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过往皆是梦

“只是还有个疑问。”席御风性子执拗，否则也做不了大梁的大将军了，眼睛直盯着陈先生，毫不客气得再次发难，“如果您真的是宇宙本身，如何会有邪祟？如果您真的是宇宙本身，四处都该是您的心神的化身，如何会有真正的自由活动呢？”

        “问得很好。”陈先生站起来，拍拍席御风的肩膀，眼神里不是责备埋怨，而是深深的欣赏，“在我所创作的人物里，你是最精明最得我真传的一个。”

        “先生不要着急赞扬，给个解释先？”陶沐卿大大得出一口气，笑呵呵得看着陈先生说。

        “我是宇宙本身，自然处处都是我的血肉筋骨，没有任何的别的地方。羊群的自由活动，也是我心神在控制的。”陈先生点点头，立刻沉稳深邃得看着陶沐卿说，“刚才比喻中的牧羊人，只是所谓的‘小我’。好像我在做梦，梦中有好多人，我把其中一个命名为我的化身，就是小我，其他的人都是相对于小我的‘别人’。”

        “嗯，明白一点了。”陶沐卿点点头，看着陈先生微微笑道，其实陈先生说什么并不重要，只需他用他深邃的眼神看陶沐卿一眼，陶沐卿就心神荡漾，不知所以也不需要知其所以了。

        “宇宙独一，我既然是宇宙本身呢，那么我就是独一的。”陈先生继续笑道，还不忘摇动他的羽毛扇，“邪祟自然也是我的心神所化，是我的一个分身。好像你们在欧罗巴大陆所遇到的魔鬼，是欧罗巴的上帝创造出来的天使堕落而成，本质上是欧罗巴的上帝耶和华的一些分身。”

        “所以，之前的这段混乱的生活，也可以说是您有意为之，是您的一个分身创作的了？”陶沐卿眼睛晶亮，若有所思得笑道。

        “的确。”陈先生点点头，看着陶沐卿说，“其实语言这东西，是无所谓的。那么语言所描述的故事，用语言的描述所制成的小说，它所表达出的世界，也是无所谓的。”

        “这个我深有体会的。”陶沐卿点点头，无邪得笑说，“好像‘爽’这个字，本身有正反两个意思。正面的意思是‘好，成立，棒棒哒’，比如现代人说自己感觉很好，会说自己很‘爽’；反面的意思是‘差，不成立，糟糕哒’，比如有个词叫‘屡试不爽’，就是说一个人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差错，还有个词叫‘爽约’，就是指一个人没有按时赴约，放了约定的人鸽子。可见所有的汉字都该是这样的，本身有不同意思，表达了等于没表达，那么众多汉字连缀成的语句，以及众多语句所描述的故事，由这些故事所构成的小说世界，根本是无所谓的。”

        “说得好啊！”陈先生长出一口气，慨叹道，“如此，我倒是不必对你们之前的生活做过多解释了。那段生活是我的一个分身所造就的，就当它是一场迷梦，清晨的一缕大雾，随风散去就好。”

        “那么陈先生，现在您重新安排我们的生活，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席御风笑道。

        “你们现在穿越到二十一世纪了，我自然要满足你们一些小小的需求。”陈先生摇着羽毛扇笑道，“米包和豆包还没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吧？该随着陶大公主去见见的。席将军也有很多景致可看，不妨随着我的指引和陶沐卿的带领去看看，必是一趟极精妙的旅行呢。”

        “哇，这个我喜欢！”米包摇摆着双手，跳舞似的跑过来。刚才陈先生和陶沐卿、席御风两人讲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倒是不在乎，毕竟小孩子的心智就好像一张白纸，无论生活在上面烙下什么样的印记，都会像是自带橡皮擦一样在那段生活结束之后立刻消散。

        豆包也满不在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月饼，笑呵呵得走过来，对陈先生说：“我依稀记得一丁点过去的生活呢，感觉还见到好些人，经历了好些事情。不过现在我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傻小子，原来是一些梦，就不管它了。呵呵。”

        “哈哈，娘亲的豆包可不傻，而且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纸呢！”陶沐卿笑着把豆包抱起来，说着亲亲他的脸颊。

        “的确，豆包能认识到过往皆是梦境，不必记忆，随它如风一般散去，可谓得到了人生真谛，一点也不傻，还是大智慧呢！”陈先生点点头，笑着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豆包，心想我所创作的这个人物也很得我的真传，果然大师的作品里即使是捡垃圾的角色也很可能是高手，比如金庸著作里的扫地僧。

        “既然要去见豆包和米包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我想陈先生不妨发发善心，把我弟弟和他的梦中情人、我的贴身丫鬟红叶姑娘也召唤回来，让我的父母好好得开开心。”陶沐卿笑着对陈先生说，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卖萌。她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一张脸嫩如鸭蛋，卖起萌来还是那么可爱。

        陈先生虽然是陶沐卿的创作者，可也立刻被自己的作品给迷住了，好像父母被自己生下的孩子迷住一样，可能这里面还有故意投降的意味，毕竟他对陶沐卿是倾注了心血和感情的，否则陶沐卿怎么会在书里面活灵活现呢。

        “好，那么我就大施法术，助你一家团圆！”陈先生现在不像是个作家了，倒像是个施法的道士，把手中羽毛扇一挥，空气里蓦得生出一股子旋风，然后，旋风中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线条，最后旋风终止，那些线条也排列组合成两个活生生的人，正是红叶和陶花安。

        “突然就来到这里了，好神奇啊。”陶花安揉揉眼睛，看看四周。

        “嗯，像是被一只大手从天空中抓起，然后就失去知觉了。”红叶点点头，也好奇得四处看，想起过往，立刻抓住陈先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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