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说说，为什么呢？

陈贵人？
  杀妃嫔如麻的癫婆？
  她才不见。
  “去回了，说我身子不爽，今日就不与她相见了。”苏小桃吩咐小太监。
  回头一见，发现赵嫔的神色变得特别亲切，对她的态度明显变得更为亲近了。
  “好妹妹，难为你肯相信姐姐是对的，储秀宫的人接触的越少越好。你放心，明日的千秋宴，姐姐定会帮你，不让储秀宫的那位抢了你的风头！”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确认陈贵人多半已经走了以后，赵嫔才离去。
  赵嫔离开以后，苏小桃陷入思考。
  陈贵人无缘无故的，来找嘉妃做什么？
  按道理讲，嘉妃才入宫不到几天，那种例行的拜访应该也在前两日走完了过场才对。
  谨慎起见，苏小桃召来方才通报的小太监，问道：“方才陈贵人走的时候，是什么举止？”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和前几次可曾有异？”
  小太监摸不着头脑，但是如实回答：“回嘉妃娘娘，这是陈贵人第一次来咱们宫，至于离去时的神色，奴才倒是没觉出什么异常。”
  第一次来啊，那没事了。
  苏小桃点头：“唉哟，许是本宫昨日受了惊吓，有些记岔了，你下去吧。”
  如此一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苏小桃心中放心了些许。
  正想着，白松和白术进来了。
  这是目前长乐宫中，跟随嘉妃一道入宫的两名贴身宫女，自从端月来了以后，就变成端月一人贴身服侍。
  只有在端月不在的时候，她们二人才会前来服侍。
  苏小桃不说话，一边观察一边思考。
  按照方才老皇帝所说，嘉妃入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端月提溜到了自己身边。
  如此看来，这两个南诏来的宫女，身份也值得探究。
  一种可能是，班紫并不是真正的南诏小公主，她同样是个冒牌货。所以这二人才会被防备疏远。
  还有一种可能是，班紫身边的两个宫女也是暗夜堂的门人，只不过相对起端月，她们只是打配合的。更多的计划还是要靠端月来完成。
  只是目前也不太方便试探。
  正当苏小桃思索该如何的时候，外头小太监又来通传：“娘娘，方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
  苏小桃皱眉疑惑：“不是早晨才来过，怎么又来？”
  “方太医说，他亲自为娘娘送安神药来。”
  “让他进来吧。”
  再一次看见方子玉的时候，苏小桃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屏退了下人，微笑：“方大人。”
  “微臣，见过娘娘。”
  方子玉十分恭敬的行礼，规矩一丝不苟，透出一种悄然拉开的距离感。
  这种疏离与他这一次求见的主动夹杂在一起，融合成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苏小桃再一次确认，方子玉绝对认出她来了。
  请平安脉喝送药多半是借口，这一次来定是要问自己的情况。
  苏小桃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最终是方子玉先开口。
  “你不该来这里。”方子玉低着头。
  苏小桃干笑一声：“方大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是为了他？”
  方子玉兀然抬头，头一回以一种问询的目光直视苏小桃。
  苏小桃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时吴谦。
  正打算说些什么，方子玉又再一次低下头，将方才带来的一碗药端过来。
  “这是...？”
  中药的苦涩味，单是闻了闻，苏小桃就立刻表示拒绝。
  太苦了。
  “方大人，谢谢你方才没有在皇上面前戳穿我的身份，只是生病这事，本就是我胡诌的，这药就不必喝了吧。”苏小桃面露难色。
  “药自然是要喝的。”方子玉将药碗端得更近了些。
  苏小桃下意识身子往后挪了挪。
  方子玉并未上前，对苏小桃下意识的逃避动作也视若无睹，只是示意苏小桃自己拿着碗。
  “可是我既然没病，为何还得喝药？”
  方子玉敛着目，声音平静低沉：“止疼的。”
  苏小桃愣了愣。
  “你肩上的伤，还是要好生调理一番才能好得更快。”
  “只是闻着苦了些，里头加了冰糖与甘草，放心喝吧。”
  方子玉没有将药碗放下的意思，苏小桃呆呆的把药接过来，莫名觉得有些心痛。
  准确的讲，是良心痛。
  “多，多谢大人。”
