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斗香（三）

　　此话一出，场上人目光都移至袁飞莺身上，连秦悠儿都不由朝她露出个嫌弃的目光——堂堂将门嫡女，对同一个爹的庶女却这样容不得，心眼狭隘，自然不适合结交。

　　“我哪有克扣你月例？！你血口喷人！明明爹每月私下里会给你体己钱！你每每在府中装乖卖惨得了便宜也就罢了，到了外头还这样，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

　　袁飞莺也没想到只是来参加个品香会，做了连日苦功，不仅连心目中想要的名次没得到，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叫袁昭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羞辱了，这无异于在她脸上扇了几个大巴掌，火辣辣地疼。

　　但她偏偏梗着脖子，倒要看看袁昭儿能得到个什么评价。

　　而这边袁昭儿的香已焚尽。

　　仿佛是为了帮一直被欺负的小可怜狠狠教训一次骄纵的大小姐袁飞莺，这次从慧一到明四都亮了手中子令。

　　无人看见，初菡郡主身后的凌夫人忽然鼻尖一动，皱了皱眉头。

　　与此同时，颜非烟将莲令与子令各自占的分数与效用告知与厅中众人，“四位灵台郎各持一张子令，各占十分，小鸮姑娘持有唯一一张莲令，占六十分。”

　　四十分，证明袁昭儿获得了灵台郎的一致认可。美中不足的是，那唯一一张莲令代表的分数，没有给到她。

　　慧一做出评价：“香气清润和缓，绵绵不绝，意蕴深长，如徐徐微风，不争而争，可称香方之中佳品。”

　　袁昭儿长吐出一口气，姿态楚楚动人地转向珠帘后沈岁眠的位置。

　　“昭儿斗胆请问这位小鸮姑娘，我的香差在何处？”

　　珠帘后一道始终歪坐着的身影动了动，手抬起，似乎捏了捏喉间。

　　继而众人听见一道锐意昂扬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种不辨雌雄的美感——

　　“香气勉强可以一闻，差在它目的不纯。”

　　袁昭儿一梗，“……哪一处目的不纯？”

　　那“小鸮姑娘”轻笑一声，“袁三姑娘，这里是品香会，不是用来卖惨的。你的香算得上有些水平，但心境不佳。以处境卑下来换得同情自然，无伤大雅，可你身上一块玉佩也是老坑名种，头顶发簪是老南红，随意卖掉一件，怎么着也能换百十来种名贵香材吧？”

　　袁昭儿下意识抚了抚头顶的发簪，嘴角笑容也变得牵强起来。

　　而“小鸮姑娘”接下来一句话，才是切中她的死穴——

　　“我不给袁飞莺分，是因为她复刻前人旧香。我不给你分，是因为你犯了香中忌讳——虽然取量微小，但你在香料中掺了一味迷髓香，此物只需分毫，便可迷惑人心。你说那么一大段，不就是为了让鉴香人吸入香气足量，被你的话影响么？”

　　慧一几人听过沈岁眠分析，顿时反应过来，怒视珠帘外的袁昭儿。

　　“迷髓香是正规香方中所禁止之物……你竟然将它堂而皇之带来品香会上。”

　　袁昭儿面色灰白一片，愣在原处无话可说。

　　她没想到自己悉心研究之后，只掺杂了一丁点的微末迷髓香，竟然能被人轻易嗅了出来。

　　袁飞莺见此，更是不发一言，只连连冷笑。

　　袁昭儿被当众指出犯禁之事，也没脸再留在厅中，只好灰头土脸地一个人离开了。

　　好在品香会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产生变故。

　　几位灵台郎各自冷汗涔涔，面对淑女们的焚香时，也变得更加审慎了。

　　接下来几家贵女轮番上场，也各自取得了相对公平公正的分数，只是这里头都没有“小鸮姑娘”的莲令。

　　剩下的众人不禁暗中思考起来，私底下议论纷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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