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过九虹桥 月河船桨摇 下

　　
<p>在这应天大陆，九州之中，每一个修行人对力量都无比渴望。司辰闭了闭眼，悔恨不已，他不该掉以轻心，这破书楼不过就是去了一个翠柳而已，他竟然愚蠢的以为这群虎狼的爪子再也伸不到自己的破书楼，他竟自以为是的任性妄为。</p>
<p>“哈哈哈哈哈……”</p>
<p>司辰突然大笑起来，子夜寒星的黑眸，宛如墨玉，明澈之中尽显孤傲，坚毅的脸庞之上尽显狂傲。</p>
<p>“世人皆道我司辰是个不可踏入修武境的废物，两位叔叔今日如此不留情面，是不是打心底里觉得我司辰无论如何成长，也绝不会是你们的对手，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p>
<p>在司其誉眼中，司辰不过是个无知小儿，他懒得与他多做纠缠，但是为了得到《无量心法》下卷，他是唯一的砝码，只有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才能让他安心！</p>
<p>“辰儿，此言差矣！这井中的东西本就不属于你这样不能修武的孩子！交给叔叔们，才能光大司家，以后你才能受到司家的荫蔽，快意生活呀！”</p>
<p>司其圣摸了摸小拇指上的玉戒，沉思片刻说道：“辰儿，叔父们也是为了司家！待叔父们拿到属于司家的东西，便再也不会再来破书楼打扰你。你可以在破书楼继续安逸的生活。”</p>
<p>司辰惨笑一声，“司家的东西？”</p>
<p>他愤怒的指着司其圣，“世人皆知《无量心法》是我爹独创！如何成了你司家的东西！不知羞耻！”</p>
<p>司其圣不屑的看着司辰，对司其誉说道，“若想突破井中禁制，借一点辰儿的鲜血涂于额间即可！”</p>
<p>司其誉笑道：“那便委屈辰儿了！”</p>
<p>一语言毕，便取出怀中匕首，那匕首锋芒毕露，司辰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划过自己的手腕，匕首尖端的几滴鲜血朝司其圣的额头飞去，司其誉快速沾了司辰手腕上的血液，涂于额间！</p>
<p>枫杨愤恨的看着这一切，无力阻止使他恼恨不已，气急攻心的他，极力忍住口中的鲜血。</p>
<p>司辰颓废的跪倒在地，眼神中藏着冷酷峻傲，透露着隐隐的杀气，邪魅妖冶的笑着。</p>
<p>司其圣看了一眼司辰，向司其誉扔了两个白玉瓶，“劳烦二弟取一些备用！”</p>
<p>司其誉撇嘴一笑，将玉瓶扔于身边的高手，那高手动作迅速，将取满血的玉瓶递于司其誉。</p>
<p>“你们好好照顾辰儿！”司其圣冷漠的看了一眼司辰，对自己的属下吩咐道。未做片刻停留，便飞身入井，司其誉紧随其后。</p>
<p>等到司其圣和司其誉进入枯井，破书楼中突然杀出一群黑衣人。他们未做过多缠斗，提起司辰、枫杨便快速离开司府。</p>
<p>蜀国辰龙酒楼</p>
<p>辰龙酒楼的暗室之中，枫杨虚弱的躺在石床之上，羽阳不断耗费魂力修复他碎裂的武魂。司辰斜靠着暗室的软塌上，静默无言的固执饮酒。</p>
<p>孙而望心疼的看着那个孤傲的少年，他心里哀叹不已，本来明日便可离开司家，万万没想到司其圣会突然发难，他悔恨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愧疚于自己的监护不力。</p>
<p>羽阳收了周身武魂，抬手摸了摸枫杨的心脉，三魂俱安，七魄矍铄，放心的舒了一口气。</p>
<p>转身看了看司辰，少年的断臂已经归位，断臂腕上的刀伤也已经包扎，腕间的白布被血丝浸染，显出丝丝殷红。</p>
<p>羽阳坐在司辰面前，说道：“辰儿，一切都会过去的！”</p>
<p>司辰抬眼看了一眼羽阳，又垂眸饮酒。</p>
<p>“爹走后，五百年了！我如同小丑一般在司家，疲惫的活了五百年，看着各色的脸上花样的面具，看着他们自以为是的表演，看着他们荒谬的荒唐着！没人看得到我心头的雨，眼底寒霜！羽伯，你觉得这偌大的司府与伶韵院的小竹台相比，那个更精彩！”</p>
<p>羽阳哑口无言，眉间的“川”字不断加深，他将司辰纳入怀中，“你的人生悠长，那些不堪的过往，何必念念不忘。路漫漫其修远！要守其身，振凌云志！”</p>
<p>孙而望将手放在司辰的肩上，“术州有鹰，母鹰折断幼鹰的翅膀就是为了幼鹰的翅膀强健有力，从而搏击长空。”</p>
<p>司辰淡然一笑：“这充满苦楚的飞翔，冲上了云霄，又如何？”</p>
<p>“鹰的生命漫长，当它活到中年，他就会面临一个生死抉择。”</p>
<p>司辰眨了眨眼睛，子夜寒星的黑眸熠熠生辉，孙而望被这双眼睛深深地感动了。</p>
<p>“鹰到了中年，又弯又长的喙阻碍了它进食，钝化的爪子，厚重的羽毛都阻碍了它猎杀动物、搏击长空。此时的鹰沉重垂暮，与它而言，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等死，要么蜕变！”</p>
<p>司辰放下酒杯，好奇的问道：“如何蜕变？”</p>
<p>孙而望将酒杯移走，继续说道：“选择蜕变的鹰会飞到陡峭悬崖，在那个任何飞禽都无法达到的地方，怀着英雄断臂的决心，用它的喙去撞击坚硬的岩石，连皮带肉的把老化的喙撞掉！等到它的新喙长出来，就会把钝化的趾甲一个一个的带血咬掉；好不容易长出了新的趾甲，便会用它的爪子忍痛将厚重的羽毛拔去！新的羽毛长出，它便获得了新生！”</p>
