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尘埃落定

月绾尘站在轮回镜前面，看着自己过往的一幕幕，不由得心生感慨。

        陆远就站在她旁边，等着她发问，然而她直接说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见一见那个人，在人间他不能过多干预，但在他自己的地盘应该没有什么限制了吧。”

        月绾尘的话指的自然不是旁人，陆远再清楚不过，“那……请月姑娘稍加等候。”

        陆远没有走多远，迎面就碰上了月绾尘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君上，她想要见你一面。”

        那人摆摆手，示意陆远离开，自行走到了月绾尘的身后。

        月绾尘仍是看着面前的轮回镜，没有回头，“我之所以没有问陆远神君，是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只有你能给我。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是谁？”

        “你觉着自己是谁？”

        月绾尘转身，面前这人一身青衣，衬着他多少有了些书生意气，“那不如我换个问法，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他们都叫我青涯帝君。”

        这个名字听上去实在熟悉，月绾尘好似在预世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帝君……若我学艺还算扎实，你是五界仅剩的一位帝君。

        能让帝君关心我的轮回转世，我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也就是说，我在预世书上看到的，和观月碑能告诉我的，都只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青涯的执念已经没有过去那么重，面对月绾尘，他可以平心静气地说出一切。

        “无论轮回转世多少次，你仍然是你，不会变。

        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能直接告诉你，但等你走进轮回，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月绾尘一时沉默了下来，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青涯看得分明，一挥衣袖，轮回镜的画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支送葬的队伍，领头的那一个月绾尘认识，正是一身缟衣的殷兰亭。

        能让殷兰亭引领的队伍，那棺材里面到底是何人便不言而喻了。

        月绾尘伸手想要去触碰，却如同点到了水面，“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这是你走后的第十年。

        当年他跳下悬崖，不是真的安然无恙，那毒瘴他吸进去了不少，虽说事后吃了些解毒的药，可伤害已经存在了。

        十年后，峦帝希望他出山带兵攻打荒夷，他欣然接受，是因为昔日的毒到底还是摧毁了他的身体。

        与其说是上阵打仗，不如说是他终于找到了合理结束自己性命的借口，也算是全了对你的承诺。”

        月绾尘知道萧霁月的心思太重，曾经让他对着自己发誓，绝不会主动结束自己的性命，可她不知道，往后的时间令萧霁月倍受折磨。

        青涯只不过是简单地讲述一个真相，却让月绾尘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她只是希望萧霁月能好好活着，但萧霁月将承诺变成了枷锁。

        “是我……是我让他最终放弃了自己……帝君，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月绾尘一直都是淡然的清醒的，唯有在此种时刻，她已然没有了分寸。

        她扯着青涯的袖子，企图能从青涯的口中得到一个许诺，但，青涯拒绝了。

        “这里不是人间，事有定数，我无法让你们见面。”

        月绾尘颓然松手，不再向青涯请求不可能的事，“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

        该说的话青涯都已经说完了，月绾尘被送到了孟修那里。

        孟修亲自给月绾尘送上了一碗汤，这汤甚至泛着香甜的气息。

        月绾尘在喝下之前，看着孟修，觉着他很像一个人，“我大胆做一个猜测，孟氏族史上面那个不被人所知的先祖一定是你。”

        孟修一改往日的冷面，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你此时这副躯壳的主人确实是我的后代，不过我和孟氏着实不会再有联系了。

        喝下汤走入轮回的时候，你会好过一些，那些前世的记忆不会成为下一世的负累，你会干干净净地重活新的一世。”

        孟修的话绝对不假，但月绾尘却不想应下来，她把那一碗汤推了回去。

        “这些记忆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论会有怎样的痛苦，都不是我将它割裂出去的理由，所以我选择就这样离开。”

        孟修一点也不稀奇月绾尘最后做出的决定，“那好，我亲自送你离开。”

        人一生能有亲眼见过轮回的经历着实奇特，比起那些喝了汤之后浑浑噩噩的人，月绾尘笑着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当她走入耀眼白光当中，果如孟修的提醒，每一副过往的画面都出现了一遍，像是利刃一般在她身上留下一刀又一刀，直至遍体鳞伤。

        当痛苦至极盛之时，她的知觉全部消失，便再也不知前路如何。

        ……

        月绾尘觉着自己很累，这一觉睡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苏醒时，她看着房间的布置一时有些疑惑。

        忽的一只黑猫跳到了她的身上，亲昵地在她脸颊上蹭来蹭去。

        “绾绾，你终于回来了……”

        月绾尘没有觉着黑猫会说人话很稀奇，反而因此唤醒了深埋在脑中的过往，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

        或许应该这么讲，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怀舒，所以我的劫真的结束了吗？”

        黑猫好久都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激动地呜呜哭了起来，“绾绾……绾绾……幸好你没有把我忘记。”

        月绾尘笑了起来，“痛过才知劫数实难，怀舒，我们出去走走吧。”

        抱着怀舒走出屋子，四平街还是一如往日没有变化，旁边的街道灯火通明，而这里只有几盏半闪不闪的破路灯还在勉强坚持着。

        似是知道了月绾尘的回归，短短一条小路，无数人现身在此处只为了向这位上古之神行一个礼。

        “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会怎样，我卸下了肩上的担子……”

        月绾尘絮絮，却发现怀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

        “阙兮，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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