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不值一提

按理说玉嘉远这般行径，应是被送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但原本宣华遭遇危险一事就不能宣扬出去，再加上玉嘉远的身份特殊，璋帝也就将他留给月绾尘发落了。

        月绾尘如今要去翼望山附近处理公务，正好把玉嘉远带离宣华，给璋帝去掉一桩麻烦。

        玉嘉远从小跟在玉江流身边长大，自是功夫也不差，按理说为了防止他逃跑，应该绑起来或者下一些失力的药物，令他不能妄动。

        可是月绾尘两样都没有做，只是当面锣对面鼓地给了玉嘉远实言。

        和玉嘉远坐在同一驾马车的都是高手，只要他有逃跑的意思，哪怕是起了一点点歪心思，都会被高手直接杀死。

        月绾尘不会看任何人的情面，亦不会因为玉嘉远的死而感到愧疚，只因她奉了璋帝的命令，玉嘉远的生死彻底拿在了她的手中。

        玉嘉远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和月绾尘见过好几面，然而多年以后，他才发现，眼前的月绾尘已经和过去的样子不能重合在一起了。

        好像当时的温和、娴静，被月绾尘抛弃掉了，如今只剩下铁血的、冷面的，殿司月绾尘。

        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玉嘉远放弃了挣扎，因为他明白月绾尘说到做到，他的性命在月绾尘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和玉嘉远坐在马车里面的是寒石，他起初还很是警惕，但他真是没有想到月绾尘的话实在管用。

        让玉嘉远没有小动作不说，人也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这一路上白天赶路，夜晚休息，还算平静，不过平静之后，就是见到意料之外的老朋友——端王萧雯夏竟然出现在通往熏池府的官道上！

        月绾尘看到端王心情实在有些复杂，毕竟他在宣华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他的兄长们添堵。

        “四嫂，在此地竟然也可以遇到，别来无恙啊。”

        月绾尘观人入微，端王分明就是等在此处，没有意外碰面这么一说。

        “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走吧。”

        端王原是以为月绾尘会说很多，然后拒绝和他一起同行，但，月绾尘的面上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就给出了决定。

        这令端王有点不着力的感觉，仿佛后面接哪一句话都是多余。

        月绾尘平时很少骑马，可是此时她却想要重走一遍记忆当中的这条路，看看四周的风景。

        她目视前方，却能感觉到端王在小心翼翼的瞄她。

        “你打听了我的去处，又等在此地，就是为了和我见面，问上我几个问题。

        如今我就在你身边，身旁又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再等别的机会。”

        端王的张扬与跋扈一遇到月绾尘，就成了没有牙的老虎，尤其是他们定了婚约的那段日子，在月绾尘身边的他终于明白何为宁静。

        “我不知道赫连徽想要炸毁宣华，我只是……不想要萧霜华好过……”

        褪去了阴戾性情的端王，行事不再乖张，只是他不知自己面对的人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他的灵敏好似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事原本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赫连徽蓄谋已久，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是同样的结局。

        你既是专门来找我，少不了我就多说上几句。

        你性子如何我很是了解，但你发作的时间很是不合适。

        你讨厌我，讨厌你的兄长，厌恶萧静琅，这都可以理解，可你不能把江山当作儿戏。

        萧静琅初登大宝，正是平定大安的时候，再精细都会出问题，我们不应该成为天下的负累。

        等到萧静琅彻底掌握了所有的时候，你再给他下绊子其实无所谓，左右他是皇帝，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兄弟厌恶他，就要了你的性命。”

        月绾尘并不在意端王做过什么，只是希望端王无论如何都要先顾全大局，只要天下安稳，其他的都无所谓。

        看在端王眼中，他连一点责备都没有得到，是否意味着，他在月绾尘和萧霁月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位置。

        这一路上，端王再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好像考虑了许久，提起了一件旧事。

        “青玉印我大概能猜到它的来路，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这东西迟来了二十多年，完全可以不用再出现。”

        月绾尘答应过萧霁月，在端王这里，有些话是不会被提起的，她自然不会顺着端王的思路走。

        “你当初和我说的话我还记得，你不想要再追究青玉印背后的事，既然你都不追究了，我又为何还能清楚其中琐事？

        殿下，臣到熏池，是去给百姓解决麻烦，而不是给你解闷儿。

        你若是闲得无聊，不若选择回到自己的封地，看着百姓种地都比在这里痛快。”

        当所有的锐气消失了，端王就不是萧雯夏了，是萧霁月亲生的弟弟，永远也改变不了。

        又是一个夜晚，快要到熏池了，这段路上没有什么客栈、驿站，能找到的唯有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庙。

        还是以前的要求，马匹和车身都分开，月绾尘也没有显出一丝皇室王妃的娇气劲儿，在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粗布就坐下了。

        外面都是山野之地，山与山之间相隔距离不算远，于是风呼号起来甚是吓人，听着就像是鬼叫。

        休息到半夜的时候，月绾尘忽的睁开了眼睛，慢慢拔出了慕月剑，没有挥出什么动作，只是将剑插在了自己面前。

        今夜天气不错，光亮如水，透过破庙的缝隙，还能将外面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样的光斑，横插入一道阴影，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来，庙门被推开了。

        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须臾就醒了大半，但见月绾尘坐着，闭着眼睛也不出声，众人也保持极度的安静。

        那黑影混作一团，实在分不清躯干和四肢，行动更是轻飘飘的，像极了不能显于人前的鬼魂。

        它在门口停驻的时间长了一些，像是在判断究竟应该先朝哪一个人下手。

        而打破这种压抑平静的，却是趁夜来讨食物的吱吱叫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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