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陈翠花

两日后深夜，楚洛笙再度潜入村落。

        这次，包括老刘头在内的所有村人，皆已入睡，他得以安心实施计划。

        “梦魇蛊！”

        深红元海的空窍中，一只浑身琉璃，玲珑剔透，状若甲虫的蛊虫顿时被真元包裹住。

        下一秒，楚洛笙明显感受到一股下沉的重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走一样，正朝着茅屋内熟睡的青年后生颅脑飞去。

        待其再度恢复五感时，楚洛笙宛如幽灵一般悬浮于空中，浑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琉璃。

        这种感觉他异常熟悉，可每次切身感受时，仍会被其中玄妙所深感奇特。

        控制身体向前飘去，拨开层层白雾，露出一处铺着整齐石板的地面，空中悬挂着数不胜数的腊肉挂肠。

        一个青年正坐在一座铺有虎皮的躺椅上，优哉游哉的喝着美酒，表情享受，身旁两侧各有一位侍女端着托盘，笑脸盈盈，只不过，侍女的穿着就有些……

        再细看，青年正是猎户四人中，身形瘦小的那人。至于两位侍女，楚洛笙稍稍回忆，便想起是村中小有姿色的两位村姑。

        青年不时戏弄两位侍女，引得侍女连连卖笑。

        “原始风，兽皮装，挺会玩儿呀！”

        楚洛笙冷眼旁观，不禁轻嘲一声。

        “美梦做了，接下来该我了。”

        言罢，只见楚洛笙伸手一指，青年周遭的环境陡然一转，侍女、腊肉、美酒，全部化作云烟，青年还没回过神，转眼间其便化作一孩童，独自坐在一片山林之中，四周树木丛生，方向难判。

        嘭！

        树枝被折断的声音猝然响起。

        一头黑熊从灌木草丛中走出，缓步朝吓得趴在地上的小童靠近。

        “呜呜呜！爹，你……你在哪儿呀！”

        小童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黑熊，早已止不住得颤抖哆嗦，嚎啕大哭。

        黑熊见小童这般模样，好似觉得不尽心，遂把孩童推翻在地，当作圆球来回滚动，时不时一脚踢飞，又找回继续玩耍。

        这黑熊自然是楚洛笙所变，有了熊掌蛊的使用经验，变成狗熊后掌法愈发娴熟，如果不是‘球’没什么弹性，他都打算尝试下三步上篮。

        贴脸龇牙咧嘴，垂耳咆哮怒吼。

        总之，怎么吓人怎么来。

        小家伙由最开始的哭泣、惊吓，再到恐惧、胆寒，直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可谓充分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人间不值得。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楚洛斯主动停止了梦魇蛊的催动，意识退出对方的梦境。

        重新回归自己肉体，警惕地打量四周，确定安全。

        “梦魇蛊别的都还好，就是催动蛊虫的时候躯体处于假死状态，容易受到伤害。”

        感受空窍中的剩下的四成七深红真元，楚洛笙起身离，而在他脱离的同时，茅屋内，床榻上的青年猛然惊醒，心有余悸地来回摸着自己的身子，查验是否少了一块。整个过程，呼吸极度不规律，长期处于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等他缓过劲，全身一松，瘫倒在床上，唇齿微张，双目失神，裆部的湿润全然不顾。

        今夜无眠。

        青年的惨状，楚洛笙是不得而知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往日在青茅山入侵凡人梦境时，真元耗费不过半成，虽然修为的上升，带来真元的更加耐用，但这次入侵的消耗明显远超预期。

        其主要源于扮演狗熊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笼罩着楚洛笙，说不出，又道不明。在后半段时，他动作上的协调，由最初的熊掌挥动，到整个躯体的奔跑，叫声的咆哮，每一个动作都令楚洛笙沉醉其中。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发生过。

        好在理智及时令他脱离入侵状态，回归本体。

        原著中对于梦道蛊虫的描写相对来说并不多，作为一言仙推演出的‘三尊说’之一的大梦仙尊，所主修的梦道蛊虫，当今世人知之甚少。

        楚洛笙反倒对于老魔在原文中凭借解梦杀招，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流派境界，记忆犹新。

