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浴火重生

　　“这是解药。”曲小风把解药放到她面前，神情很平淡。也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并不清楚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陆小玖把解药收起，因为薛寒初也在，陆小玖不想她太过为难，便不在此事上与他纠缠不清。

　　她现在想的是如何出去，就算出不出，她也想知道云少卿的状况，或是希望他能得到自己的信息。

　　“你可有办法救我们出去？”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眼前唯一可能帮助她的，就只有曲小风了。

　　“这解药是小婵研制的，我照着她的法子制成的，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不想知道解药的事。我只想出去。”

　　曲小风苦笑，“出去，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若是乖乖听完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带消息给云公子，告诉她你一切平安。”

　　“好，你说，我听。”

　　“这么乖？”曲小风笑道。

　　“不然呢？让我打你一顿？或是拿刀逼着你去做？”

　　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就范。曲小风这个人就是如此，吃软不吃硬。况且，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再打什么坏心思。因为薛寒初就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婵曾经写信质问过我，问我为何要对你下毒。她把你当成了阿初，所以觉得我是另有新欢，方才如此所为。我没有否认。她说她要阻止我做这事。因为我是她敬重的师兄。”想到顾幽婵，曲小风心如刀绞，如果可以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替她去死。

　　“真是可笑。她至死都不知道就是她这个最敬重的师兄，才害得她身死。将来到了地府，你说我有何颜面去见她？”说着，又拼命地摇了摇头，“或许并不会见到她，她知道自己所识非人，定是不会再愿见我了。”

　　“曲小风，你除了自责，还能干什么？你害死的人又何止她一人？因为你那自以为是的计划，害了这么多人。你到如今，还是不愿意坦白吗？”

　　“是啊，师兄，你为何还是不肯说？你给小玖下毒，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若把我的解药吃下去，我便告诉你。”曲小风虽然痛苦，但并没有忘了自己的计划。他不肯说，也是为了保护她保护薛寒初。成郡王的势力或许并不足对她们造成太大威胁。但他身后的人呢？

　　难道她们要与她们身后那个庞大的势力为敌吗？

　　况且这些根本是可以避免的。按照当初的计划，他或许没有与他们谈判的资本。但计划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戚如花因为这事惨死，凭戚长生在江湖上的势力，若他知道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他们拼命。

　　这是曲小风的依仗。还有长孙绰，蓝月涯，以及云家，如今，她又被封为郡主。皇上虽然未必认可，但毕竟是朝庭的脸面，他不得不顾。这一切，都是他的资本。就算面对的是半个朝庭，他也有讨价还价的余力。

　　所以，他不能告诉她真相。只有她不知道真相，才能逼那些人放弃伤害她和她身边所有人。

　　他不知道成郡王身后站着多少人，但他相信，哪怕是皇帝也站在他那边，他也不得不顾及陆小玖的反戈一击。

　　如今他抓住了他们三个，却不敢下杀手，就是顾及陆小玖身边的势力。

　　她身边的人越多，越强，她就越安全。曲小风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在她身边，一定有这样一个人，他知道所有的计划，却在不知觉之中，为了保护她，替她积累了大半个京城的势力。

　　难怪，她来京城不久，便成了长孙家的小姐，棋王府的半个主人，皇帝封的郡主。能做到这一切的，除了长孙绰，便是蓝月涯。他们之是谁才是那个可能与他结盟的人？又或者两个都是？

　　“师兄，你在想什么？”薛寒初推了推他的胳膊，道。

　　“我在想，我是该找谁帮忙，才能把你们救出去。”

　　曲小风虽然也被囚，却不像陆小玖一样，不允许外出。成郡王对他还是很放心的。虽然二人因为顾幽婵的事闹翻了，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他认定了的事，不会更改。

　　就算不赞同他的行事手段，他也不会在背后使绊子，故意破坏他的计划。

　　之前想杀他，将他抓住，却发现若是杀了他，失多过得。

　　好在抓住了薛寒初，他故意让二人见面，就是为了试探他是否会泄漏自己的秘密。事实证明，他确如自己所料，没有向二人泄漏任何消息。

　　他也清楚，如果自己泄漏了，三人只有死路一条。他向来是个很看得清形势的人。

　　他并不禁止他外出，甚至允许他像自由人一样，可以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逗留。只因为他清楚，不该去的地方，他绝不会去。

　　曲小风进了城中，如今京城已经人人皆是朝庭亲封的郡主失踪，凶多吉少。

　　这对陆小玖来说，是个极其不利的传闻。若是将来她突然回来了，势必会有很多无谓的猜测。若是将火引到成郡王及他背后的势力之上，陆小玖的处境便很危险了。

　　要救人，第一件事，便是将陆小玖的失踪，变得很正常。

　　他拿了一封陆小玖的亲笔信。当然，信是成郡王亲自看过的。陆小玖失踪引起的轩然大波令他措手不及，总有一天，事情会查到自己头上。如果曲小风能帮他平息风波，他当然求之不得。人他可以放，但事绝不能败露。

　　陆小玖说，她那日在城中闲逛，突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抓住，原以为是些什么历害的人物，后来发现那些人不过是些宵小，三两下便被赶跑了。本欲打算赶回城中，却突发疾病，幸得曲小风相救，如今正在养病，待病愈便归。

　　陆小玖先前便有怪病在先，后又不知为何，突然痊愈。这个理由，人们倒也信服。

　　再见云少卿身为当事人，都已经偃旗息鼓，更没有理由怀疑。一场轰轰烈烈的寻人行动就这样平息。

　　云少卿坐在房中，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那个她最喜欢坐着写字的位置如今没有她的身影，他的心一下子没了着落。

