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玉莲花

　　“蓝大哥，你这样说真叫我无地自容。我……我……”她‘我’了半天，蓝月涯急了，她这是要开溜啊？赶紧打断她道：“小玖你不要难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下不再理她，对云少卿道：“妹夫，我听说你在江湖上是很有名的侠士？”

　　云少卿抱拳，“不敢当，都是江湖朋友谬赞了。”

　　“这么说你的武功很高了？”

　　“马马虎虎吧，江湖上卧虎藏龙，谁也不敢说他的武功高。”云少卿云淡风轻地说。

　　“长孙绰这小子呢？他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吗？”

　　“琴仙之名，如雷贯耳。”

　　蓝月涯想打人，能不要回答得这么客套不？“这小子整日吹牛，说他武功天下第一，见谁打谁。我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怎么能有这样的人？这不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吗？”

　　只有蓝月涯相信自己说的话。长孙绰要是会这样说的话，她陆小玖的名字倒过来写。

　　见四人无甚反应，蓝月涯又道：“我是个正值的人，最讨厌他这种豪强，无奈大家俱怕他的武力，不敢与我共讨之。妹夫，你是个正直的侠客，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会容许他继续欺压我的吧？”

　　“长孙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云少卿实话实话道，蓝月涯编的他听不下去了。

　　“谁说不是？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我身上还有他的掌印呢。”说着要装做去掀衣服，云少卿赶紧止住他，“蓝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见他肯帮忙，蓝月涯放心了，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不是什么大事，就帮我把这两掌打回来便好。”

　　林瑾瑜坐在一旁，手足无措。这时候她该怎么办呢？别人商量着要打她未婚夫，她是不是该有所动作？

　　“这个恐怕我爱莫能助。我打不过他。”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林瑾瑜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蓝月涯只觉他是推脱，抓住他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妹夫，你不要骗我。你要不替我报仇，天下间还有谁能替我报仇？”

　　“我真打不过他，不信你问小玖。”

　　陆小玖点头，算是回答。

　　如果云少卿的话他能信八分，陆小玖这会的话他只能信三分。什么叫打不过？长孙绰那小子武功能有多高？能高得过自小闯荡江湖，人所敬仰的侠客？

　　“小玖，你可不要偏袒你长孙大哥。怎么着我与他也是半斤八两吧，你不帮我也不能帮他啊。好了，他打了我两掌，你让妹夫帮我还他一掌好了。另一掌看你面子，算了。”

　　蓝月涯自觉很大肚了，他可是要发誓还他二十掌的。

　　可是，陆小玖还是摇了摇头。“我没骗你。长孙大哥的武功的确很高，据我所知，能打得过他的，江湖上没几个人。不然请武林盟主出手吧，他的武功应该比长孙公子高一些。”

　　武林盟主，光听名头就够吓人了，去请他？蓝月涯还没自恋到这种地步。

　　“当真打不过？”蓝月涯还不死心，贼溜溜地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一丝期瞒。

　　“蓝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吧。长孙大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他若是要打人，别说两掌，就是一根手指头，你现在都不可能在这里坐着。”

　　“小玖你没看见，他打我的时候可是卯足了劲的。”想起他那嚣张的嘴脸他就恨。

　　陆小玖知道多说无益，冲云少卿使了个眼色，云少卿会意，抓起一只筷子往院中一根手臂大小的树枝射去。隔着十来丈的距离，那筷子竟然穿透树杆，落到地上。

　　蓝月涯张大了嘴巴，许久，才还魂道：“他……真的……手下留情了？”

　　真的，比珍珠还真。

　　“妹夫，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大侠，怎么连长孙绰这小子都打不过？你可得勤练武功，不然将来怎么保护小玖啊？”

　　陆小玖彻底无语，云少卿悻悻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云少卿要去调查钱庄之事，陆小玖本来要随着去的，他不让。她只好留在家里。

