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中秋佳宴

　　世人爱用飞上枝头变凤凰来形容一个人攀上权贵后身价提升的样子，这也变相地表露出了世人善妒不甘的心态。

　　对寒霜阁的人来说，苏雅便是这样的。

　　不过让众人欣慰的便是，苏雅虽然成为了苏合衣的宠姬，却依旧没有离开寒霜阁——她依然住在那个小小的小院房间里，和她们一起练着琵琶和琴曲。

　　在众人眼里，苏雅依旧是和她们一样的人，即便攀上尊贵的苏合衣又怎样。

　　这些人心中嫉忌，却也在安慰自己，有一就有二，比苏雅姿色上乘的舞姬乐姬有不少，苏雅的事情，给了她们希望。

　　寒霜阁的景色甚佳，苏雅独处的小院子，正对着半池荷莲，夏夜微风不燥，月华似流水倾泻在半池荷院中。

　　偶尔拂来的荷莲清香飘入苏雅鼻间，顿感沁人心脾。

　　月光下的苏雅神情认真且专注，调节着石桌上的琵琶弦，动作不急不缓，让人看来，还以为她很享受做这样的事。

　　直到感觉指尖挑起的音符没了问题，苏雅平淡的面容才有了抹清浅的笑意。正欲起身回屋，微风拂来的荷莲香突然变成了单纯的莲子清香。

　　苏雅动作一僵之后，行为比意识更早认知到苏合衣来了。

　　锦衣白雪的年轻人站在拱门处，池边那株柳树枝叶碧绿柔软，丝绦飘扬在年轻人的头顶，加之月华流光落进他的眼眶，说不出的俊朗温润。

　　苏合衣，苏雅眉心一跳。

　　月光柳树下的锦衣男子就站立在那里，衣袍扬的漂亮潇洒，同流光一起，让苏雅分不清是锦衣余光还是月光。

　　苏合衣会来苏雅的小院子里实在是出乎苏雅的意料，苏雅抱着琵琶，思维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合衣的身份。

　　苏雅同苏合衣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朝着苏合衣行了一个礼，低头垂眸，神色之间一派安静祥和，很是乖顺。

　　苏合衣漆黑色的瞳眸里隐藏着意味不明的光，视线就这样落在了低着头的苏雅身上，久久没有说话。

　　仲夏夜，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除开这满池盛开的荷莲，还有岸边柳树下相对无言的年轻男女。

　　苏合衣将视线移在了苏雅怀中抱着的琵琶上面，道，

　　“雅儿兴致甚好，不如为我弹一曲？”

　　苏合衣会用这样询问的语气实在是让我很惊讶，毕竟在我的认知里，居于上位者的人，说话总是习惯性地带有命令或者是强制的口吻。

　　但苏雅并不这样觉得，她接触的上位者只有苏合衣和坊主两个人，坊主在她小时候就带着她，情谊自然非同寻常，也不曾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至于苏合衣，苏雅知道这人身份了得，但是两人接触并不多，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而且在苏雅的认知里，苏合衣带着温润如玉的面具，说话语气也要经过包装的，因此用询问的口吻问她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苏雅不知道，霜铃宫的苏合衣即便温润有礼，清润有加，同其他人说话，却也是习惯了命令的。

　　苏雅点头，退一步坐在了身后的石凳上面，调好音，便信手弹拨。

　　苏雅的琵琶声刻意降低了两个调，夜深人静，深夜弹琵琶扰人清梦实在是罪过。

　　苏合衣举步走向苏雅，坐在了苏雅的面前，距离拉近，苏合衣能够很清楚地看见苏雅此刻的容貌。

　　就连微小的绒毛，他都能观测的一清二楚。面前的苏雅垂着眸子，狭长的眼睫在眼睛下方落下阴影，遮掩了这姑娘眼中的神色。

　　修长莹白的玉指轻轻地拨弄着琵琶弦，指尖婉转，便是一首动听的曲子。

　　一曲毕，苏雅抬眸看着苏合衣，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苏合衣笑，

　　“雅儿的琵琶弹得很好，但有一个调是不是过于沉了点？”

　　苏雅皱眉，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琵琶，不解。

　　苏合衣伸手，直接取过苏雅的琵琶，指尖几番拨弄，便弹出了刚刚苏雅演奏的曲子的其中一小段。

　　拨弄了几下，停了下来，苏合衣调整琵琶弦，慢慢试音，最后递给了苏雅。

　　“再试试。”

　　苏雅看着苏合衣，半信半疑地将那首曲子再弹了一遍，果真惊觉其中一段在调高之后变得悦耳了不少。

　　苏雅微笑，微微弯起了眼睛，这一小事件虽然微不足道，但是显然让这位姑娘心情好了不少。

　　苏雅朝着苏合衣点头致意，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转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琵琶，爱不释手。

　　苏合衣的脸上始终带着使人如沐春风的笑，此刻看着苏雅，他那笑容深了几分，显得更加真实了一些。

　　苏合衣抬手，轻轻地将苏雅垂落下来的发绕到她的耳后，动作轻柔缱绻，宛如对待一件珍宝。

　　清月余晖倾洒小院，满池荷莲飘香，幽静昏暗的环境，确实很适合幽会或是发展些什么。

　　当然，若是我没有看见苏雅眼底的那一抹清明，我会以为，这是他们两个的定情之夜。

　　苏合衣精通乐理琵琶，着实让苏雅很是吃惊，苏雅虽然只在乐坊呆了两年，但是对乐理的造诣也不浅，然而此刻在苏合衣的面前，反倒有些不够看了。

　　在苏合衣的指导和调教之下，苏雅的乐艺进步颇多，半个月来，甚至可以同苏合衣相媲美。

　　“雅儿很聪明。”

　　苏合衣眼底晕散开一抹温和的笑意，静静地看看苏雅弹完一曲这才说道。

　　得到了夸奖的苏雅回以浅谈一笑，从她愈发恬静的眉眼里，能够看出她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而这份好心情也落进苏合衣的眼睛里，使得他的神情越发地温和柔软。

　　“我明天要出门办点事，可能要两个月才会回来。”

　　苏合衣向苏雅报备接下来的行程这事，着实出乎苏雅的意料。苏雅懵懂地看了苏合衣许久，这才点的头。

　　苏合衣离开之后两月之后，霜铃宫的中秋佳宴在即。

　　度过了夏季恬淡安宁的日子，迎来了凉爽的秋天。寒霜阁的各大坊间都陷入了排练中秋节目的紧张氛围之中。

　　这是霜铃宫的大日子，所以不仅仅是寒霜阁忙碌，其他的殿阁亦是如此。

　　在这个举宫同庆的日子，即便是繁忙，这些人的脸上都挂上了欢欣的笑容，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合衣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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