  “还有这个，是我昨日刚配的白玉生肌膏，疗伤之外还可祛疤，你拿着用，每日三次，一次只敷薄薄一层便是。”
  方子玉低着头，将那药膏放在榻旁的小案上，说道：“你...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么？”
  苏小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有不得不来的原因。”
  “药凉了就不好了，娘娘喝完早些安歇，微臣告退。”
  方子玉离开以后，苏小桃才起身，坐到桌前，放下药碗，心中怅然若失。

  她全神贯注看着这碗药，努力了好几次，还是被味道劝退。
  闻着太苦了啊！
  她这个味觉，分明就是正常无比的！
  之前吴谦一直说的什么火药味，她闻不到，估计不是她不正常，而是吴谦不正常。
  正当苏小桃捏住鼻子闭上眼睛，心一横准备喝下去的时候，白术看见了，几乎是飞奔入内拦下苏小桃。
  “娘娘，先别喝！”
  苏小桃：“？”
  “奴婢先试试。”
  在苏小桃略带震惊的目光中，白术拿了一个小杯子，自己分了一小杯，毫不犹豫一口闷了下去。
  一炷香过后。
  白术说道：“的确是上好的安神药，兼带疗伤之效。”
  虽如此回禀，白术整个人却已经有些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只是这药一喝，主子您明日的千秋宴便去不成了。少说也得昏、昏睡两日。”
  说到最后，白术都已经不是在打哈欠，而是脑袋一点一点了。
  刚刚入内的白松亦是一惊，连忙扶住白术，将内室的门关上之后才低声说：“大小姐，恐是有人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苏小桃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外表仍旧波澜不惊，说道：“此事你们二人必须保密，不可再让第四人知晓！这碗药...去处理了吧。”
  方子玉给她下药，想要让她昏睡。
  而且名义上对外头说的就是来送安神药的，即使苏小桃第二天没有醒过来，外人看来，最多就是安神药的质量好，或者嘉妃本人贪睡才错过了皇后的千秋宴。
  早晨诊脉的时候，方子玉就对老皇帝说了，她最好不要激烈运动。在明知道她身份以及嘉妃要跳舞的情况下，这是最合情合理可以不表演的理由。
  原本今天早晨苏小桃还觉得，是方子玉在帮自己打掩护，可能是害怕自己跳舞出丑暴露身份。
  但现在一回想，不是这么回事。
  上午老皇帝本来都已经同意让她在自己宫中休息，她坚持要出席表演，方子玉都是在场的。
  在明知道她很想去参加千秋宴甚至不惜向皇上申请换成音律表演的前提下，方子玉依然给自己送上了这碗安神药。
  似乎，方子玉并不想让她去参加皇后的千秋宴。
  回顾起方子玉之前对她的种种，苏小桃皱起眉头。
  难道是对她情根深种，怕她在千秋宴上出了风头以后，被老皇帝宠幸？
  可是今日早晨她已经很坚定的向老皇帝表明了要去的立场，这个时候如果出事，可就是放了所有人的鸽子。
  皇后甚至会将此视为挑衅。
  不对，以她之前对方子玉的了解，在深宫中当了这么多年太医，不可能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只是，到底为了什么缘由呢？
  苏小桃不得其解。
  猛然回神的时候，苏小桃发现白松在一脸关切的看向她，神色甚至带了一丝狐疑。
  这可不大妙。
  苏小桃强行停下对方子玉举止的思考，开始分析起当前正面临的局势。
  很显然，方才白松与白术的动作已经表明，她们都是暗夜堂的人。
  而且，这二位的名号，以前苏小桃从未听过，也从未在组织名录上见过。
  应当是大小姐亲自发展的下线，或者暗夜堂绝密档案里的死士。
  之前她之所以可以在端月面前肆无忌惮的扮演班紫，了解到的班紫都是从言语与试错中拼凑而成的形象，如今与班紫有过两次接触之后，她倒是有了些心得。
  苏小桃看向白松，面容冷峻：“想说什么，你直说便是。如今已是最后关头，本座无意浪费时间，也绝不容忍计划有任何纰漏。”
  白松的身子一震，看向苏小桃，开口说道：“端月大人回来以前，往日里有任何入口的东西，大小姐都会让白术先行试过之后再用。为何这一次不见传唤，而是差点喝下去？”
  苏小桃并不惊恐，反而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白松，直到白松受不住，避开了苏小桃目光。
  苏小桃这才微微一笑：“跟了本座这些年，你说说，为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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