　　林瑾瑜因为家中有事，与陆小玖说了会话，早早地便离开了。蓝月涯缠陆小玖下棋。陆小玖下了两盘，实在提不起兴趣，借口身体不适，回房间躲着。幸好杨瑞晴棋艺不错，他便拉了杨瑞晴陪她下棋。

　　蓝月涯一时技痒，将胡搅蛮缠流发挥到极致。一盘棋，下了整整两个时辰。

　　陆小玖出来的时候，二人还在盘面上纠缠。杨瑞晴见天色不早，起身让陆小玖接着下。陆小玖拈起一颗棋子，啪地落下，立刻将自己一条大龙堵死。蓝月涯苦心经营两个时辰，就是为了在第二百一十九手的时候险胜。这一子落下去，自己虽大获全胜，那苦心的算计也跟着泡汤，他气得半死，把棋子一丢，边走边回头瞪她。

　　杨瑞晴如释重负，这位棋王，简直就是个棋痴啊。

　　送杨瑞晴离开，陆小玖一个人回到住处，云少卿已经坐在房中。她从正门过来，没有见到他，想必是从侧门回来。

　　云少卿神色凝重，想来案子查得并不顺利。这里是京城，云家在此地没有影响力，要查案子，必是处处被人掣肘，难上加难。

　　阿慕这个总管上任已有半日。这半日，她连呼吸都憋着劲，生怕因为她一时失误，给陆小玖惹了麻烦。幸好不管是长孙家还是蓝月涯送来的人，都没有故意为难她，一些经验丰富的还手把手教她如何处理事务，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总管。

　　不管她做得好与不好，陆小玖都并不在意。也就一段时间的事，她又不会在此地长住。这会正好让她练练手，以后让她跟在轻云身边帮忙。

　　云少卿喝了半晌的茶，从袖底抽出一张告示，“小玖，这个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看。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

　　告示上说，七日后，薛夫人携天下至宝白玉莲花现身墨林苑，谁能通过她的考验，她便以白玉莲花赠之。

　　白玉莲花是武林至宝，价值连城，世间仅有。相传谁得到白玉莲花，便能让当今武林盟主助他完成一个心愿，如果谁拒绝，则可号令天下武林人士共伐之。武林盟主掌管着大半个武林，也就是谁，谁要是得到白玉莲花，大半个武林都要听他的。

　　因此，白玉莲花向来是朝庭的一大禁忌。若是谁有谋反之心，号令天下武林人士为其所用，必是朝庭心腹大患。

　　而今这位薛夫人大摇大摆地携白玉莲花出现，朝庭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她这样做毫无意义。

　　如果她有所求，大可以持白玉莲花去找戚长生。相信集天下武林的力量，多大的事都能做成。如果她没有，她何必要让它现身江湖？引起天下纷争？

　　此告示一出，各方势动。朝庭据说已经派出了十几拔暗探，查探这位薛夫人来历。各江湖帮派，正道邪道也都伺机而动。

　　只是，她对所谓的白玉莲花一点兴趣都没有。

　　“相公，我对这个没兴趣。”她目光柔软，情意绵绵，“我更喜欢每时每刻跟你在一起。”

　　这样的话陆小玖可是从来没说过，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而且，我不相信如果真的有人拿着白玉莲花去找戚长生，要他去谋反，他会傻乎乎地听话。不只是他，我相信天下间没几个人会遵从这样的号令。我总觉得白玉莲花的传说有些蹊跷。”

　　想当年，九华宫血案，这些年江湖上最大的迷案。在十年间，有人说是邪鬼作祟，有人说是魔教所为，还有人说是天神震怒，总之说什么的都没有。最让人想不通的是竟还有人为了名扬江湖，自己跳出来说自己是凶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云少卿又喝了许久的茶，在陆小玖起身为他换茶之际，他突然拽她的衣袖，“小玖，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与阿初有关的。”

　　云少卿很少有这般凝重之时，想必这个消息定然非比寻常。

　　“自《花神图》在京城现世以来，江湖上便不断有人找图中女子。我知道阿初便是画中人，若不告诉你，将来你一定会怪我。可若告诉了你，又怕……”

