调的人,前几年见面的时候因为不太和谐所以这一点还不明显,今天他俩意外和平陆亦凉应该感受得很具体。陈北夏明显看到陆亦凉眼角抽了抽,但是没有说话。

        “既然不容易,就不要辜负了。”许南行高深莫测,“如果重蹈覆辙,就真的全都结束了。”

        陈北夏怀疑他是不是最近偷偷看了什么脑残剧,跟人学的拿腔拿调的,他自己竟然不觉得奇怪。陈北夏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听许南行说这样的话,还不如听他说一句“滚蛋”。

        哦不,许南行不会说这么粗鲁的话,他被许家压抑的那几年把该外放的地方都收缩起来了。

        陈北夏不知道陆亦凉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是怎么想的,不过要换作她是陆亦凉,肯定针锋相对地还回去,明明是同龄人,许南行搞得像老一辈谆谆教诲循循善诱一般,陆亦凉二十一年也未必遇见过。

        然而陈北夏替陆亦凉想得太多,陆亦凉垂眸,很轻但是很郑重地回:“我知道。”

        完全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什么。

        这一来一回两个人仿佛是有什么心照不宣,只有陈北夏坐在一边一头雾水,她困惑得很,真诚发问:“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在这个火锅局上,很不应该出现她听不明白的对白。

        陆亦凉侧头看了陈北夏一眼,没有说话。许南行伸手在陈北夏面前打了个响指,给陈北夏吓得一激灵:“好奇在敲门啊,什么都想知道,哥哥这么多年也没少教你不闻不问,怎么没学会呢。”

        陈北夏对许南行嘴里冒出来的这些离奇且不合理的词语很无语,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闻不问”用在这里合适吗,陈北夏按捺住自己因为专业素养而燃起来的冲动,笑眯眯地还回去。

        “那吃菜,来你的软土豆,再不吃就要化了。”陈北夏一筷子夹给许南行,再一筷子夹给陆亦凉,“你也吃一个,别光说话。”

        反正她也听不懂,那就都别说话了。

        一餐饭以极不和谐的的安静结束,在陆亦凉前去付钱的间隙,许南行问道:“你们?”

        陈北夏现在有点儿烦他,懒懒散散回:“哦,我们去海洋馆,你要一起吗?”

        话说的很得体,但是陈北夏可不想许南行给出不想收到的回答。许南行此刻很懂事,没有继续做出不请自来之类不体面的事,他赶紧摆手:“不了,我是没地儿吃饭,蹭了一顿,下午还有别的事,别玩儿的太晚。”

        说完还给陈北夏做了个请的动作,陈北夏怀疑他中了邪,而且这邪看起来很诡异,陈北夏向后微仰:“知道了,你这样挺像咱妈上身。”

        许南行做作得翘着手指拂了拂鬓角:“我要是咱妈,火锅都不让你出来吃。”

        陈北夏一脸嫌弃,给许南行递眼色:“快走了吧您。”

        许南行跟她说了再见,就先走了,陆亦凉回来的时候,只有陈北夏坐着等他。他没有问,对许南行的去向大概猜得出来,他把陈北夏的包挂在身上,然后说道:“好了,走吧。”

        两个人乘着些许暖和的风慢慢走到海洋馆,说实在的,走到海洋馆门口的时候陈北夏其实没什么感觉。江城的海洋馆是江城的海洋馆,嘉城的海洋馆是嘉城的海洋馆,不管要怎么寄托曾经的遗憾,都是不一样的。

        属于嘉城属于景安镇的旧事,都留在那里,他们现在重拾旧事,努力把江城和嘉城联系在一起,才可补上缺失的这三年。

        他们没有请解说员解说,如陈北夏多年前说的那样,陆亦凉完全可以充当解说员的角色。陈北夏听着陆亦凉很温柔地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几年前博学的记忆被唤醒,陈北夏一下子就想起当时跟宋韵洁两个人去海洋馆的失落,和出门看见陆亦凉的欣喜。情绪时刻都是可以大起大落的,陈北夏很清楚。

        他们停下,眼前刚好可以看见不知名的游鱼乱窜,没有目的地游着,不知疲惫地快乐着。陈北夏感慨道:“上次去海洋馆,还是念高中的时候呢。”

        间隔这么多年,因为她对海洋馆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所有表现出来很热切的事物,都只是为了能和陆亦凉说上话。所以她也就博学了那么短短的两个小时,然后一出门,就忘了一半。

        陆亦凉带着歉意回:“我好像欠了你很多约定。”

        陈北夏认真想了想,然后说;“不是欠了我很多约定,是很多次你都没有答应,但是你一直都很忙,也不是奇怪的事,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心怀内疚。”

        他们之间的许多所谓约定,本来也就没有作数过,所以不用说亏欠。

        陆亦凉解释:“比起内疚,更多的是耿耿于怀。”

        陈北夏戳了戳他:“还真没什么道理,被拒绝的是我,该耿耿于怀的人也应该是我吧。成王败寇也是我一败涂地,现在倒好像是你亏大了。”

        “耿耿于怀,是遗憾没有早点开始补偿这一切。”

        陈北夏很大度,顺着陆亦凉的话还能开玩笑:“你既然这么不好意思,那要不要列个表,看看还有什么是你需要重做一遍的,免得你老记在心里,吃不好睡不好的。”

        陈北夏说着说着放松起来,转过头看陆亦凉的时候才发现陆亦凉正盯着自己,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陈北夏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问他:“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不会带着轻松的笑意,不会说着还能开玩笑,不会放下拘束没有顾忌。陈北夏从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偶尔放飞暴露本性外,陈北夏对着陆亦凉的时候始终都是斟酌斟酌再斟酌。深思熟虑找话说太久了,所以没有发觉其实就这样以真实自我说话,才最惬意。

        “你以前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孤傲高冷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

        “嗯,我们都变了很多。”

        陈知沅想了想,现在这样的气氛下很适合说这话,她抬起头看着陆亦凉,回答他很早之前的问题:“之前觉得变化猝不及防难以接受,但现在看来试着跟着改变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已经三年了不是吗,时过境迁,现在金字塔尖不是换成我了吗,再继续畏首畏尾缩着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会觉得很浪费这个机会。你以前好像有跟我说过,要做个勇敢的人,现在我就是勇敢的人啊,陆亦凉,你之前问的问题,我现在能回答你了,还来得及。”

        那时候在摩天轮上的问题,现在有了答案。

        现在说喜欢,还来得及。

        陆亦凉注视着陈知沅的眼睛,想要把自己眼里的热烈带给陈北夏,他靠近陈北夏一些,轻轻说:“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

        陆亦凉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因为,重新有了水到渠成的机会吧。”

        水到渠成,是陈北夏从前一直追求的东西,她相信只要两个人有缘分,总会在年深日久的相处中,走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她以前的冀望,现在是他们的希冀。

        “那你的感谢来的可真不容易。”陈北夏伸出手,“陆亦凉,来日方长。”

        陆亦凉握住陈北夏的手,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握着陈北夏的指尖,他的声音还带着喜不自胜的颤抖,他说:“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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