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下 假钱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江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推开门，总是能见到同样推开门准备下楼的陈勘。

        “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勘揉了揉眼睛，声音疲倦。

        江户怔了一秒，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垂下头，喉咙发紧，“没……没啊，怎么了，什么声音？”

        陈勘晃了晃脖子，眯着眼，拧着眉，“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好像有人在……叫？但又不是那种叫，总之就是很奇怪。”

        江户右手握拳，掩在鼻下咳嗽了两声，“未曾听到，许是公子梦魇，听错了吧。”

        想来自己最近的觉睡得也不算太安稳，陈勘没多想，也接受了这个可能。

        正当江户深吐出一口气，放松了身体时，柳杜衡也推开了门。

        柳杜衡也张了张嘴，看着江户与陈勘，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着，大眼瞪小眼，顿时江户觉得尴尬极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陈勘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太奇怪了，平日里这两人总是有讲不完的话，怎么今天这样冷淡？

        陈勘摇摇头不太像想深究别人的私事，正待转身下楼，却突然盯住了柳杜衡的脖颈。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的脖颈上有一团红色的圆痕。

        “你的脖子怎么了？”陈勘指了指自己脖子的相同的地方示意柳杜衡。

        柳杜衡瞳孔微张，迅速用手盖住了那片痕迹，支支吾吾地编着瞎话，“嗯……昨夜被一只虫子咬了。”

        不知道秋天有什么虫子还敢如此横行霸道，但这里毕竟是江南，陈勘并不了解这里的水土，也便天真地又相信了。

        吃饭的时候陈勘告知两人，自己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早一日，也就是明日，启程回渝都。

        江户心里明白，这个决定有一半都是陈勘为着自己的身体考虑，心下不免感动。

        今日是在燕江的最后一日，又快到了中秋，几人决定去参加燕江的中秋庙会。

        ·

        江南地区是极注重风俗节日的，离中秋还有四五日，家家户户的门前已经挂起了各式的彩色灯笼。

        街上人声鼎沸，不远处就有舞狮队，几个人套着舞狮服，在极高极细的木桩上来回跳跃翻动，好不精彩。

        另一边则在街上搭了个临时的小戏台，一块方方正正的实木箱子摆着，箱子前挂着一块红色绸缎，几个木偶小人则在上面手舞足蹈，小人头顶缠着线，操控的人躲在箱子后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商铺的牌匾上都挂了红布，小摊也比平日里的更多，大多卖的都是糖人、面塑、走马灯之类的有趣的小玩意儿。

        “这个……倒是颇为有趣。”

        柳杜衡停在一面塑小摊前，抱着刀，右手轻轻刮了刮下巴，满眼好奇地看着那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儿。

        “喜欢？”江户看着柳杜衡两眼冒光，不禁笑间也带了丝许的宠溺。

        柳杜衡应声回头望去，两只眼睛闪闪地看着江户，勾起嘴角，露出两颗犬牙。

        “想做一个你，这样……”柳杜衡一把抓过江户的衣袖，将他扯进自己的怀中，“就可以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了。”

        江户抿了抿唇。

        谁说这人五大三粗不拘小节的，明明会讲情话得很，用那样纯真的表情，讲着这样令人心猿意马的话，着实像是个风流公子。

        压了压嘴角，江户淡淡说道，“那就做两个吧，啊，不，三个。”

        柳杜衡欣然点头，他们两个有份，自然也不能忘了陈勘。

        此时的陈勘正赏着街上的行像，那是一行人担着一尊大佛，队伍前后都有舞狮表演，宝盖幡幢，音乐百戏，好不热闹。陈勘看入了神，已然不知自己的两个最信任的人跑去面塑摊你侬我侬了。

        江户与柳杜衡的面塑做得的确惟妙惟肖，陈勘的却有些不尽人意了，毕竟摊主没见着他真人，只是根据江户与柳杜衡的描述听凭想象捏了出来。

        柳杜衡尴尬地舔舔嘴唇，实在不好意思将这个面塑送给陈勘。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异邦来了个画师给陈勘作画，因着眼睛不太像，陈勘当时对画师好脸相迎，好酒相送，可一等他走了，陈勘就立刻黑了脸色，拿着图让柳杜衡看那画与他本人有何不同，柳杜衡看不出来，陈勘的脸更黑了，连着有半个月

        没给过他好脸色。

        而面前这个面塑，对比那幅画，只能说是将陈勘丑化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户也知道陈勘那性格，直直将几个面塑都装进了柳杜衡的布袋，心想还是不要让陈勘看见为妙。

        “哎，你们两个干嘛呢，快过来！”

        听见陈勘的声音，两人皆是恐惧地震了震，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陈勘眼下的心思正放在面前的艾草青团上，两眼放着饥饿的光，向柳杜衡伸出手，“钱袋好像在你那里。”

        柳杜衡闻言低头从衣袖中翻出钱袋，倒了几个铜板放在陈勘的手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勘美滋滋地拎着青团转身便走。

        “哎哎哎，几位公子！”

        还走出几步，身后卖青团的阿婆连忙喊着几人。

        几人回过头去，江户礼貌地问道，“老人家，有何事？”

        只见那婆婆拧着眉，一脸怀疑之色，用两根手指夹住一个铜板。

        “几位公子，你们这铜板。”

        “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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