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之后的几天无聊极了，父亲忙于组织的事情提前回去了，留下三个小孩大眼瞪小眼，好在白野有钱，弗拉乌掌厨，还有一个混吃混喝的琉璃。

        “啧，你写作业去。”原本还很好奇遥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却被弗拉乌一嘴怼回去了，白野笑眯眯地递给了她一本《基础化学》，“这个，希望我下次问你的时候你可以好好回答。”

        “？”

        有必要吗？她只是个10岁的小学生。但大哥哥说的话她总是乖乖地顺从。

        但之后她再看到遥的时候，震惊到话都说不出。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道修长的影子在水里穿梭，忽而跃出水面，鳞光闪烁的鱼尾径直劈向翻起的波浪，长长的蓝黑色的尾巴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形。

        这是…人鱼！？

        遥还是喜欢泡在水里，只不过从溪流边成了游泳池，并且总是把泳裤套在身上这是琉璃完全不能理解的。

        走的前一天，她还蹲在泳池边和真琴一起看遥不知疲倦地在水里游个轮回，而且只游自由泳…

        “你这么喜欢水吗？”

        “水是有生命的，当你跳入其中后，他就会张开爪牙像你袭来。但无需害怕，不要反抗水。”

        在那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琉璃只有偶尔才会去到那里，在岩鸢的时光很清闲，她对于游泳没有什么兴趣，但玩水有，但和真琴和遥不一样，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泼水罢了。

        她常常蹲在一旁看着两人游过来游过去，或是拿着一本白野新递来的书专心琢磨着，零零散散，也就到高中了。

        高中因缘巧合被拐入了某个不正经的社团，呃就是男公关部，至于为什么…大概就是清闲（开玩笑）。

        樱兰高中，第一讲究家世，第二讲究财势，而反有钱者必有闲。虽然她哪都不沾，一向喜好自由惯了的琉璃，初来这种学校确实不太合群。

        她自小不被寄予将家族发扬光大的重任，父母亲只是希望她作为一个普通人长大，虽从小也学习礼仪和大小姐的谈吐，但她既不爱好显摆这些，父亲也不会带她去到场子里。

        倒是有一个很特别的人，藤冈春绯，一个特优生，很神奇的一个人，稀里糊涂就和她一起被拐到了男公关部。

        再见到遥是在樱兰一场游泳比赛了，少年的身量初长成，背部上起伏的肌肉拉伸延展，结实的肱三头肌。

        他看起来有了很多朋友，虽然人还是一脸淡然，还是一股子的傲娇气，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身边人的情感，那是他独有的温柔。

        她还是会在一旁看着遥游泳，遥和真琴也看见她了。赛后常常会喧闹两句，他的新朋友们看着真不错。

        他一如既往地对水有着格外的热爱，眼神和步伐里都透露出坚定，他被体育推荐到鹰大了，本该继续这样光明灿烂的人生才对。

        但时光终究不能重洄。

        她大一快结束的时候，母家被灭门了。

        全家十一口人，死法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不是完整的模样，最碎的拼了15个小时后才拼回人形。那时候她正下课准备回家，突然看见弗拉乌站在校门口等着她，不分由说把她拽进车里。

        她还记得那日明明是骄阳似火，却让人感觉特别暗，像《启示录》里末日来袭那般。她手里还捧着一摞医学院期末复习的课本，原本熟悉的大门变的陌生无比，像巨龙张开的血盆大口，只要踏入就是万劫不复。

        她还是踏入了那个可以称为人间地狱的地方，弗拉乌始终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绵延的红色，作呕的腥臭，不再熟悉的人，手里的书本掉落一地，崩溃大哭之间，她终于明白父亲说希望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活下去的时候，眼里闪烁的泪花和眼底化不开的疲态。

        这是她第二次和白野吵架。

        第一次是8岁的时候，她执意要和梅根学习剑术。她的身体本不好，在太阳底下晒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昏过去。这也惊呆了所有人，印象里，她总是乖乖的，有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只有夜深人静憋不住的时候才偷偷跑去和弗拉乌或者白野说。

        她和弗拉乌称为世俗意义上的酒肉朋友更好，她插科，他打诨。一人出事，另一人掩护；两人心底里对方烂谷子的事情一清二楚，随意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打的什么歪主意。

        但白野是不一样的，小时候的白野虽然一副伶俐又甜言蜜语的样子，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欲望，但洞察力却十足，往往琉璃还没开口他就一副全部都知道的样子，第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甚至还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她是尊敬这个兄长的，总像个小尾巴跟着他，而白野对这一点也很受用。

        大家都只记得那日白野大喊了一声就啪地关上房门不再理会她，最后当然也是妥协了。一向乖顺的人执拗起来也是很恐怖的。

        现在是第二次，白野初上任两年，组织已经在黑白灰三道独占鳌头，白野特别在金融上独有造诣。作为异能组织的首领，需要异能者本是常态。

        但他坚定地拒绝了琉璃的要求，他不同意她加入组织，成为组织的利刃。

        两人的争吵究竟持续了多久，已经不太记得清了，但组织成员都觉得那几日如大刀悬在梁上，只差白野点点头，就会绽放新一轮的血色蔷薇。

        初为首领的白野高傲蛮横，唯我独尊，但终究是退了一步。

        “我不想只做站在你们身后被保护的那个人，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琉璃是这么说的。

        她还记得白野手扣在椅子的扶手上，指节都用力地发白，很久很久之后，吐出一口气，“那么就做好觉悟吧，从今往后就没有退路了。如果你退缩了，就做好被捆在这的准备。”

        白野看上去有些懊恼，手指插在发梢里，速来柔顺的头发被搞得有些凌乱，那双如血的眼眸里跳动的火焰也逐渐平息下来，沉淀下来，像是放弃了什么，又像下了什么决心。

        “和怪兽作斗争，要小心自己不要也变成怪兽。”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那话语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久久回荡。

        她去找过很多次遥，但每次都没能说出口。

        只是看着遥在泳池里心满意足浮现的笑容，和亮起的眼睛，和朋友们在一起默不作声又静静享受着欢乐时光，她便觉得如鲠在喉，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来看看你。”

        但表面看起来淡的像初化雪水的人，内心却是敏感细致的。

        “说吧。”遥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说的话也不愿多吐一个字。

        “这听起来很无耻，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

        出乎她的意料，遥答应了。

        “你说的对，我是异能者，不是一个怪物。”

        白野倒是颇为头疼，他放下手里的报告，瞥了一眼身旁的秘书丽子小姐，无奈的笑了笑。

        本也是这样的才对。

        遥的异能，化作人鱼时，拥有在水里无可匹敌的速度和力量，可号令海中百兽。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水里死去的。

        ［罪的工价乃是死。我很好奇，这是谁的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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