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疾风骤雨

萧霁月的癫狂之相消失了，他身上满溢的魔气也消弭了大半，月绾尘能感觉得到，故而后退了一步，“趁着这好机会，反攻吧！”

        萧霁月好似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多问，身先士卒地冲破了敌军的包围圈。

        几位将军都是能人，不用提醒便立即下令重整队伍，于混乱当中，取敌军首级。

        而在城中的沈如裳，已经指挥着工匠们把预备好的新城门加固。

        大部队不恋战，且战且退，硬是将剩下的一万大安军队带回了城中。

        能给荒夷军队带来如此大的影响，月绾尘身体的消耗比起过去，可谓是成倍。

        她手下不停，君主琴的声音嘹亮，直到琴弦上都染了她手指上的血——

        猛然间她手中的君主琴被夺走，身体被提着半悬空，短暂的紧张过后，她便感觉自己坐在了一匹马上，正朝着一个方向尽力狂奔。

        “关城门！殿下马上就到了！”

        耳畔的风刮过，令月绾尘有些迷茫，当累积的痛意在身体内完全爆发，她彻底失去了知觉。

        ……

        等到城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黑袍人们停止了箫声，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荒夷人，损失可谓是巨大。

        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的拉那鹰，按下胸口那翻涌的血气，不甘地看着已经关闭的城门，恨恨地命军队返回。

        等到过了古鹰山道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山石被暴雨冲刷下来，又砸死了不少荒夷士兵。

        为了保命，众人拼命想要逃离，怎奈暴雨无情，他们若是再坚持下去，只会损伤更多。

        也是巧合，他们身处的这段地带已经进入了祁谅山的范围，只要桑族不除了迷障，他们便看不到任何的山洞和出路。

        荒夷军队如此庞大的声势，就算是桑族住在大山深处，也应该听得清楚，可不少时间过去了，什么人都没有出现。

        拉那鹰立时便明白，桑族根本就不想趟这摊浑水，所以荒夷人的生死，桑族只会彻底无视。

        无奈之下，只好靠着山壁搭起了帐篷，等待老天赐予的狂风暴雨赶快过去。

        拉那鹰的估料是没有错的，只是他猜错了一点，这雨势的主导便是隐藏面目的桑族。

        为着这场大雨，桑族几位长老和赤族长，以所有人自身之三年寿命同上天交换。

        起初这主意几位长老是不同意的，毕竟违背天理命数，绝非巫道所为。

        但赤族长说出了月绾尘的身份，几位长老都没有再质疑此事。

        “望月皇朝覆灭，巫道中人亦是遭遇屠戮，我们当初若不是躲进祁谅山，只会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如今望月族圣君现世，乃是我们巫道之幸，尽管她从未开口多言，但就是依着我们同道的情谊，也断不能见她经此大难。”

        赤族长仁心卫道，不愿月绾尘一代大巫成为权利的牺牲，用这场大雨洗刷掉方圆百里之内所有人的记忆。

        雨停之后，便没有人再记得这场战争究竟是怎么样赢得了胜利。

        没错，这场连绵不绝的大雨，将过塘镇也包括在内。

        洗刷掉蔓延的血迹，洗刷掉那一抹素白的身影。

        ……

        萧霁月拥着月绾尘，打马进入了过塘镇，他神情肃穆，恍若身上的血迹与他无关。

        周围的士兵也好，百姓也罢，他们亲眼目睹了萧霁月变成妖人的全过程，纵然他赢得了这一场的胜利，却也令人心中扎根了恐惧。

        一时之间，他周围十步之内无人敢靠近，那些异样的、猜忌的、排斥的目光，在他和月绾尘的身上来回逡巡。

        直到沈如裳和殷兰亭带着云台卫来到他的面前，才让这份突兀消失了许多。

        萧霁月身边没有太多可信之人，故而沈如裳便接下了众多杂乱的工作，“殿下，伤亡已清点完毕，战报也终于发出。

        想必明早，陛下就可以得知东疆的战局。”

        萧霁月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殷兰亭。

        殷兰亭连忙上前，“疆内躁乱都已控制住，但粮草中的毒，尚未有军医能判断出来。

        不过，被调换的点赫金兵器都已经筛选了出来，此时正在加紧打造普通兵器。

        还有……”

        萧霁月抬手制止了殷兰亭，他原想就在此地把军报听完，可月绾尘的身上越发的冰凉，令他忧思愈深。

        “本王还未同众将军们见面，这事先放后。”

        殷兰亭自然一百个明白萧霁月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言，可另外一群人，就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了。

        “慕王殿下，我们这一趟已经为你赢得了战机，你现下是否能将你怀中之人，还给我们？”

        如此不客气的当然就是漱寒，她心中有气，实难对萧霁月多几分尊敬。

        萧霁月一时没有搭话，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让月绾尘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漱寒坚持，他又不愿意放手，竟让两方对峙起来。

        正在纠缠之时，一道闪电劈过，雷声入耳，还未及有反应，泼天大雨便垂幕而下。

        原本士兵同百姓都在外间，这雨一下，霎时浑身湿透。

        萧霁月连忙脱下披风，罩在了月绾尘的身上，不想让她再历受此等风雨。

        这雨下了没有多久，漱寒便觉出些奇妙来，只见周围所有士兵同百姓的眼神，都有了十分的茫然，好似已经忘记今日之事原是个什么情景。

        除银镜谷的人之外，最后一个清醒的人，只余萧霁月。

        漱寒见这是个好机会，将满心不忿都压了下来，说了些绵软的话，“殿下，有了这场雨，凡人们便不会再记得今日所见之奇景。

        姑娘的身份本就不能暴露于人前，你若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难免会引来猜疑。

        你也看见了，她现下这个样子，难不成让你军中的大夫来为她诊治？

        她受伤如此严重，耽误不得啊！”

        漱寒亲眼看见月绾尘给萧霁月吃下了那颗丹药，自是明白萧霁月已完全清醒，时时将月绾尘摆在最前面，好言商量不怕他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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