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p>我回到家时刚刚要吃饭，一顿饭我都是笑着吃下来的，我心里欢喜，连带食欲都大增，足足吃了两碗饭。宋姑姑和阿爹觉得奇怪，但是见我笑，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都没有问我。其实我还能吃，只是想想屋里还有一大袋松花糕，索性就放下了筷子。</p>
<p>我其实一开始不敢跟阿爹和宋姑姑说那个人就是楚牧修，那可是陛下的亲弟弟，天越堂堂熠王，实打实的皇家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阿爹就不让我和皇室家族的人来往，我觉得阿爹心里藏着很多事，但是他从来不曾同我说过。</p>
<p>我回到屋子里，坐在镜子前，反复地瞧着自己的模样。我甚至想，我这般容貌是否配得起楚牧修，一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笑，一笑我就睡不着……</p>
<p>“吾皇万岁万万岁。”每日的五更天，所有的大臣都会准时进宫上朝，共同商议一些国家政事。</p>
<p>朝堂之上，陛下位于九五之尊的龙椅，十年后的他已经二十一岁，长得倒也算是风流倜傥，也顺理成章地立了他喜爱的沈苏宜为后。其实我不知道陛下全名叫什么，因为除了太后，没人敢直呼陛下的全名，只知道他姓楚，因为他和楚牧修是兄弟。后来我是去问宋姑姑才知道陛下叫楚韩渊，宋姑姑也是听我阿爹说的……</p>
<p>陛下挥了挥袖子，  “众爱卿平身吧！”</p>
<p>“今日各位爱卿都有何事启奏啊……”陛下把他的手伸开放在龙案上。</p>
<p>阿爹双手持朝笏，低头弯腰，“启禀陛下，北方旱情严重，数月滴水未见，边境百姓大米颗粒无收，已然闹起了饥荒，微臣以为陛下应当打开国库，发放振粮物资并派我朝重臣亲临加以慰问。”</p>
<p>“这……”</p>
<p>御史大夫张玮之同阿爹一样手持朝第，“臣以为不妥，边境旱情严重，百姓就算真的全年颗粒无收，也大可种植其他耐旱谷物粗粮用以裹腹，国库本就不充盈，更是要用在刀尖上。况且边境地区饥荒一事尚未定论，不知是否有人故意造谣，这振粮物质若发出去，落在谁手上还为见分晓……”</p>
<p>“张御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南某人想要独吞了这振粮物资不可？”阿爹一时急了眼，不顾朝堂只上就反驳张大人。</p>
<p>张御史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丞相说的这叫什么话，您乃一国丞相，位高权重，鄙人官位在您之下，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肆意污蔑您啊！”</p>
<p>张御史这几年仗着陛下的提拔顺风顺水，在朝廷里春风得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阿爹老了，也实在是帮不上陛下什么，人家又常常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什么陛下不让阿爹告老还乡就是念着以前阿爹辅佐过陛下的那一丝旧情。况且朝中官员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少人觊觎阿爹的高官厚禄，对这丞相之位虎视眈眈……</p>
<p>“你们别争了，六弟你倒是说说看，这事当如何决断？”陛下把头转向楚牧修，他总不能一个堂堂的王爷白白的站在那里吧，做样子也要问一下他的意见。</p>
<p>楚牧修上前一步：“二位大人说的倒是都在理，只是臣弟比较赞同觉得南丞相所说。虽然方才张御史所说边境百姓可以种植其他谷物，但细想一下，边境原本水源充足，唯独今年数月无雨，那片土地种惯了生在水田里的大米，一下子换了别的谷物，怕也是种不活，养不大结不出果实。百姓图的不是那赈灾之粮，不过是陛下的一丝关怀，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还请陛下自行定夺！”楚牧修当然知道张御史同陛下是一伙的，自然是不能帮着他讲话，其实今天无论是谁楚牧修都会这样说的。</p>
<p>“贤弟所言甚是在理，既然丞相和熠王都如此说，朕定然会发放振粮物资，至于朝中哪位重臣前往，待朕考虑考虑，明日早朝再论。”陛下在大家面前一直都很恭维楚牧修，他要让世都觉得他们皇家和睦，因为兵权在楚牧修手里，说实话陛下也不敢轻举妄动。</p>
<p>早朝结束后，众官员都纷纷退出大殿，张御史瞄了阿爹一眼也走了。</p>
<p>“刚才真是多谢殿下了，要不然老夫真的是下不了台阶了！”阿爹和楚牧修一起走出来。</p>
<p>“丞相无须客气，张大人心里想什么谁不知道，况且您所言句句在理，牧修不过是捡了个漏洞，借花献佛罢了！”</p>
<p>“殿下谦虚了……”</p>
<p>“老爷，老爷！”聊天之际只见于管家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蹲着用手撑着膝盖。</p>