　　他怕她会出事。阿初如果有事，她一定会出手。只是他不知道，画中人不是阿初，而是薛青玄，一个已死去多年的人。这个世界上，知道《花神图》中人是谁的，除了薛应川和杨元嗔，就是当年那些逼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他们多数已命丧她手，但或许会有漏网之鱼。

　　她早想过，就算真有漏网之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想报仇。真要报仇，当初死在她剑下的那么多条人命，又该找谁呢？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不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之中，多数是受了挑拨的。

　　“相公，你放心，阿初……我不会有事的。”云少卿默默地牵着她的手，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她在他的掌心，永远不会离开她。

　　见他仍旧愁眉不展，强作欢笑道：“相公，你不会还听到什么消息吧？”光这两个已经够震撼了。薛夫人，白玉莲花，《花神图》，件件事都指向薛家，指向当年，这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薛应川在盟主府关着，杨元嗔对当年的事并不了解。这位薛夫人，或是当年的漏网之鱼，或是……

　　她不敢去想，既然爹没死，娘呢？会不会……

　　不管是什么阴谋，她都一定要去瞧一瞧。

　　云少卿道：“薛夫人说，如果有人能将玄机八图交给她，她便会将图中的秘密说出来。”

　　玄机八图，南山、月白、风眠、青风、静夜、烟云、采荷。世人都以为第八幅是花神。只有她知道，第八幅是《幽居图》。不知何时开始，传言这八幅图中藏有惊天大秘密，得之能得武林。

　　这样胡扯的东西，天下人都信了。江湖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玄机八图，南山、月白、青风在她手里。风眠、静夜当年离家之时被她藏在屋前竹林之中。静夜、烟云、采荷当年被杨元嗔带走。杨元嗔亲手烧了自己的家，将所有藏品全部付之一炬，但他绝不会烧这三幅。这是他最亲的人的手笔。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画全都烧了，绝不可能会烧这三幅画。

　　她不知道他在哪，但她相信，如果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带着那三幅画回到京城，出现在墨林苑。他一定会以为这位薛夫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陆小玖一夜未睡。玄机八图，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这名字还是她取的。当年，娘在研究一个阵法，正巧这八幅图中充满未知的玄机，她便将那阵命名为玄机阵，这八图叫做玄机八图。

　　半夜的时候，她偷偷避开云少卿去找了薛寒初。薛寒初一听她让她去取画，虽然好奇，也没说什么，一大清早便偷偷离开了。

　　云少卿毫不吃惊，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陆小玖飞鸽传书给映月，让她带着画来京与自己汇合。看着她做这些，云少卿没有多问，当他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自她突然对忘忧居士的画感兴趣开始，他就觉察出了异样。之前他不明白，但她不说，他便也不问。现在他明白了，她就是为了这画中的秘密。好多次他差点没忍住，想问她她心中所想。但他怕，怕她伤心，更怕自己伤心。

　　蓝月涯几乎见天地往这边跑。陆小玖躲了两回，也见了几回。不是她非要躲着他，她实在受不了蓝月涯那无休无止地对弈。

　　她真不明白一个人绝顶高手是怎么能跟一个小白从早下到晚的。他不烦她也烦啊。

　　案子的事，依然没什么进展。好在杨砚似乎是忘了这案子一样，除了每日派两名差役过来瞧瞧二人是否畏罪潜逃，也没有过多的行动。

　　云家钱庄最近出了些问题。云少卿在帮着处理，据说不是很顺利。她问了他一次，他没说。她最近一直在关注薛夫人的事，对这些事也便有心无力了。

　　世面上竟开始叫卖玄机八图。有套装，有散卖。陆小玖看过，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余的没一个地方是真的。凭心而论，绘画的人水平很高，但这玄机八图，大家都只闻其名，未见其实。除了其中几幅流落江湖的有人见过，她藏的两幅根本没人见过。这些人单凭名字，再仿杨元嗔作画的风格，胡编乱造。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万一是真的呢？居然还卖得还不错。一套全图要卖二十两银子，气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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