        可自己这只梦魇蛊，怎么看都与其不搭边，作用目前也只有获取记忆这么点，多少有些与其四转蛊虫的身份不符。

        “也许……下次可以去试试有不同内心恐惧的蛊师？”

        楚洛笙自言自语道。

        摆头甩走思绪，专心梳理起获得的记忆。

        归功于楚洛笙的反复蹂躏，获取的记忆亦更加丰富。

        乡野凡人的生活无非是，睡，吃，和找吃的路上。

        有关蛊师的部分可谓极其稀少，在为数不多的两个片段中，可供一窥。

        第一个画面，从视角来看，俨然还是在襁褓中幼儿阶段，画面是几个庞然大物聚集在村子入口，被母亲抱去看热闹。

        虽然记忆已经十分久远，变得模糊，但这段记忆在其主人心中地位很高，时常回想，这才令楚洛笙得以一窥究竟。

        记忆中的庞然大物，分明是商队中极为常见的山地大蜘蛛和驼鸡。看规模，也就是支中小型商队，规模不大。

        以此说明，这处村落在一、二十年前，还是有蛊师商队到访，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再来了。

        第二个画面，则是年纪稍大一点，可以小跑的年纪，跟着大点的孩子去围观。只见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在众孩童的鼓动下，抬手射出一枚叶片，割断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引得在场人尖叫连连。

        回忆完全部画面，楚洛斯脑中已经对这处村落的底细，有了大致推断。

        那名能射出叶片的老朽，应该是位低阶蛊师，修为不过一转，使用的是较为常见的一转飞叶蛊，威力有限。

        老朽之所以能修炼，可能商队蛊师将其点化，不为别的，只为能及时补充生活物资，吸纳凡人奴隶。这种情况，原文中方白二人离开紫幽山后落脚的村子，同样有这样的存在。

        老朽自身修行尚可，却无力为他人开窍，商队再一断，待老朽死去，村落便彻底没了蛊师。

        次日，楚洛笙再次入侵另一位，年纪稍长的村民，获取的记忆中，成功验证了他的猜想。

        清楚了村落中蛊师的没落原因，楚洛笙安心不少。

        他并不打算暴露，只想短暂休整，继续东行，这样一个小村落，并不值得他多待。

        直到他打算动身离去的前一天，偶然间听到一段对话。

        “陈婶！李叔没在家吗？”

        那日狩猎野猪的四人中，其中一个青年后生，站在茅草屋前，向里张望，谁知却吃了蹲坐门旁吃饭的妇人一记暴栗。

        “哟哟哟！陈婶，你打我干嘛？”

        青年捂住脑袋，忍痛反驳。

        妇人五大三粗，力气不输寻常青壮，这一下属实给他痛到骨子里了。

        “哼！”妇人放下碗筷，狠狠地瞪了一眼青年，如咒骂般说道，“你这个后生仔，整日和村东头二狗子游手好闲，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别人家的米肉，不给点苦头你吃，明晚你就敢进我家偷！”

        “婶儿！我不是跟李叔进山打猎了吗？哪有整日游手好闲呀！”

        “就干点力气活儿，以为进了趟山，就能说自己是猎户了？”

        说完，又白了一眼忿忿不平的青年。

        末了，才道：

        “你李叔进山打猎去了，说是要去逮个大家伙回来。”

        “啊！咋没叫我们？没人帮衬怕是不行。”

        青年大惊。

        “去去去，又想捞油水，没你的份！滚！”

        赶走了青年，妇人继续吃起自己的饭。

        在房顶目睹这一切的楚洛笙意兴阑珊，直到青年离去，这才打量起妇人。

        妇人体型健壮，言语粗鄙低俗，长年务农令起双手长满老茧，最重要的是，她姓陈。

        这些特征结合在一起，就不由令楚洛笙沉吟思考。

        他倒是记得，原文中，方白二人在野外，曾遇到一个身负五转宙道传承的魔修。而在村民的记忆里，也有一位与其同名同姓，极为相似妇人。

        “陈，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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