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失的琚明月

女人身上的血液疯狂的从心脏处涌出，顺着地上深深浅浅的纹理汇集到陆沉身下。陆沉极力想要躲避这一切，却无力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身体的控制权。

        在血液接触陆沉的一瞬间，陆沉便失去了意识。

        他仿佛做了个梦，梦中是一片沉重的黑暗，他不停的走，不停的叫喊，可是回应他的永远是一片绝望的寂静。

        黑暗侵蚀着陆沉的意识，他的挣扎开始变得无力，喊叫的声音也逐渐嘶哑。

        就在这时，一轮明黄色的圆月出现在这片浓郁的漆黑中，清冷的月光将陆沉周遭的黑暗驱散。

        “我会陪你穿过漫长的黑夜，直到迎接属于你的黎明。”一个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

        随着声音的出现，天空中月亮的光芒更盛，将陆沉逐渐涣散的意识重新唤醒。

        陆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处在那片诡异的大殿中，而他的身体此时正不停的吸收着来自女子心脏处的血液。

        血液顺着经脉一路蔓延，最后汇集到心脏处。

        陆沉听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疯狂的渴求，仿佛即将渴死的鱼正不停的张大嘴巴。

        “咕噜——咕噜。”他的经脉如同怪兽一般主动吞食着血液，原本暗淡无光的经脉此刻竟然散发着幽幽的黑芒。

        “我快坚持不住了。”申屠绝颤抖着双手将印决打入鼎炉，他看着天空中摇摇欲坠的神女，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申屠绝咬咬牙，一连打出三个光罩在鼎炉上，随后抓起一把地上的冰雪腾空跃起。

        天上的琚明月已经陷入昏迷，但是她手腕上的鲜血却仍然不停的汇入鼎炉。

        突然一股悲壮的情绪涌上，申屠绝把手上的冰盖在了琚明月的头上，随后将自己剩余不多的灵力顺着冰块传入。

        琚明月幽幽转醒，原本美丽的大眼睛此刻有些空洞。

        过了好久，冰雪的温度让她逐渐清醒，眼神才开始有了焦距。

        “辛苦了，申屠前辈。”她的声音沙哑虚弱，宛若重伤垂死的病人。

        “哪怕他是我徒弟，我也忍不住问一句，真的值得吗？”申屠绝还是想不明白，陆沉究竟有什么魔力让眼前的女子这般为他付出。

        “我的身份，你大概知道，那当年的【神之战】想必也有所耳闻。”琚明月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问了申屠绝一个问题。

        申屠绝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你既然知道【神之战】那便应该清楚那场战争的性质，说句直白的，我真的有些后悔当年那般付出心血去抵抗尸族。因为神族在赢得了对尸族的胜利后，便将屠刀指向了当年最大的功臣之一。”琚明月的眼神变得迷茫，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你是说冠军侯？”申屠绝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琚明月的回答颠覆了他的认知。

        “对，在那场战争胜利以后，神族以瑶光天女的名义邀冠军侯入天庭，冠军侯担心北斗天女的安危，没有丝毫防备的被神族抓获。”

        “冠军侯和瑶光天女之间？”申屠绝犹豫着问道。

        琚明月摇摇头：“冠军侯同玉衡星神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玉衡星神更是在尸族的最后反扑中死在了冠军侯的眼前。瑶光天女是玉衡星神的妹妹，这也是玉衡唯一的牵挂。”

        申屠绝恍然，即使这一切和所有史料的记载截然不同，但是曾经到过那个位面的他也听过一些传说中的故事，更何况在这件事上，没人能质疑眼前人所说的话。

        “那陆沉"申屠绝说了一半，声音像是被生生切断，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对，陆沉就是他。”

        琚明月的声音缥缈，宛若九天上的神女。

        就在申屠绝陷入巨大的惊讶中，天空中的劫云逐渐扭曲，一个旋涡缓缓成型。

        “糟糕，我的身体状态太差了，一定是上面有所察觉。”琚明月的声音里满是失措的惊慌。

        “申屠前辈，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既然你知道了陆沉的身份，想必你也清楚他的命运对上面的位面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除了我的私人感情之外，还有一个种族数万年的冤屈等着他去洗刷。”琚明月强撑着站起身子，郑重的朝申屠绝施了一礼。

        申屠绝没有推辞，收下了这个礼，神情凝重的说：“要不要留下些什么。”说着，朝下面正闪着金光的鼎炉指了一下。

        琚明月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物品，手忙脚乱的在空间戒里翻找着。

        良久，她露出释然的笑容，以掌为刀将裙子的下摆割开。

        “您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夺取四国会武第一名，触碰【飞升之门】便可以寻到我。”说完，她的身体缓缓升高，在旋涡完全成型之前走入被撕裂的虚空中。

        “我必须要离开了，不然等到旋涡成型，上面来人看到，恐怕前辈和陆沉会遭到不幸。”琚明月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扯成无数的碎片传入申屠绝的耳朵里。

        只有两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天空中结成晶莹的冰。

        “锵！”北风将泪水化作的冰晶送入鼎炉，原本躁动不安的鼎炉瞬间归于平静。

        而处在鼎炉里陷入沉睡的陆沉无意识的流出两道血泪。

        大量的鲜血此时正灌入他的左手臂，在他的左手上缓缓雕刻出一柄剑的模样。同时，左臂的血管和经脉开始逐渐生出淡蓝色的灵气，他们如同会生长一般蔓延，以缓慢的速度填充着陆沉的左手。

        陆沉新生的左手无意识扣住地面想要向前爬动，然而身上的禁锢却让他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上蓝色的纹路逐渐失去光泽，陆沉再度陷入沉睡。

        而他努力爬动的方向，此刻正有一轮淡蓝色的弯月。

        琚明月走了以后，天空中的旋涡便停止了生长，而后在天地秩序的修补之下逐渐归于无形。申屠绝没有焦距的眼睛紧紧盯着琚明月离开的方向，耳边不断重复着刚刚二人的对话。

        “如果真是这样，也许老头子在死之前，还算能为这世界疯狂一把。”

        申屠绝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明光，光芒刺破了黑暗，同不远处的鼎炉一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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