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阴影

叶挽星从没有被这样认可过。
她记得小时候开家长会，叶妍从来都没有去过。
那时候她也不过就是个几岁的孩子，看见其他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来，只有她站在教室的窗外，眼巴巴地看着。
小时候的同学都很调皮，会隔着窗户指着里面的人说：“看，那是我妈妈，漂亮吧。”
叶挽星点了点头，“漂亮。”
同学得意极了，“那是，我妈妈可是舞蹈演员，郑若男，你妈妈呢？怎么从来没见她来过？”
叶挽星的小小的右手紧紧的包裹着左手，捏的皮肉都跟着泛白，低着头不发一语。
小时候的她，就已经沉默寡言了。
“哦，我知道了，你没有妈妈！”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让窗户里面的人纷纷侧目。
叶挽星拼命地摇头反驳，“不是的，我有妈妈，我妈妈叫叶妍，是个电影明星。”
她哭着解释，可是却显得如此苍白。
身后的同学都开始跟着起哄。
“郑若男没有妈妈，郑若男是个野孩子！”
同学们把她围成一圈，对着她嘲笑着。
叶挽星没忍住，狠狠地把对方推倒在地上。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刚刚的始作俑者哭得像只小花狗，跑进教室找爸爸了。
后来叶妍真的来了。
叶挽星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靠着墙壁。
叶妍来的时候穿得比那些同学的家长都华丽。
本来就生了一张绝代芳华的脸，气质十分出挑。
叶挽星望着叶妍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憧憬。
她妈妈来了！
她想拉着叶妍的手去给那些同学们证明，她是有妈妈的人，她妈妈真的是电影明星。
可是她的惊喜还没有三秒钟，就被叶妍用力推到墙壁上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叶挽星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到了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本来教室里在批改作业的几个老师，也都懵了。
叶妍又对着叶挽星小小的身体狠狠地踹了一脚。
她穿着细高跟鞋，这一脚着实不轻，叶挽星窝在墙角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老师们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拉住叶妍，“若男妈妈，你冷静点儿。”
叶妍马上换了一张面孔，笑着说道：“老师，你不用劝我，孩子就是要打，不打不成器，这么小就学会打架了。”
她说完，又想要上去补一脚。
叶挽星捂着头，早已经形成了自然反应。
“不是这样的，是同学骂她没有妈妈，她在维护你，你不应该打她。”班主任解释着。
“别人骂她就说明她欠骂，同学怎么没有骂别人？偏偏骂了她？这孩子从小就作妖，天天给我惹事。”
她瞪着叶挽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忙，你在学校里就是死了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你当耳旁风？”
这些话看似是在骂叶挽星，实际上也是给班主任听的，让她以后没事儿少给她打电话。
班主任自然也听出来了。
“若男妈妈，抱歉，我们是按照工作流程想让你来接一下她，没想到打扰到你了。”班主任赶紧道歉。
叶妍皮笑肉不笑，“老师，我支持你的工作，但是我们家的孩子有自己的教育方式，希望以后老师不要插手了。”
一句话就堵得老师张不开嘴。
叶妍对着地上的叶挽星吼道：“还不赶紧滚起来！”
叶挽星被吓得一激灵，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叶妍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出了办公室，叶挽星就跟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
叶妍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狠狠地拧着她脸上的肉。
恶狠狠地警告，“下次再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就掐死你。”
这样的话，在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心里终究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自那天开始，叶挽星在学校活得就更小心翼翼了。
即便被大姐大往盒饭里撒了粉笔灰，叶挽星也只是偷偷倒掉，饿着肚子，不敢声张。
有时候她们会故意把她锁在厕所里，如果不是老师刚好经过，她怕是要被锁在这里一整天。
回到班级的时候，老师问她是谁干的，她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了。
因为班级里的班草给她写了情书，校运动会的时候还帮她搬了椅子，大姐大就在她的跑鞋里塞了钉子……
想起那些事，就让她手心汗涔涔的。
原来坏人是不分年纪的。
嫉妒心也是。
叶挽星开始留长长的刘海儿，带大大的黑框眼镜，穿能塞下两个自己的宽宽大大的校服，尽量没有存在感。
可是那些霸凌却从未缺席。
那天叶挽星被堵在校门口的弄堂里，大姐大拿着剪刀在她的眼前比划着，一口烟吐在她脸上。
“郑若男，你挺骚啊，勾引班草还不算，怎么校草你也看上了？我要是把你的脸划成丑八怪，看你怎么骚。”
7岁的孩子就已经会说骚了，还会熟练的抽烟，叶挽星吓得不敢动。
她甚至不知道校草是谁。
大姐大见她不解释，更生气了。
带着一群手下扒了叶挽星的衣服，对着她又掐又挠。
叶挽星苦苦地哀求不要弄伤她的脸，不要撕烂她的衣服，她不是怕不好看了，而是怕回家被叶妍看见。
一定又是一场毒打。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的求饶。
她的衣服被扯烂了，脸上也被剪刀划伤了，身上大片的淤青。
如果不是路过的好心大叔救下她，怕是只会更惨。
她忐忑不安的挪着脚步，害怕回家挨打，索性就绕了一条很远的路，却见证了一场死亡……
叶挽星有时候想，如果那天她没有绕远路，季听澜也许就死了。
那样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了。
她也不会因为季听澜在大屏幕上的一句话，就找到了救赎感。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救下季听澜的那天，她和外公外婆被连夜送走了，她还记得叶妍脸上的高兴。
那天开始她叫叶妍妈妈，就只是一个机械的称呼罢了，就像是喊路边卖菜的阿姨，收废品的大叔。
总之不是亲人，更不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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