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我是他爹

　　
<p>桑梓市不大，张三熟门熟路地逃进自己家所在的小区。还很安静，才6点钟左右。</p>
<p>他家在三楼，正好看到窗户被打开。父母有早起开窗通风的习惯。母亲的声音传来：</p>
<p>“你说，网上那视频真的假的？是我们家张三？”</p>
<p>“不知道。这兔崽子……”</p>
<p>父母每天都是先去菜场买菜，再吃点早餐去公司上班。</p>
<p>“看个子，像张三，但那张脸，我觉得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三儿怎么会去调戏桑铭，他没那个胆。”</p>
<p>母亲的话，让张三一阵汗颜，那个化妆妖术，果然让妈都不认识。</p>
<p>“上次的神秘人物出现，我就去问过这兔崽子，结果只回了个表情符号，也不知什么意思。应该不是他吧？凭他那爱翘尾巴的个性，如果成为名人，早打电话来嘚瑟了。”</p>
<p>父亲虽这么说，但话语中明显不是这个意思。</p>
<p>“我也希望不是。”母亲不再说话。她问过徐福至，那家伙回话，就是你家张三。不过这家伙的话也不可信，哪有儿子瞒父母的？！</p>
<p>张三听到父母聊着天，开门出来，悄悄躲到树丛后面。看他们的背影，心事重重的样子。</p>
<p>张三明白，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有事情不让对方担心，各自讲各自的。其实两人心里明白，但谁也不愿说出来。</p>
<p>他出来匆忙，没带家里钥匙，看到开着的窗户，一个助跑挂上窗台，翻身跳了进去。</p>
<p>家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略有些杂乱的茶几，擦拭得铮亮的餐桌，铺被整齐的自己卧室……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p>
<p>张三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熟门熟路地拿出饭菜，在微波炉上准备自己的早餐。</p>
<p>吃完早饭，也不收拾碗筷，直接走进父母的卧室。在母亲这侧的床头柜上，拿出一叠书，稍微翻动，就找到了现金。</p>
<p>也就小城市的父母，还有家里藏一些钞票的习惯，正好可以让自己逃路用。全部放进口袋，将书放回。站在原地犹豫：要是父母认为进小偷怎么办？如果报案，自己的踪迹就泄露了。</p>
<p>得想一个办法，暗示父母是自己来过了。</p>
<p>他略一思索，就走回客厅，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牌，将它们分开插在原本放钱的书页。</p>
<p>这个举动，父母肯定知道。</p>
<p>记得小时候，曾偷钱去买漫画书，怕被发现，就是用这拙劣的手法掩盖。一直以来，母亲经常拿这事取笑自己。</p>
<p>张三很想与父母见一次面，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他们。可惜，心头忽隐忽现的危机感浮现，知道大头他们已经追过来了。</p>
<p>特么的阴魂不散！</p>
<p>他去衣柜，换了身衣服。一件戴帽的卫衣，一条宽松的运动裤。随后走向鞋柜，自己的运动鞋，母亲已经洗刷干净，整齐地放在最上方。他换鞋，开门，留恋地看了眼自家大门。</p>
<p>小区内，已经有人遛狗回来。</p>
<p>他戴着帽子，低头靠边快走。那份危险的感觉越来越靠近。</p>
<p>小区外，父母沉默地并排往回走。这时间，比他们日常的出门间隔短。</p>
<p>张三躲在一棵树后，看着他们进了小区，那不再轻松的脚步，心头泛起一股淡淡的哀伤。他们不再年轻，而自己却还在胡闹。</p>
<p>他四处张望，没有大头和一品红的身影。心中有强烈的不舍，偷偷地跟了回去。</p>
<p>“啊，张三……”母亲一开门，看到门口刚换下的鞋，一声欢呼。</p>
<p>“嘘，轻点。”父亲一把将母亲拉进屋，张三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兔崽子，门口安全，出来了。”</p>
<p>张三躲在楼下的树丛中，心头有些酸楚。岔开左手五指，慢慢梳理着刘海。</p>
<p>两人在房间内跑动的声音，还有失望的叹息。</p>
<p>“他走了。”母亲的话语里，有深深的疲惫。</p>
<p>“臭小子……”父亲接着在房间内走动，“钱拿走了，衣服也换了……”</p>
<p>“他在逃命？”母亲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哭出声。</p>
<p>“别吵。”父亲有些不耐，“说明是好事，他现在安全。”</p>
<p>然后张三听到父亲进厨房的声音。</p>
<p>“你干什么？”母亲跟过去，语音颤抖。</p>
<p>张三听到父亲拉开碗柜的抽屉，将一把菜刀抽出来的声音。然后听到他正开夹克衫的拉链，悉索中再次拉回去。</p>
<p>“帮我给单位打个电话，就说我发烧了，请假几天。”父亲走到门口，开始换鞋。</p>
<p>“等等……”母亲从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双手不住地颤抖，“我……我也……去……”</p>
<p>“又不是去打架，你拿个这么小的水果刀干什么？”父亲的声音有不容质疑的坚决，“在家里等着，三儿回来，给他烧红烧肉。”</p>
<p>“那你拿菜刀干……什么？”</p>
<p>“我是他爹！”父亲边说边拉开门，心里却想着：我不会打架，但会拼命。要是敢动三儿，总要让人知道，还有把菜刀守着。</p>
<p>“你知道他在哪儿？”</p>
<p>“不知道。”父亲似乎推了母亲一把，将门嘭地关上，嘴里嘀咕一句，“总不能在家空等。我是他爹。”</p>
<p>父亲的脚步声传来。</p>
<p>张三已经泪流满面。自己这混蛋，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心中有深深的自责，还有一份没来由的委屈。似乎在那句“我是他爹”中，自己有了坚强的依靠。这感觉是那么温暖，那么心安，直让人放松的想哭……这就是父母的爱吗？</p>
<p>他没敢多停留，大头和一品红带来的危险感觉已非常强烈。</p>
<p>从小区的侧门出去，张三沿着围墙快速走动。他不太清楚，为何自己扔掉了手机，他们还能阴魂不散地跟在身后。现在只想离家远一点，这里有他与生俱来的爱，还有不要命的呵护，哪舍得连累？！</p>
<p>他可以想象，一位中年男人，双手插在夹克衫的口袋里，胸口揣着一把菜刀。此时肯定左顾右盼地走在自己常走的路线上，根本不畏惧将面对的是什么人？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p>
<p>还有一位手足无措的妈妈，瘫坐在沙发上，一边流泪，一边在为自己保佑。那些她从来也不曾相信过的各路神仙，此时在啜泣着挨个哀求……</p>
<p>张三在大街上左转右拐，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去何方。</p>
<p>桑梓市和所有城市一样，学生上学的路线，总是最热闹的街道。他混在人群中，如同一位赶着上班的普通人，步伐匆忙。</p>
<p>每当“嗒嗒”的高跟鞋声出现，总会让他一阵紧张。张三心里感慨，要论穿高跟鞋走路，没人能拥有一品红的节奏。</p>
<p>“哇，大圣哥哥……”身边的一位小朋友，突然发出一声羡慕的惊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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