　　如果不是曲小风送来的那封信，他这会还在街上发疯一样寻找着她的下落。

　　对于此信，他将信将疑。但信中有小玖与他独有的约定，外人模仿不得。况且信上已经说了，过几日便回。若真是另有隐情，在他全无线索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胡邹一个如此容易被戳破的理由。

　　所以，他更相信她过几日便会回来这事是真的。

　　曲小风告诉他，让他放心，他拿性命担保，陆小玖不会有事。

　　云少卿只能等。

　　陆小玖中毒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去已经死去的顾幽婵与戚如花，便只有成郡王和他，云少卿三人。

　　成郡王却并不知道云少卿知道此事，否则云少卿也不会活到现在。

　　当初，他奉命下毒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成郡王此事。成郡王一直以为云少卿不知此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远非成郡王一人之力能控制的，要想保陆小玖平安，云少卿那里不让他起疑是关键。

　　他告诉云少卿，将来，不管陆小玖身上发生多离奇的事，要想保她平安，他都不能有一丝异常。

　　他知道曲小风背后有阴谋，但他的阴谋与陆小玖的性命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就算他要自己的命来换陆小玖，他也毫不犹豫地交过去。

　　更何况，他说的只是需要他一切如常。他不知道这与陆小玖平安与否有何关联，但他要平安，哪怕一丝的风险他也不想冒。

　　陆小玖从来没有想过，毒发的时候，浑身会像被人撕开了似的。

　　一股又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全身骨节处袭来，深入骨髓。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了。手脚都不听使唤，她也是体验过酷刑，感受过死亡的人，与这会的痛相比，那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她这会连自尽的心都有了。可是想着云少卿，想着能有机会活着见他一面，不管再痛，她都得忍。

　　薛寒初痛心地握着陆小玖的手，朝曲小风大骂。曲小风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站在旁边，接受着她的训斥。

　　“还不快想办法？”

　　曲小风哦了一声，赶紧摸出银针，为她施针止痛。

　　一针针下去，痛没有丝毫减轻。难怪顾幽婵说，这是浴火重生，破茧成蝶。连他都没有办法，二人只能干看着她疼得死去活来，在床上不停地打着滚。

　　曲小风的解药她没吃，她更相信顾幽婵，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服下了解药。既然顾幽婵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说或许能帮她，就凭这一点，她就更相信她。

　　疼了很久很久，陆小玖全身没有一点肌肤是自己的。如果有人拿刀砍她，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这或许就是凤凰浴火重生的感觉。

　　可是，浴火重生之后，她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长孙绰与蓝月涯同日同时成亲，这在京城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好多人却都不约而同地犯了难。

　　他们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是该去长孙家贺喜呢，还是该去蓝月涯家？

　　论身份，二人旗鼓相当。论影响，也可平分秋色。

　　若是去了这家，或许会得罪那家。去了那家，便丢掉了结交这家的机会。

　　而云少卿压根不用操心这个问题。

　　陆小玖决定，哪家都不去。

　　这个决定的直接后果就是一大早，陆府门前来了两大拔人，争着要来府里抢人。

　　而陆府的家丁也自成两派，一派说应该去长孙府，一派说应该去棋王府。

　　云少卿身边就孤零零地站着两个人，一个映月，一个阿慕。

　　这两人非蓝非长孙，是唯一两个坚定不移支持他决定的人。

　　“你们谁敢进来，先问问本姑娘手中的剑。”陆小玖迎风而立，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甚是晃眼。

　　“少夫人，您已经嫁人了，不能再自称本姑娘。”阿慕纠正道。

　　陆小玖一剑从她头顶贴着削过，阿慕赶紧闭上嘴巴，小脚跑得飞快，身到映月身后。在这个府上，唯一安全的便是这里了。

　　自从少夫人生了小小姐，这性情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脑子也是时好时坏。一会儿自称姑娘，一会儿又自称夫人。一会跑到后院干起下人的活，一会又拿剑追着少爷满院子乱跑。

　　唯独一样，她对映月极好。府中谁她都会砍，就是不会去砍映月。

　　“映月，你让开。让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敢顶撞主子，该打。你说，是谁让你当总管的？你这么笨，怎么能当总管？”

　　“少夫人，是您让她当总管的。”映月道，却把阿慕紧紧护在身后。这会的她真会拿剑砍人啊。

　　“不可能，这么傻的丫头，我怎么会让她当总管？再怎么说，也得让你做吧？瞧你，又漂亮，武功又好，又会管事。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陆府的总管了。至于你，”瞒了一眼阿慕，“就负责看门吧。你这傻样，看门最合适。如果遇到本姑娘不想见的人，你就装傻，谁也拿你没办法。”

　　“是，少夫人。”阿慕兴高采烈地向陆小玖道谢。刚刚还在为了陆小玖该去哪家的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派人，一听这消息，立时全都跪了下来。

　　“小姐，阿慕总管的确是您亲自选定的。自阿慕总管上任以来，将府内大小事务全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让此等人才去守大门，对陆府来说，是一件天大的损失啊。”众人齐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阿慕多得人心。

　　映月却知道这些人，虽然对陆小玖恭恭敬敬，但也是奉了原主子的命。打心眼里，他们从未将陆小玖当成他们的主子。

　　阿慕管着家，她们日子过得很轻松，不会有人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如果换了人，她们的好日子便到头了。尤其是映月，冷酷无情，喜怒无常。谁知道她若掌了权，会干出什么事来？

　　阿慕本来开开心心地卸任，却不料这么多人替自己求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映月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过也懒得管。府里的事，让她管她就管，让她不管，她就不管。都不违自己的心意，她何必要为此费神呢？她的未来，全看陆小玖脑子清醒还是不清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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