<p>司辰无言以对，闭目沉思。</p>
<p>羽阳安抚的拍了拍司辰的背，“辰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p>说罢，便与孙而望一起离开暗室。</p>
<p>三日后的清晨，司辰胡子拉碴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扶着刚刚醒来的枫杨来的羽阳面前。</p>
<p>司辰与枫杨一起跪下，对羽阳说道：“羽伯，我要去南阁，我要拜雨声先生为师！”</p>
<p>羽阳欣慰一笑，与孙而望对视一眼后，说道：“辰儿，我一定护送你去南阁！”</p>
<p>孙而望看着少年坚毅的神色，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地说道：“我过几日便安排你们离开砜州，这几人司其圣等人查探甚严！”</p>
<p>众人细细商议一番后，当夜孙而望便在暗室之中摆了一桌好菜，为司辰送行。</p>
<p>砜州月河</p>
<p>由于司其誉派人严守蜀都各个城门，司辰等人只能选择从水路离开砜州。</p>
<p>今日，月河一片晴好，万里无云，一叶小舟停泊在虹桥之下的港口，司辰看到各大舟上，司府的护卫在上下查探，不动声色的拉低了带在头上的草帽。</p>
<p>羽阳带着司辰，枫杨二人上了小舟，那小舟摇摇晃晃的离开港口。</p>
<p>枫杨警惕的盯着岸上排查的司府护卫，说道：“司其圣那个老混蛋，果然阴险！”</p>
<p>司辰有些不安的想到：司其圣兄弟二人果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陆路难避司其誉的眼线，水路也有</p>
<p>司其圣的人马追查。也不知如今这番渔家子弟的装扮能否帮他顺利离开砜州。</p>
<p>枫杨叹了一口气，“如今不知三皇子如何，我们这番匆忙离去，他怕是还不知道呢！”</p>
<p>司辰微微一笑，“子都聪慧，要是寻我，定会去遂宁州！”</p>
<p>枫杨横躺在舟中，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说道：“少爷，以后我们便要一起闯荡九州了！”</p>
<p>司辰从怀中拿出绷带，适才为了躲避查探，便将断臂山的绷带给解了，如今已离开九虹桥。司辰稍微固定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希望手臂能尽快痊愈。</p>
<p>“枫杨。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以后你叫我司辰就好了！”</p>
<p>枫杨转头看了一眼司辰，看着司辰专心的调试他的绷带，不自觉的笑了，他喜欢极了这样的日子。又看了看在舟尾独自饮酒的羽阳，心里暖融融的，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让人舒适的阳光。</p>
<p>司辰调好了绷带，对枫杨说道：“枫杨，以后你便是我兄长。往后余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p>
<p>枫杨的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司小五，你可真肉麻！”</p>
<p>司辰听到这声“司小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个名字自从爹失踪以后，枫杨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了。如今再听到“司小五”，司辰觉得很亲切！</p>
<p>“我说的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谊，是你自己想的污秽了！”</p>
<p>枫杨并不作答，竟然高深莫测起来。</p>
<p>司辰看了一眼枫杨，又看了一眼独坐舟尾的羽阳，再看向碧空如洗的天空，心满意足的笑了。</p>
<p>坐在舟头的老者一手轻摇船桨，一手拿着酒壶，猛地灌了一口酒，看着逐渐远去的九虹桥，看着逐渐远去的蜀都城，大声唱道：走过九虹桥，月河船桨摇。划过多少水，鱼儿怎么知道。走过九虹桥，月河船桨摇。对岸灯几盏，归燕怎知道。走过九虹桥，月河船桨摇。几多憔悴客，把酒问来客。</p>
<p>司辰看着摇桨的老人，静静地听他唱着月河歌谣。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破书楼的静谧时光，没有翠柳，没有长孙嫣然，也没有司其圣兄弟二人，只有他和枫杨、羽伯三人，他们在院中言欢，在月下饮酒，在楼中看书……</p>
<p>月河歌谣不断在司辰脑中回旋，在司辰心中回荡，他眺望着虹桥吸水兽的雕像，暗暗道了一句“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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