<p>“管家何事惊慌，怎么追到这里来？”阿爹赶紧问于管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宫的，因为于管家有丞相府的牌子，又给了侍卫大哥足足五两银子才瞎混进来的。</p>
<p>“哦，参见殿下……”</p>
<p>楚牧修摆了摆手，  “管家多礼了，为何如此惊慌！”</p>
<p>“回殿下，老爷，府里厨房内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着火了，那火焰雄雄燃起，家丁丫鬟们使了命地泼水，那火势也不见减半分，小姐，小姐她……”</p>
<p>“阿烛怎么了快说！”阿爹抓着于管家的袖口，阿爹一着急就喜欢抓人家的袖口，不分男女，就像上次我逃婚他抓墨儿一样。</p>
<p>于管家把头低得很深，脸简直要碰到地上，双腿不住地颤抖，  “听，听墨儿说，小姐，小姐还在里面，我一着急不顾地就进宫找您！”</p>
<p>“你说什么，这可了得……”阿爹赶紧拜见楚牧修，“殿下方才也听到了，小女现在深陷火海，家有急事，南某就先走一步了！”</p>
<p>楚牧修拦住阿爹的去路，“哎南丞相你等一下，我同你一道去！”</p>
<p>“……那好吧，殿下请随我来。”阿爹有些受宠若惊，又觉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p>
<p>“咳咳……好大的烟啊，这火怎么停不下来，早知道就不逞能倒腾做什么松花糕了，真的是白白受罪，宋姑姑，快来救我啊……”厨房里烟熏得我睁不开眼睛，我蹲在墙角捂着嘴不停的咳嗽，一整间厨房无一处不燃起火，而且火势渐大，根本就止不住，其实我隐约能听见宋姑姑和墨儿在外头唤我，只是他们在外面进不来，我在里面又出不去。我心里不禁害怕起来，怕自己会死在这里，那就再也见不到阿爹，宋姑姑，墨儿，还有楚牧修他们了。其实我原本不喜欢哭，但是眼泪总是滴滴答答的掉下来，这时我又想起了娘亲，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娘亲，但是每次一害怕一紧张我就会想起娘亲。</p>
<p>今天一早我不知抽了什么风，心血来潮的要做松花糕，于是把厨房里的嬷嬷都请了出去。自己一人在灶台里点火，好不容易点着了，可我嫌火不够大，小时听说书先生提起，酒和油能助火势变大，我就猛猛地往灶台里倒了些许的松花油，没想到怦的一声就燃起熊熊大火，一下子那火就烧得比我身板还高。我这才慌了，立马用水泼，可是怎么也浇不灭，到最后厨房里的水都被我泼完了，火是一点都没灭，反倒是更加旺盛了，火星子时不时地掉下来一点，吓得我不敢动……</p>
<p>“阿烛啊，这可怎么办啊，老爷怎么还不回来？”</p>
<p>“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p>
<p>宋姑姑心慌气短地直跺脚，墨儿在一边求神拜佛，一脸的焦急，总是时不时看看里面有什么动静……</p>
<p>阿爹和楚牧修匆匆赶来，宋姑姑一下子跑到阿爹面前，“老爷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哎呦殿下也来了！”</p>
<p>“阿烛在里面多久了？”</p>
<p>“已经差不多一刻钟了！”</p>
<p>“阿烛……”阿爹大步一跨就要进来救我。</p>
<p>于管家拉住阿爹的手，“老爷火势太大去不得啊？”</p>
<p>“如何去不得，阿烛还在里面，我女儿还在里面呢！”</p>
<p>楚牧修摸着摸腰间的剑，“于管家说得对，火势太大了，您恐怕是救不了人，让我进去吧！”</p>
<p>阿爹担心我也担心楚牧修，“殿下千金之躯，若是有点闪失，那可就……”</p>
<p>“无碍，再怎么说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还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况且年轻骨头硬……”</p>
<p>“可是……”</p>
<p>“你若是再多说一句，你家小姐就多一份危险！”</p>
<p>阿爹急得居然给楚牧修跪下来：“老奴先谢过殿下！”</p>
<p>我脸上原来被面粉打得白白的，现在倒好又被烟熏得黑黑的，这白色又加上一层黑色，我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鬼样子。听到外面有动静，我知道肯定是阿爹来救我了，于是缓缓地站起来，打开腿试图轻轻地挪开身子，可是屋子里都是白烟，我使劲擦眼睛也看不清前面的路，“哐当……”一根燃得旺盛的柱子就这样直直的倒在我面前，我吓得脚一下子就软了，你们不知道刚才就差一点点，我要是再往前迈一步，或许就要下去见阎王了。</p>
<p>楚牧修说完就朝着厨房里的熊熊大火里冲进去了！</p>
<p>“殿下当心！”阿爹见楚牧修进去了才站起来。</p>
<p>“老爷这……”</p>
<p>“我相信不会有事的！”</p>
<p>宋姑姑也和阿爹一样不安，她除了担心我，还要担心楚牧修，要是他有个什么事，我们一家都要遭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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